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期昌接住两封信,封面都是一样的‘职方朱应奎丽明予弟子梅川亲启’,稍有差别的是尾端一个写了‘家’,一个写了‘国’。
先拆开‘家’私信,赵期昌上下扫着三页信纸,信中主要有两件事,第一是让他不要担心仙人诗谜的尾巴,宫里的红人蓝神仙已经给他收拾干净了尾巴;第二件事讲了张渠心灰意冷的原因,希望赵期昌好好劝一劝,让张渠自己争口气。
一个细心培育的弟子突然要当和尚,换谁都接受不了。朱应奎就问过张瀚,张瀚也不好隐瞒知己好友,就说了原因。
问题说简单却复杂,张渠到北京后怪两个弟弟没能照顾好母亲,母丧后情绪失控要打两个弟弟,可家里的奴仆认嫡子不认他这个嗣子,反倒被两个弟弟纠集仆从打了一顿。
毕竟人家兄弟俩个也有理,你在外面求学没亲自照料不说,怎么如今却来责怪我们?又是嫡亲母亲过世,谁心里能舒服?
这种情况下,张渠留在北京守孝,今后和两个弟弟之间闹出的家丑必然是遮掩不住的。若闹的满城风传,张瀚脸面也挂不住。就让张渠带着灵位回老家,连坟前守孝的机会都不给,张渠便彻底的心灰意冷。
张渠有些好奇看着赵期昌,赵期昌放下信笑笑,又拆开另一封信。信中朱应奎表示,因为仙人诗谜的原因,兵部、东西两官厅对登州军将开始注意,让赵期昌不要松懈。在八月时兵部、工部会差遣验收朱高城的专员,都是两部内的新星,警告赵期昌在军队操演时千万不能出岔子。
如果一切顺利,才好帮赵期昌分割登州卫、吞并奇山所。
赵期昌现在想要扩充地盘,有赵炳然在,不好向西边府城民户地带扩充,也不好大肆吞并卫里各家。等啥时候他彻底将张茂、赵鼎明这两支半分离的登州系兵马吞掉,再吞并整合卫里各家,才不会闹出内乱。
是故,南边又是大山,只能向东边奇山所下手。毕竟朱应奎难得在职方司,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所以,赵期昌四月时询问朱应奎一件事情,那就是登州卫八个千户所实在是太大了。能不能分割登州卫,兼并奇山所后,在朱高城以东,奇山所以西加上福山所这一片军田为主的土地上设立一个登州左卫。
二月时,赵期昌的晋升敕命就下来了,世职提为登州卫世袭指挥同知,从三品;连带着升赵鼎明这一系为登州卫世袭佥事,正四品;张茂也得到世职晋升,与赵鼎明一样世袭登州卫佥事。
同时,晋升赵期昌为山东都司府都指挥同知,协掌都司府事。都司府那边多出一个上级衙门的上级衙门钦点的实权‘常委’,也就顺理成章的将登莱两府各卫所的掌管权分出给赵期昌管理。
换言之,今后登莱各卫所的军官年终政绩审核、空缺补充、提拔、卫所辖区变动、卫所军操练、税粮征缴、武备、捕盗等等一揽子事情都归赵期昌管,出了问题也不关都司府事,是赵期昌一个人的锅。
分割给赵期昌的权力,恰好又将张茂的脖子卡住。张茂的即墨三营编制很大,可兵员限定死了,必须是从各卫所正军补充。可补充不补充,由谁来补充,以及每年即墨三营军饷补助、正军轮替、军械储备、军官考核、晋升、委任权力,都在赵期昌手里!
尽管,赵期昌实职还是朱高守备,论战时指挥秩序,这个守备还要听张茂这个游击的,可偏偏就是在职权上,死死将张茂卡死。
这种恶心的制衡策略随处可见,这回被恶心的是张茂,不是赵期昌。
正式跨过从二品门槛,赵期昌地位拔升是质的变化。以前官职权限上,都司府坐堂的,都可以过问赵期昌营中事务。而现在,赵期昌只对地方上登莱道员赵炳然负责,对上只对巡抚彭黯负责。
至于都司府,赵期昌属于分管领导,没人能管他;布政使司里,只有战时得到彭黯授权的左右参议、左右参政可以充当赵部监军;按察使司与布政使司差不多,战时要领导赵期昌必须得到彭黯的授权,平时督查地方文武,按察使司会去招惹赵期昌?
再说,赵期昌在仙人诗谜流传天下后,已经成为各处公认的将种、常胜将军种子。真遇到战事,你说彭黯是将赵期昌挂在自己名下去打仗,还是委派其他人来领导赵期昌部,平白分润他彭黯的军功?
所以,职权上,赵期昌头顶上此时在山东,只有彭黯、赵炳然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