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曦一板一眼地告诉陈十：“小十，夜少是有意识的，他能听到我们说话。”
陈十耙了耙头发，“少夫人，您别逗我了。”
凌晨曦不以为意，耸了耸肩，“你不信没关系，反正我是相信的。”
陈十整理一下屋子，打开换气口。
“少夫人，您就在屋子里活动吧，不要出去了。”
凌晨曦心一突，“什么意思？”
“您现在身子弱，出去了有个万一怎么办？”
凌晨曦点点头，“只要不是软禁我就好。”
陈十脸色一变，差点破功。
“给小十一百个胆子，小十也不敢软禁您啊！”
“你没什么不敢的。”
凌晨曦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拒绝交谈。
陈十组织好的语言都憋了回去，没机会说出来。
他无声叹了口气。
“少夫人，有事叫小十，您手边就有按钮。”
凌晨曦攸然睁开眼睛，“我需要一台手机。”
陈十顿住，听到凌晨曦又补了一句，“要能上网的那种。”
“少夫人，抱歉。”
凌晨曦眸色还是淡淡的，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惊讶。
“没事，小十出去吧，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
陈十狐疑，少夫人这么好说话？有些诡异。
“还不走？”
陈十陪着笑，赶紧离开。
吱呀——
房门关上。
凌晨曦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她知道，局势严峻了。
只怕这里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要对她的大叔出手了。
凌晨曦披着被子下床，快速爬到凌夜北的床上，钻进了凌夜北的被褥里。
唔——
凌晨曦发出舒服的喟叹。
大叔的被窝好暖和。
她挽着凌夜北的胳膊，枕在男人的臂弯，安静地就像只猫儿。
慵懒、无害。
“大叔，我有点害怕。”
凌晨曦的心百转千回，没有看到凌夜北在听到她说“害怕”这个词的时候，眼皮稍微动了动。
“大叔，有人要对你不利了，我该怎么办？”
“大叔，你说会是谁呢？”
“大叔，小曦能做些什么帮助你呢？”
明知道不会得到任何回应，凌晨曦还是不厌其烦地询问着。
她的美眸含着热泪，盈盈而下。
“大叔，我很冷。”
她蜷缩成一团，依偎着凌夜北。
“大叔，我明知道不应该和你这样，但…人始终是趋利避害的，我眷恋这份温暖，我越来越丢不掉了，怎么办呀？”
凌晨曦的脸上写满了伤痛。
她与凌夜北经历几番生死，早就水乳相融，不可分割了。
此刻…谁又能完全抽身得出来呢？
凌晨曦闭上眼睛，回忆起生死一线，在雪地求生的事情。
她万万没有想到，凌夜北会那样做。
她一直以来貌似都低估了凌夜北对她的爱，她以为她走了，凌夜北终究会爱上别人。
而那个幸运的姑娘会代替她，给凌夜北幸福。
所以，她没有后顾之忧了。
可现在…她不敢这么想了。
或许她的存在对于凌夜北而言当真就是不可替代，他的爱情全部给了她，旁人再也分不到一丝一毫。
她走了，他也就枯萎。
会不会这就是他将她禁锢在身边的原因？
哪怕让她恨他，他也不曾松口。
凌晨曦捋清了这些事情，不仅没有半分轻松，反而…愈加沉重了些。
背负着多深的感情，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她害怕她做不好。
……
泽西推门而入的时候，差点就尖叫起来，吓得他五脏俱碎。
凌晨曦床上的被褥呈现着掀开的状态，而…人不见了。
他锁上门，深呼吸，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全部检查了一遍。
没有！
陈十大骇，又不想声张。
会不会…是蓝夜做的？
咚——
一记轻响吸引了陈十的注意。
他疑惑地望向声源地——夜少的床。
男人这才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
蹲下身，果然看到了凌晨曦的鞋，正好被床单挡住。
陈十轻轻地将毛茸茸的家居靴抽了出来，屏住呼吸，默默退开。
少夫人的身子太单薄了，躲在被子里他都没看出来。
哎——
……
醒来的日子格外难熬。
凌晨曦彻夜难眠，这种情况已经连续发生了十几日。
眼见她越来越消瘦，圆圆的脸蛋儿硬是变成了尖尖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做了削骨手术。
陈十急的团团转。
对此，泽西也束手无策。
被陈十逼得紧了，泽西也只是说了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
陈十淬了一口，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有作用吗？
他端了个凳子坐到凌晨曦身边，盯着她。
凌晨曦缩在凌夜北的被褥里，陈十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
“少夫人，您是想要小十的命吗？”
“少夫人，您看看，您都成什么样子了？”
“少夫人，夜少醒来如果看到您变成了这样，您觉得他会怎么想。”
陈十按了按太阳穴，脸色忽然变得凝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他站了起来，在柜子里拿出体温计，俯身在凌晨曦的耳边细语。
远远望去就像是陈十正在认认真真地为凌晨曦测体温。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的心里最清楚。
低若蚊呐的声音让凌晨曦浑身紧绷，陈十适时地按住她的肩。
声音已经恢复如常，“少夫人，您怎么了？您出来啊，小十不敢用劲，怕将您拉伤了，但是您也不能一直缩在里面，空气不好。您不要任性，小十需要测测您的体温。就一下子，好不好？”
凌晨曦抖如筛糠。
陈十硬生生挤出一个笑，“行，少夫人，小十不逼您，您什么时候想通了，咱们什么时候再测。”
说完这句话，陈十又坐到了椅子上。
这一刻…身心俱疲。
这权势的漩涡，他终于还是…无用地将少夫人牵扯了进来。
陈十已经准备好将来要承受凌夜北的雷霆之怒了。
……
三楼最右侧，小屋内。
暮色在空气里弥漫，房间内没有开灯，屏幕的光亮却足以让人毫无阻碍地视物。
蓝夜双臂撑在桌子上，笑得不可一世。
小伙子恭敬地站在一旁，将凌夜北房间的影像放大。
蓝夜眯起眼，“陈十俯下身说了什么？”
小伙子摇了摇头。
蓝夜摩挲着自己的五指，笑得阴测测的额，“你确定？”
小伙子掏出ipad，急忙在上面写下一行字。
“我们的设备检测不到低频率的声音，据说只有暗夜的核心团队才拥有这个技术。”
蓝夜：……
这句话无疑狠狠戳到了他的心。
他蓝夜多么风光啊，暗夜A国分部的最高决策人，可…这些最核心的技术他从来都接触不到。
所以，他要抢。
得不到就要抢到。
他大手一挥，ipad摔到地上，屏幕裂开成纹。
蓝夜大笑，捡起ipad，问小伙子，“美吗？破碎的美真是世间最美。”
小伙子打了个寒战，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