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矿场。
这里是中州乐土边陲重镇天罗城外最大的火云矿矿脉。
火云矿,作为一种“万金油”一般的矿石,因为提炼而出的火云钢质地柔韧,强度极高不易破裂,并且产量不菲,故而在很多行业都被广泛应用。
一个个穿着破烂脏衣服的苦工抓着铁揪费劲的凿着坚硬的矿石,他们饿得肚皮都快贴到后脊梁上了,然而监工们无处不在,死死地盯着工事的进行,让这帮可怜的苦力根本没有一丁点时间喘口气儿。
“让开,让开。”
好些辆风驰电掣地卡车陆陆续续地驶入天罗矿场,车上载着的,是一群被五花大绑着的青年壮丁。
一名苦力悄悄地抬起半边脑袋,瞅了这边一样,继而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默默想道:“这帮年轻人一来,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面临抛弃。”
这帮苦工很清楚,每次有新鲜血液注入的时候,一些快被用废了的老弱病残就会被无情的抛弃,或杀掉,或直接丢在深山老林喂野兽,还有的被挑选出来送到秘密机构,生死未卜。
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对于他们而言,在矿场干活虽然如同人间炼狱,却至少能保得性命。
当然,不排除一些已经心灰意冷,心怀死志之人,可这类人终究是少数。
“滚下来……”
一辆卡车上,东皇轩被一个凶神恶煞的士兵一脚从车上踢了下来,头部着地,被摔得七荤八素。
而同车的几十名男丁通通都是一样的待遇,没有人能够从侮辱中幸免。
这时,一个衣冠笔挺,眉宇冷峻地男子迈着老爷步,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看着这群新到的苦力,丝毫没有掩饰嫌弃之色,直接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信手抠出几发子弹,几名略显消瘦的男子顿时爆头身亡。
带着浓烈血腥味的红白混合物流出,一群大老爷们见状,纷纷被吓傻了,身躯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有几人忍不住嚎啕大哭。
“哭?!还是男人吗,这样怎么能干好活,伟大的丹格洛帝国不养吃干饭的牲口。”
男子不怀好意的翘起嘴角,继而又将那几名反应最为激烈的人轻描淡写的打死,这样一来,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了,众人像看死神一样看着眼前这个杀人狂魔,眼里没有任何愤怒,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惧。
只有东皇轩至始至终冷眼注视着这一切,心里暗自思量该怎么逃出这块是非之地。
满足完虐待欲后,那名男子转着手枪,悠闲地的吹了吹滚烫冒烟的枪口,朗声说道:“全部带到2号矿脉,换上苦工服,若有敢反抗之人,就地处决。”
“是。”
负责押送东皇轩他们这批人的士兵点了点头,挥动皮鞭,毫不留情的抽在众人的身上,顿时皮开肉绽,但没有一个人发出痛呼,皆是咬牙硬挺,他们生怕一个表现不对就被那个恶魔夺去性命。
来到这里这么久,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没有了部落的庇护,没有了同族强者的带领,他们的生命宛若草芥一般,任人践踏,唯有牺牲尊严才能得以苟活。
一群人被士兵送到了一个狭小的矿洞前,又是一鞭子抽来,发出响亮的皮肉开裂声。
“你们把这些衣服换上,拿起家伙,好好干活,老实点,不然崩了你们!”
他恶狠狠的丢过来一堆破旧的白衣服,看那面料,薄的根本不能抵御丝毫寒冷,可以想象,一旦到了夜晚气温下降之时,绝对会饥寒难耐。
东皇轩默默的运转着相力法门,想要修复一下被鞭子抽出的伤口,可令他心惊的是,浑身的经脉被某种奇异力量给堵塞起来,根本无法调动。
想到自己被带到天罗矿场的途中,曾经一度被人打到昏厥,应该就是那段时间不知不觉地被人做了手脚。
此时东皇轩的心情无比沉重起来,相力无疑是他保命的最大凭借,但这唯一的手段如今也是消失无踪,焦急的情绪让他呼吸都止不住有些絮乱。
无奈的穿起破烂的苦工服,抓起一把铁揪,率先钻进矿洞,他想要找一个隐蔽的角落好好想想应对之策。
不过随后面临的境况更让他绝望,狭小的矿洞空间里,便有足足四名面孔凶悍的监工驻足把守,压根没有机会。
“怎么办。”
一边挖着脚下坚冰般的矿石,一边绞尽脑汁的转动脑筋。
在没有相力可以动用的情况下,很快他便汗如雨下,不多时,体力也响起了警钟。
“呼……呼。”
东皇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劳累让他被迫停下了思考。
身旁,一个同伴因为实在扛不住过分的体力消耗,双眼一翻晕倒在地,一名监工甩动皮鞭用力地抽了他几下后,才对另一名监工说:“叫人来抬一桶冷水来,妈的,一群废物。”
“给我拼命!别以为晕了就可以休息了,他就是下场。”
那名监工瞪着双眼恶狠狠的咆哮着,此时,外边挤进来了几个同样穿着监工制服的人,抬着一桶漂浮着冰块的冷水放在了他的面前。
这名监工明显是队伍的头目,他直接拿起了水瓢,舀了满满一瓢泼在晕倒的那人头上。
刹那的冰寒,让这人顿时清醒了过来,紧接着,方才被鞭打所产生的新伤口发出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一边极度冰冷,一边宛如火烧,两相冲击之下,让他面容苍白发紫的哆嗦起来。
见到这一幕,东皇轩极端迫切的想要找回力量把这一群灭绝人性的刽子手通通杀光,但理智让他冷静下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傍晚。
明月当空,鸟啼虫语此起彼伏。
众人劳累了大半天之后,总算是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东皇轩无力的靠在一处墙体上,晚餐只是一碗稀粥加一个发霉的硬馒头,这根本不足以补充消耗过剩的体力,但偏偏这往日难以下咽的东西,在如今却成了香馍馍,每一个人都吃得狼吞虎咽。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他几乎敢肯定自己的力量应该是被某种药物给封住了。
幸亏翻遍了白虎的记忆,找到了一部可以强行疏通经脉,激活相力的秘法。
虽然知道这套秘法的人并不多,但所幸修炼难度也不大,东皇轩当即便按照记忆中的法门修炼起来。
“太憋屈了,我想我娘……”
此刻,一个突然汉子低声抽泣起来,经过一天的折腾,他的脸上遍布漆黑的污垢,两行清泪划落,所过之处的污垢被冲洗干净少许,显现出清晰的泪痕。
“我也是……”
“媳妇……孩子,你们在哪儿……”
他的话,引起了许多人的附和,在这种水深火热的窘况中,亲情,无疑是最能触动人心里柔软之处的东西。
此情此景,也是让东皇轩心生感慨,怀念起自己的部族,自己的父母。
“别吵,体力充沛是吧?!马上起来给我干活。”
一个监工挥舞皮鞭走了过来,将浓浓的思念气氛直接击得粉碎。
他毫无人性可言的逼迫行径,终于让几个受尽委屈的汉子爆发了,那几人发出疯狂地嘶吼,齐力扑倒了那名监工,毫不留手的拳脚相加,将心里所有的愤怒通通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啊!”
那名监工的惨叫,顿时引来了不远处另外十来个监工的注意,他们闻声全部跑了过来。
“贱民,一个个贱民,反了你们。”
这十来人一冲过来就挥动鞭子,死命地朝动手的那几人身上招呼,三下五除二,几个汉子便招架不住,抱头蜷缩在地,每一道鞭影落下,他们都会情不自禁地抽搐。
“往死里打!”
一个监工直接上脚,用力地踩在一个苦工的头上,样子狠辣得好像脚下踩的不是人头,而是一个西瓜。
眼见几个汉子的呼吸越来越虚弱,但其他的苦工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相反还畏首畏尾的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响起了一个冷到骨子里的声音。
“见到同伴被欺凌,却一个个畏缩不前,活该被人羞辱……”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朝声源处看去。
只见一个少年站在月光底下,面若冰霜,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