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覃逸飞便载着苏凡去念清了,江津带着邵芮雪去见自己的父母,今天原本是约好了和江津父母见面的日子,可是邵芮雪接到苏凡的电话后并没有把实情告诉苏凡,虽然自己的终生大事重要,可是苏凡的事更加重要。幸好覃逸飞来了——
“你说,小凡这次不会有事吧!”邵芮雪看着覃逸飞的车子远去,问江津道。
江津揽住她的肩,道:“没事,不会有事的,逸飞会处理好。”
是的,逸飞不会再让她有任何的意外了,要不然逸飞这辈子也就——
车子,朝着念清而去,苏凡的心,像是悬在了胸膛,跳动的越来越快。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只觉得呼吸,很难!
覃逸飞望着她,担心极了,他好想握住她的手,让她不要害怕,可是,他的手,没办法伸过去。
当车子停在了念清门外的路边专用停车位,苏凡攥着手,没有办法推开车门。
覃逸飞望向前面的店门,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早就忘记了一年前在这里发生过怎样的悲剧。任何悲剧,在观众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谈资而已,除了叹息和祈祷,新闻期一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对亲历者来说,这些悲剧才是一生一世难以走出的阴霾。
苏凡望着外面,看见了念清的招牌在阳光下反射出柔和的光芒,橱窗里那静静的穿着婚纱的假人模特,和当初一样站着。
曾经,就是因为被那婚纱美丽的纹饰和故事而吸引着走上了这样的道路,如今,她怎么可以在这美好面前止步?只因为自己的一个意外?
深呼吸一下,苏凡推开车门,可是覃逸飞已经先一步下了车,帮她拉开车门。
苏凡对他笑了下,两个人站在路边,远远望着站在门口迎宾的女孩。
“我们,走吧!”良久,她对覃逸飞道。
那一天的场景,在两个人的脑子里不停地回闪着,苏凡的视线一直在前方,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覃逸飞跟着她,见她停了下来,他也站住了。
眼前是来来往往的路人,没有人会知道他们这两个人为什么这么奇怪,为什么会盯着同一个方向却不动。
猛然间,苏凡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她猛地回头看去。
是覃逸飞,他静静注视着她。
“不用怕,我在这里。”他说。
他一直都想和她说这一句话,苏凡并不记得了,这句话他曾经说了很多次。念卿小的时候每次生病,她就吓得要死,每次覃逸飞就会对她说“不用怕,我在这里”,她可能没有意识,因为她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念卿的病情吸引着,根本不会把覃逸飞的这样的话记在心头。尽管这样的话在当时那样的环境中的确会给她鼓励,会让她有勇气坚持下去,可是,不会记得长久,即便她不失忆,也不会把这些话当做是有特殊意义的语言。
她不会重视,可是覃逸飞不是随随便便说这些话的。他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从脑袋里第一次有了这个念头,这句话就在他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旋。他说出来,只因为他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只是,时过境迁,她的身边有那个她最爱的人,而他就显得多余了,他知道自己不该再这样,可是,每次只要牵扯到她的,他就没办法淡定,就会想要用自己的一生来为她遮风挡雨。尽管,她或许不需要!
“不要怕,我在这里!”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凡静静注视着他好一会儿才点头。
风,从头顶的树叶之间穿过,轻轻地,却足以颤动着每一片叶子,足以遮盖红尘中嘈杂的声音,拨动心弦。
阳光,同样在树叶间穿过,穿透了阴影留下了一片片的光影斑驳,也留在了他们的脸上。
那一刻,苏凡的脑子里突然有种错觉,好像,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从她的记忆力苏醒了,好像是她从来都没有发现的,从来都——
覃逸飞只是凝视着她,他的视线那么专注,一如既往,那么执着,只有她!
一声尖锐的喇叭声,把两人的思绪拉回。
苏凡赶紧转过头,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她突然害怕了起来。
这样的感觉,让她害怕。
覃逸飞意识到了,忙笑了下,道:“好像——”
好像什么?
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走吧!”他顿了下,道。
苏凡点点头,刚迈出一步,就回头对他笑了下,然后继续朝前走。
那回眸一笑,却如春风拂过如镜的湖面,掀起了微波,如月光投影在湖面之上,朦胧却又恬静。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跟上了她的脚步。
不知道怎么回事,苏凡好像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去年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好像那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好像今天就和以往每一个他送她来上班的工作日一样,普通又平常。
覃逸飞看着她以平静的脚步走到店门口,看着她和迎宾的女孩笑着说话,和从里面走出来的店长张丽说话,看着她回头对他的方向笑了。
他的心里,猛地一滞,却又很快就变得轻快了起来,好像这些日子以来蒙在心头的阴云一下子就消散了,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其实,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而喜,因为她而悲,可他,根本没有机会和她牵手。
抬起头,头顶的树叶之间,是那闪烁着的阳光。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完美的,人生更加不可能完美,即便是太阳也有无法到达的地方,何况是人呢?怎么可以奢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呢?那不是太蠢了也太狂妄自大了吗?
只要看到她的笑颜就好,只要她可以这样轻松跨越人生的每一个障碍就好,只要他可以看到她的笑脸就好,只要,这样,就好!
覃逸飞突然笑了,树叶的影子,在他的脸上跃动着。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大步走向念清的店门口。
她跨越了她内心的恐惧,她的障碍,那么,他也要跨越自己的。
如果不能跨越障碍,人生,如何前行?
走到店门口,苏凡就笑着对他说:“没想到比以前更漂亮了。”
覃逸飞含笑点头。
“是啊,这都是小雪盯着做的装修。”张丽笑着答道。
苏凡和覃逸飞往店里面走去,因为时间还早,婚纱店的客人一般都不会这么早来,店里除了工作人员,几乎没有几个新客人。
店员们都很开心看见苏凡,一见她走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拍起了手来欢迎。
苏凡笑了,道:“大家别这么客气,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覃逸飞一直站在她身边,望着她那开心的笑容,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回头,视线穿透了玻璃,覃逸飞看见了的是一片阳光灿烂!
可是,苏凡看见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她看见刘书雅站在玻璃窗外,一直看着她,不管她走到哪里,刘书雅一直盯着她,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阴魂不散吧!
这边新店面改装之后,设计部门搬到了榕城市的新区,这个新区是霍漱清执政榕城的时候就设立的,那个时候给榕城新区的定位就是成为榕城一个创新产业的引擎,以未来和无污染为根本标准进行设计,因此,许多创新产业在这里落户。设计园区有一个专门的区域是给这些未来的设计师们进行创作的地点,那里的建筑完全是一个园林式的,和公园一样。而念清也在那边购得一块土地作为设计人员的办公地点,产品的小样都是在这边产生。
因此,苏凡今天来的时候只是见到了销售部门的员工,那些在最前沿推销念清产品的女孩们。不过,从去年开始,在邵芮雪的建议下,念清的销售部门也招聘了一些年轻男孩子来加入到推销的行列。这些新鲜血液的加入,起到了明显的促进销售的效果。于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一楼销售部员工的男女比例已经达到了一比二,几乎是每一桩协议合约都是有男女职员共同签出的。
婚纱的销售占了两层楼,而婚庆公司在三楼和四楼。
覃逸飞一直陪着苏凡和每一位员工握手,和她一起感谢每一位员工的辛勤付出。
每一位员工都是很开心的,因为苏凡终于回来了。
店门外的人行道上,风吹动着树叶,却是一个人都没有,苏凡走了出去,刘书雅站在那里。
“你以为你赢了吗,刘书雅?”苏凡走到刘书雅面前。
刘书雅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
“我不会再怕你!”说着,苏凡从包里掏出一把枪,对着刘书雅。
“你杀不死我的,苏凡!”刘书雅说着,发出狰狞的笑,不知从哪里来的枪,抵在了苏凡的额角。
苏凡的手颤抖着,刘书雅却按住她拿枪的手,凑近她的耳边,笑着道:“苏凡,你永远都赢不了我,我会纠缠着你,直到地狱,我会拉着你下地狱!”
额角是冰凉的枪,还有从枪管里传来的冰冷的空气。
明明天气那么热,苏凡却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去死吧,苏凡!”当这个声音在耳边结束,苏凡猛地闭上眼睛。
不,不行,她不能这样被刘书雅杀死,绝对不能!
“去死的人是你,刘书雅!”苏凡抬手打开刘书雅的手,把她手里的枪打落在地上,刘书雅赶紧去捡枪的工夫,额头上已经被苏凡的枪抵着了。
刘书雅抬头,却见苏凡蹲下身,手指已经按在了扳机上:“我不会再让你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任何地方,任何我在的地方,你死了,刘书雅,去你该去的地方——”
满眼恐惧的刘书雅盯着苏凡,看着苏凡按下了扳机。
苏凡,缓缓睁开眼,眼前坐着的是覃逸飞。
“看你那么困的,没想到居然坐着就睡着了。”覃逸飞望着她,微笑道。
“我睡了多久?”苏凡问。
“呃,我看看,有四十分钟了。”覃逸飞看了下腕表,道。
苏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伸展双臂,打了个呵欠。
“怎么,还没睡醒吗?”覃逸飞问。
苏凡摇摇头,一脸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