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倒吸一口气,都被陈家的筹码吓着了,这哪是佃户契文,摆明了是当家奴。
垂头的庆童嘴角抽了抽,自家老爷可真会算计,扯着虎皮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炕下四人相互看着,文三成见都盯着自己,苦笑开口:“东家,陈家这是否有些过分?”
赵期昌缓缓点头:“陈家五哥眼前就在红石山监工修道观,若是不信咱这张嘴,可以稍后去询问。当然,说的只是陈家的意见,对于眼前四家的抽丁不会有什么变动。”
一惊一乍四个人松了一口气,赵期昌又开口:“契文抽丁可以维持原案,农闲抽丁吃住主家也可以保管。但问题出在赋税、租子这方面,必须仔细议议。”
赵期昌端着茶碗饮茶,眼睛瞥着见没人说话,文三成还是被其他三人盯着,他死活不敢再开口。这个口不好开,租子看架势一定会涨,谁开口接话谁倒霉。
放下茶碗,赵期昌道:“问题着实不在各家,而在卫里。戚掌印昨日来了一趟,他是支持城东开荒的,可城东开荒这么大的事情必须给都司府一个交代。所以要报备一些新田,这报备了可是三成的税。这三成,可比我抽的两成租子要狠。”
还是没人接话,一个个沉默是金。
赵期昌挑眉:“所以啊,各家咱一律抽三成的租子,农闲时家丁操训吃住全包。每年收税时,由咱与卫里交接。各家给咱三成的租子,咱给卫里三成税,换句话说卫里收税收不到各家头上,从我赵期昌头上收。”
文三成神情疑惑掺着诧异:“东家的这边的意思是今后各家就三成租子,百亩一丁,再无旁的事情?”
这个条件不苛刻,依旧是优渥的,相对于卫里其他各家的佃户而言还是有优势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将卫里的税赋问题讲明白,两成变三成,真的不算过分。真遇到过分的东家,两成租子要收,三成税不管,你自己给衙门交去。
赵期昌将手里契文转给赵财,赵财伸腰给下面四人传递,赵期昌点头:“就是这么个事儿,其中我赵期昌能挣的,也是见不得光的钱。若是将来土地尽数报备,那亏得也只是我赵期昌一人。”
三成租子,等于三成税,实际土地减去报备的土地,多出来的就是盈余。
开荒头三年是免税的,再二年是半税。所以土地开荒后,前三年赵期昌总共要报备二十五顷地,也是不需要缴税的。
因为土地是逐年报备五顷地,今后十年内,赵期昌粗粗估算自己平均每年撑死缴纳两三顷地的税。十年后,运气好也就每年缴纳四十顷地的税,不算张家所谓的嫁妆,他还有八十顷地的租子做盈余。
看着吃亏了,实际也是吃亏了,可吃亏的并不大。
他也没指望这些人在今天给出答复,直接涨一成租子可是大事,这些人要回去商议。
赵期昌相信他们会答应,没有搬出陈家寨的条件这些人磨磨蹭蹭能答应,搬出陈家寨这帮江湖人,这些人会答应的更利索。
只要五家联合格局还在,赵期昌就有足够的底气选人当佃户。各种条件方面,下面人看重的是税、租子,赵期昌看重的是抽丁、人力。
三成租子不再管卫里抽税,对这些佃户来说与耕自家地一样,唯一的额外要求就是出丁。
可军户也好,民户也罢,除了纳税还要摊派徭役。徭役就是抽丁,还不管伙食。从各个方面来说,赵期昌这里的待遇比衙门里还要好那么一些。
毕竟,赵期昌可以给地让他们种,保护他们的地;可衙门不会给地,也不会热心肠拼命保护他们的地。他们的地就是赵期昌的地,很简单的关系摆在这里。
在这个土地就是一切的时代里,赵期昌握着土地,哪怕是空头支票,也能拉来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