凌夜北、肖扬、陈九三个人的会议仍在继续。
凌夜北手掌交叉,摩挲着自己的指腹,有些心思已经成熟。
“夜北,你这模样又在酝酿什么坏心思呢?”
凌夜北勾了勾嘴角,“陈九,你去安排,中午我要和陆心用膳。”
“啊?”不光是陈九感到讶异,就是肖扬也有些弄不懂了。
“按照我说的做,接下来有场好戏要上演。”凌夜北抿了口咖啡,馥郁浓香在他唇齿间绽放。
“以什么理由?”陈九是个夜少控,夜少说什么他是必定要去实施的。
“陆心只要没和凌筱峰离婚,那就是我嫂子,小叔子请嫂子吃个饭,人之常情。”
陈九懂了,幸好不是以女婿的角色,吓死他了。
“夜少,那没什么事情我就下去准备了。”
“去吧!”
陈九推开门的刹那,凌夜北叫住了他。
陈九回头,脸色又恢复了严肃,凌夜北失笑,“陈九,我回来以后还没有郑重向你道谢,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做得很好,今晚空出来,放松放松。”
陈九:……
“夜少,这都是我该做的。”
凌夜北蹙眉,“这么快就将我说过的话忘记了?”
“夜少,我错了。”
肖扬忍俊不禁,笑着说,“都别争了,今晚八点,本少做东,‘绯色’不见不散哦!”
……
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凉的,冬日的冷还未完全褪去,万物都处于一种希望和绝望相接的当口。
凌夜北想:陈九这段日子当真是长进了不少,这选餐厅的格调都要赶上我了,A市这短短不到一年的功夫,倒也是发生了挺大的变化的。
优雅的小提琴旋律在耳边徜徉,现烤面包的酥香在空气里弥漫,手边的红酒艳红透亮,凌夜北坐在窗边,神思已经飞远。
这样的好地方更适合他与凌晨曦同来,而不是…陆心。
也罢也罢,他要和陆心合谋的事情总归不是一件太好的事,就当是他残留的那些悲悯之心还在作怪吧。
隔了老远,凌夜北就看到一个穿着深灰色外套的女子疾步走来,在一群春色弥漫的年轻人中这个人格外抢眼,她围着一个大围巾,几乎遮住了五官。
外套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的,可见这个女人非常单薄。
不出意外,她推开了餐厅的门。
凌夜北很绅士地起身迎接,余光瞟了眼街角的人影。
“大嫂,请。”
陆心取下围巾,露出的一张脸简直可以用“可怖”二字来形容了。
尽管如此,凌夜北还是收回了目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凌夜北让服务员送来菜单,“大嫂,今日我做东,您随意点。”
陆心专注地看着菜单,似乎并不愿意与凌夜北多交谈。
点好单后,服务员正要离去,凌夜北敲了敲桌子,示意服务员将温度调高一些。
陆心苦笑,“夜少,您这么体贴,小曦跟着你,我也放心了。”
凌夜北觉得一个人的耐心真的是有限的。
他攥着桌布,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却没有人能忽略他此刻的…怒火。
“大嫂,你注意措辞,不要将我对你最后的一丝善意耗尽。”
若不是看在凌晨曦的面子上,陆心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与凌夜北同席的机会。
“夜少,算我失言了。小曦还好吗?”
凌夜北冷笑一声,抚平了被他攥起褶皱的桌布,“服务员,换块桌布。“
陆心皱了皱眉,“夜少,没这个必要吧!”
“本少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你这样,小曦伺候你,一定很累。”
本来是句很讥讽的话,凌夜北却噙着抹淡淡的笑意,他觉得眼前的女人还有救,他从字里行间倒是听出了她对凌晨曦的关心。
“大嫂,小曦不需要伺候我。”
一句话,旁人相信与否都不重要。
凌晨曦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女人,一向都是他上赶着伺候她,何曾忍心让那丫头伺候自己呢?
陆心有一瞬间的惊讶,她叹了口气,“夜少,我担不起你这声大嫂,直接开门见山吧,你找我何事?”
凌夜北点了点头,“不着急,大嫂似乎瘦了不少,还是填饱肚子再谈其他吧。”
“这作风,与外界盛传的似乎并不符合。”
凌夜北晃动着高脚水晶杯,“大嫂,传言一向止于智者。”
“夜少,我很好奇,你连老爷子都不认,为何认我为大嫂。”
“你应该庆幸你不是凌家人。”
陆心此刻倒是明白了,她也不会傻着辩解什么“我是凌家的媳妇,当然算作凌家的人”。
见陆心吃的差不多了,凌夜北笑了笑,“大嫂,你恨凌筱峰吗?”
砰——
刀叉相撞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凌夜北眯起眼,宽慰道,“无妨,餐厅包场了,今日的谈话一个字都不会传出去。”
陆心捏了捏眉心,“夜少,抱歉,我有些累了,有事改日再谈吧。”
“我一向不会给别人第二次机会。”
陆心愣住,“不要打太极了,你直接说,要我做什么?”
“大嫂似乎弄错了,我今日约你吃饭,可不是要命令你做些什么的。”他笑得笑个狐狸。
陆心不得不再次坐下,这一次她叫了杯温开水,是准备要好好谈一场了。
凌夜北对她的觉悟很满意。
“你恨凌筱峰吗?”
恨!当然恨,如果有可能的话,陆心希望可以亲手剜出他的心。
但还没有弄懂凌夜北的来意,她也不愿意早早地亮出自己的心思,“夜少恨凌家吗?”
“恨!”
这一个字掷地有声。
陆心原以为凌夜北不会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要知道她若是录了音,发布出去,凌夜北可是又要惹上不小的麻烦。
“陆女士,您还是诚心一点比较好。今日我敢请你来,你应该心中有数。”
陆心心里一紧。
她注意到凌夜北对她的称呼随着他的心情发生了变化。
“大嫂”变成了“陆女士”。
她忽然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凌夜北,你们凌家没一个好东西。”
凌夜北冷哼,“你似乎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我不是凌家人,就算我娶了凌晨曦,我也不是凌家人。”
“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懂?”
陆心的手心都是汗,“夜少,血缘关系是不可磨灭的,是客观存在的。不是你不认,就真的不是了。”
“是吗?晨曦究竟是谁的孩子?”
咚——
温开水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