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眨眨眼,满湖清辉好似都投到了她含笑的眼中,化作深浅不一的光泽。
颜倾玄看着那双剪水双瞳,问道:“你呢,你的目标是什么?”
她仰起头看看天空,想了一会,回道:“活着已经不易,我只想肆意的活着,该死的人都死光,我却还活着。”
颜倾玄一时被这番话给说懵了,愣愣的点了点头,待看见她眼中的认真之后,狠狠的抽了抽嘴角,果然是母狮子,与众不同。
夜风清冷,送来湖水潮湿的味道,牵起两人广袖飘逸,颜倾玄紧紧的搂着白浅,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难得的静谧和谐。
就在这时,一颗耀眼的白色流星直冲天际,“轰!”的一声,骤然在夜幕中炸散开来,绽开一片灿烂耀目的烟火!
金银两色交织,映的四方夜色有如白昼。烂银碎金,炫耀长空。
白浅仰头看去,彩亮光明洒照长空,绚丽多姿,美的惊人。
光影此起彼伏,在颜倾玄的眼中投下一片若隐若现的笑意,他的目光却一直紧紧的锁着白浅,娇媚的脸颊映着淡淡的火光,这一瞬间,似乎一切尘世喧嚣都寂灭在她这一仰首的侧面,亦是美的惊人。
烟花层层开放,火花似流星雨坠落而下,在天空中晕染出一道一道娇媚的光,映照着湖水山岭,星辉流火,将最灿烂辉煌的一剂尽情绽放,一丛丛一簇簇,如此的夺目明亮!
咻!
一朵一朵巨大的烟花自远处高高升起,蹿直天空,就在烟花即将爆开的一瞬哗1瓢泼大雨兜头浇下!
那正要爆散而开的层层烟火,瞬时被大雨浇了个灭,也将颜倾玄的心浇了个拔凉拔凉孙,,只一眨眼的功夫,两人的全身都湿透了,看着白浅翻起的白眼,颜倾玄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迅速的将身上的衣袍脱下来,披在白浅的身上。
“那个”......,咳咳,人”,”颜倾玄顶着漫天的大雨,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白浅:“这里离望秋别庄比较近,去那边先避一避吧”
白浅戏谑的目光直看的颜倾玄毛骨悚然,才点了点头。
大泰战神如蒙大赦,低咒了一声,开始划船,谁能想的到,他一番精心的设计,竟被这该死的大雨坏了事!
雨幕越来越急,将天地都连成了一线,雨点落了满湖,溅起片片澎湃的水花。
大泰战神使劲儿的划着小丹,朝着远方别庄的方向…,龟速前进。
闲秋别庄是颜倾玄儿时常来的地方,随着他渐渐成年,这里几乎也没什么时间过来了。
别庄内佣人不多,只有一个管家,几个小厮看着庄子,见到落汤鸡一般的颜倾玄和白浅,绝对是惊大于喜的,什么时候竟然能看到大秦战神这般狼狈的样子。
两人黑着脸去厢房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再出来时,管家和小厮皆无故失踪了。
颜倾玄暗暗在心里表扬了云帆云天一番,好手下,长眼色!
面上却是不显露分毫的,一脸的疑惑不解,满面的愤慨:“这些奴才,太不像话了!”
白浅白了他一眼,撇撇嘴,懒得理他自编自导的独角戏。
既然这佣人没有了,两尊大神想吃饭,那就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颜倾玄想到这一茬的时候,霎时蔫了,他还没忘了上次做的那碟子灰不溜丢的糕点。
厨房里什么都准备的齐全,青菜和肉一样样码好了放在案板上,白浅一边捏着瞧,一边问:“你带上船的那些呢?”
颜倾玄一边拿起菜刀,“砰砰砰”的开始剁一边耸耸肩答:“湿透了白浅无奈,将袖子卷了卷,跟着帮忙。
闲秋别庄远处,几个小厮聚集在一起,云天挨个拍拍他们的肩,赞道:
“做的好。”
云帆望天,半信半疑:“爷和小王妃,搞不搞的定啊?”
云天挥挥手,一哥“我出的主意你放心”的模样,信心满满:“爷搞不定,不是还有小王妃吗?”
这话刚落下,就见面前的兄长云帆目瞪口呆的望着山庄厨房的方向,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眼皮狂跳。
云天头皮发麻,心叫不好,转头看去,厨房上空一缨黝黑的青烟袅袅升起轰!
整个厨房轰然炸开,随着黑色的烟雾漫天席卷,砖瓦四散,肉菜飞扬,两个黑影自爆炸的厨房内“刷!”的一下飞了出来。
然后,灰头土脸的在地上滚了两因之后,缓缓的站起身,露出两张烟熏火燎的煞神黑面。
其中一个挺拔的身影头顶“嘶嘶“冒着冷气,仰天发出一声暴喝:“都他ma给本王滚出来!”
另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白色的衣袍已经完全的变成了黑灰色,伫立于燃着熊熊大火的厨房外,虽说没有言语,可那头顶散发出的冷意,沿着全身向四周迅速蔓延,所过之处一片凛凛阴森,就连厨房内的火苗都被压的熄了熄。
云帆云天吞下一口口水,同时升起了一种近乎恐怖的直觉,总觉得他们俩以后,好日子到头了!
得罪了王爷还有的救,得罪了小王好…不敢想,不敢想两人不敢怠慢,连滚带爬的向着颜倾玄和白浅跑去,事实证明,小王妃真的不是一般的姑娘家啊!
待二人奔到颜倾玄和白浅面前,收到的自然是大秦战神的一顿狠呲,还有白浅一个冰凉凉阴森森的背影。
云帆云天一颗心都被这个背影给轰的细碎细碎的,小风一吹,化成了粉末,飘走了。
颜倾玄和白浅再次洗了澡,换了衣服后,终于吃上了色香味俱全的一顿正常饭,自然,这顿饭是山庄里被云帆云天忽悠出去的小厮们,灰溜溜的回来做的。
饭后,颜倾玄看着黑着张俏脸,气息阴沉,写满了“生人勿近”的白浅,想主意想的肠子都绞了。
忽然,大泰战神剑眉一挑,拉起冰山美人向外走去,边走边含着笑意说道:“本王给你看个秘密。”
颜倾玄带着白浅左拐右拐找到了一间厢房,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不大的厢房,装潢温馨没有了战王府中的冷硬,墙壁上还贴着一张笔法稚嫩的临帖,柜子上更是摆了几个拨浪鼓一般的孩童玩具。
白浅四处看了看,想来这是颜倾玄儿时曾住过的房间。
颜倾玄走到房间正中,在地面上敲了几下,一块地砖发出了空心的声响,白浅眉梢一挑,暗格。
将地砖打开,颜倾玄咧嘴一笑,捧出一骡旧书卷,献宝一般的朝她扬了扬,笑道:“儿时父皇要求极为严厉,便是这度假的山庄内,也每日都要读书习字,这是我偷偷藏起的连环画,一但父皇没在这看着,我就把这些拿出来看。”
颜倾玄说这些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想是回忆到了幼时的乐事,不自觉的翘着嘴角。
白浅将那擐旧的不能再日的书扫了一眼,随手从中间抽出来一本,悠然的翻开。
然后然后冰山美人的脸再次的黑了…,她缓缓抬头,以一种极端匪夷所思的语气,问道:“这是你幼时看的书?”
大泰战神兀自停在美好的回忆里,完全忽略了她话中的深意,老实巴交答:“嗯,我想想,那时是五岁吧。”
白浅的眼中一瞬间闪过各种情绪,惊奇,不解,鄙夷”“最后转变为…”,敬意!
她将手中那本连环画拍进颜倾玄的怀里,抿着唇点点头,严肃道:“大秦战神,真乃神人!”
说罢,转身走出了厢房。
此时的颜倾玄终于发现不对了,狐疑的将怀中的书打开,顿时铁青了一张脸,嘴角不停的抽搐,眉毛都皱成了一困。
大秦战神手中的书卷上,三个大字显眼耀目:春宫目。
一夜泛舟游湖,又淋了几个时辰的雨,到了傍晚白浅就早早的睡了。
自然,颜倾玄是绝对睡不着的,整个房间内发出“嘎吱嘎吱”的磨牙声,大秦战神咬着被角冥思苦想,怎么想都想不出到底是如何出现的那本春宫圄,不由狐疑的忘了忘天,天亡我也?
就在这无限的怨念中,颜倾玄顶着黑眼固思索到了第二日。
起床后向着白浅所在的厢房走去,无论如何先解释清楚再说,不能让母狮子误会!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白浅却第一次没有起床跑步,她躺在床上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公主的身子还是需要锻炼,从没生过病的她竟然在古代淋了一次雨,就发烧了。
这简直是杀手之王的耻辱!
颜倾玄在门口深呼吸了几次,挺起胸膛,迈着沉重的步伐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柳眉皱的死死的白浅。
她的脸上带着不健康的潮红,额角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炎炎夏日竟盖了两床被子。
颜倾玄心下一沉,已经猜出了问题所在,朝外面沉声大喝一声:“云帆,回王府把二愣子找来!”
说完,去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水,大步走到白浅床前,拭去她额上的细汗,轻声问道:“如何?”
白浅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半坐起来一口饮尽,摇头道:“无妨。”
颜倾玄将白浅压回床上躺好,掖了掖被角,安抚的一下一下拍着她,看着她的脸颊,心头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悔意,若非他安排什么约会,又岂会如此。
待百里慢悠悠的来了别庄,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百里以那独有的慢速度,一步一步走进厢房,呆板的目光转向白浅看了一眼后,说道:“风寒。”
颜倾玄顿时面色铁青,大喝道:“本王知道!开药!”
百里直接无视掉旁边颜倾玄阴沉暴怒的神色,从背后的黄梨木药箱中取出一个瓷瓶丢给他,然后转身,慢悠悠的走了,那背影明明白白的写着:芝麻小事。
颜倾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蹭蹭向上窜的怒火,取出一粒喂到白浅嘴里。
然后不放心的走出去,吩咐云天道:“再去找个大夫来。”
说完之后,又郑重的强调了一句:“找个靠谱的!”
待靠谱的大夫找来,给白浅把了脉之后,开了一昏药方子,抓好了药之后,颜倾玄捏着方子进了厨房。
远处的云帆云天和小厮几人,纷纷颤抖着紧紧盯着厨房,王爷啊,您这一天到底要来几次啊,这陈年老厨房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大秦战神自然是不知道外面手下强烈的怨念的,从来没做过煎药的活,但是为了母狮子,拼了!
一个时辰后,颜倾玄端着药丸踌躇满志的昂首步出,首次尝试尚且过关,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当然了,除了手上被烫了,鼻子被呛了,药煎的特别苦之外,其他的都还说的过去。
傍晚,白浅醒来,周身轻快了很多,想是没什么大碍了。
正要起床,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颜倾玄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霎时,房间中皆被一阵苦涩的气味弥漫着。
白浅伸手接过,眉头都不皱一下,很爷们的仰头就要一口灌下去,一只手挡了过来。
颜倾玄再次将汤药接回到手里,变出一把小瓷勺,唇角一勾,决定道:
“我喂你。”
这次白浅的眉毛皱了皱,这等苦药直接喝下去还好,若是一口一口的喝再见到颜倾玄硕大的手掌中,夹着一只指甲盖般大小的袖珍银勺后,更是嘴角一阵抽搐。
某人完全沉浸在喂药的喜悦中,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白浅的嘴边,附上八颗牙齿齐露比那勺子还要亮了几分的笑容一枚,要多体贴就有多体贴。
白浅想要拒绝的yu望,在他这泛着傻笑的喜意中突然被磨灭了个一丝不剩,时着那喜不自禁的目光,认命的叹了口气,张嘴,喝下。
颜倾玄唇角越勾越大,那耳朵都快挡不住了,一双鹰眸眯成了月牙,继续,舀药,吹药,送药。
白浅回味了一番刚才那勺药的苦涩,只觉得胃里都搅得难受,方一抬头,颜倾玄那悠的不能再憨的灿烂笑容,将她耀的眯了眯眼,硬着头皮再喝下一一口。
时间缓缓的过去,一碗汤药颜倾玄硬是喂了小半个时辰,才下去了三分之一,颜倾玄乐呵呵的变出一颗梅子,塞进白浅的嘴里,眉飞色舞:“缓一缓,等会再喂!”
白浅的后脑勺直跳,额头上青筋都快蹦了出来,压住腿上想将他一脚踹飞的yu望,当机立断,一把抢过药碗大口灌下,碗底对着他,忍无可忍的厉吼一声:“看你的春宫圄去!”
颜倾玄瞬间睛转多云,无可奈何失望连连唉声叹气的端着空碗走了,那背影竟让白浅不自觉的心尖儿颤了颤。
待他走后,白浅含着口里的梅子,细细的品了品。
这是从前的她从来不会碰的东西,如今竟觉得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酸酸甜甜中和了胃里的苦涩,苦中回甘,别有一番滋味。
两日后。
长安城,战王府外。
“哼!跪着负荆请罪?你们以为,负荆请罪我就会原谅你们,真是妄想!”上官哲阴冷的目光,像暗箭一般射在长跪请罪的五人身上,狠不得立刻将他们撕碎捏扁了!
“向你请罪?”齐明脖子一硬,不服输的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嘲讽的一笑,鄙夷道:“你还不配!”
其他四人的脸上皆是同样的神色,虽虚弱而惨白,却使劲的撑着身子跪的笔直,脸上的讽刺清清楚楚的挂着,你也配?
上官哲恼羞成怒,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后悔,如果当初在解决了太子的时候,把他们也连根拔除了,又怎么会有今日的憋屈!都怪他当日太自负了,总以为几百个奴才翻不起什么浪来,尤其是跟着个废物远嫁大黍,更是绝对没有翻身的可能。
他狠狠的挥了挥衣袖,咬着牙大喝道:“来人!给本皇子打!打死这几个奴才!”
“三皇子!”胖总管周全自王府内走出来,劝道:“三皇子息怒,这五人可是咱们战王府的人,他们有什么错是不是等着王爷和王妃回来处置?”
周全虽然不了解事情的具体,但是这五人是小王妃的手下是请楚的,小王妃的护短王府里人尽皆知,当初方来和亲就能为了江清和王爷对上,如今不论这五人犯了什么错,名义上还是王妃的手下。
这么一说,上官哲更是怒不可遏,神色扭曲的高吼道:“什么时候你一个奴才也能在本皇子面前说话?本皇子教训几个奴才,你也敢插嘴?1,周全作为战王府的总管,自然大大小小的场面也见了不少,当下皱了皱眉,不卑不亢:“三皇子教卞奴才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奴才是我大秦的奴才,就另当别论了,三皇子还是三思的好。”
上官哲一把推开他,指着身后的西卫侍卫道:“没听见吗?还不快去!
周全胖胖的脸上扯出一个冷笑,也不再劝了,既然这西卫的三皇子找死,他也没理由拦着,等到小王妃回来,自然有他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