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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不了多久,他就知道了。他坚持让我马上去医院,我坚决要留下这个孩子。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后来,每人各让一步,去医院检查,由医生决定,医生一旦说有危险,就听从医生的。我们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危险性不大,只要平常多注意点,临产时提早住院就可以了。
我现在肚子鼓得连洗头这样的事也做不了了。每次只能由他来给我洗。
我轻闭着眼,躺在沙发上,头垂在沙发外。
“我太幸福了,我怕会遭天忌的。”
“又说这些傻话了。”他轻轻地揉搓着我的头发。
“真幸福啊,感觉自己幸福地都要融化了。”我舒服地闭起了眼睛,享受他的温柔。
他用清水轻轻地洗净我的头发。
“这就感到幸福啦,那做你的老公岂不是很容易。既不需要做高官,也不需要有厚禄,只要给你洗洗头就行了。”
“其实我是个很贪心、不甘于平庸的人,我唯一不贪的就是金钱,钱只要够花就行了,钱多了人反而为钱所累。”
第二天他妈妈来了。
我跟他妈妈还是亲近不起来。她坐在沙发上捧着我给她倒的茶,我看得出,她也已经在尽力地想表示得亲近了。
她问我预产期是什么时候,让我多注意身体,我问她一个人在那边过得好吗,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我和她没话找话地聊着此类话题。
我很想对她表现得亲热、亲腻一点。无奈,天性使然,实在装不出一副热情的样子,我不会婆婆长婆婆短地撒娇讨巧,这一辈子都学不会这一套,估计下辈子的可能性也不大。对自己的妈妈也装不出来,更何况是怎么说也是隔了一层的婆婆。
沉默一阵后,她突然说。
“他爸住院了。”
“啊!”我愕然,尽管至今为此我跟他爸爸还未见过一次面,但听到这样的消息总还是难过的。
“是肝癌,晚期了。”她低声说道。
“我们能为他做些什么吗?”
她低头叹了口气说:“他就是想见见天宇他们姐弟俩。”
晚上,他回来时,我对他说了此事。
“今天,你妈来了。”
“是吗。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她来有什么事吗?”
“她说你爸住院了,是肝癌晚期。他想见见你。”
他怔了一下,拿着洗澡要换的衣服,没说话就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他也没说什么,我们又默默无言地吃过晚饭,直到我们上床准备熄灯入睡,他都没对他爸的事说些什么,我忍不住了,对他说:“你应该去医院看看他。”
“你不知道,他当初对我妈和我们姐弟两个有多绝情。现在想起来,我都恨他。”
“作为父母也有不称职和不合格的,我们可以不爱他们,但我们一定要孝敬他们。他现在想见你最后一面,你都不让他见,你能保证你将来不会后悔吗?人生世事无常,我们不可能把事事都做好,做得完美,但我们应该尽量不给自己留后悔的余地。 你先去见了他,等他入土为安后,如果你还不能释怀他当年所犯下的错,你还可以继续恨他呀。可他一旦离开了人世,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不久的将来,我们也将为人父母,我们也不能保证我们就没有做错的时候,不能保证我们就是一对合格的父母。你说,对不对?”
5
当你知道自己的肚子里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时,你对他或她会有很多的预想与期望,会希望他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会为他(她)设定很多个未来。一旦到了一朝分娩之时,一切的设想与期望统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唯一的想法,只希望他(她)健康就好,只要健康就好。
他奔进产房。一脸担忧地看着我,轻抚着我的脸。
“你没事吧?”
“对不起,本来想给你生个男孩的。”
我的满脸歉意令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笑了。
“傻瓜,我只要你平安。”
“你才是傻瓜!”
他拥着我笑了,说:“我们是两个幸福的傻瓜。”
我们两个幸福的傻瓜同时看向襁褓中的孩子,同时说:“是三个幸福的傻瓜。”
以后的日子就是整天跟屎尿打交道了。我都不得不佩服起自己来了。孩子全是我自己带, 我自己给她喂奶、洗澡、换尿布、洗尿布、哄睡觉,我几乎每件事都亲力亲为。
琐碎平淡而无忧的生活,令我一度停止笔耕。
2005年无疑是属于梦想的一年,梦想中国,超级女声,闪亮星主播,我型我秀,猫人秀等一系列的选秀活动,为那些有梦的人提供了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而我除了完成了人生的两件大事——结婚,生女之外,一事无成,我的那个梦还是遥遥无期。
舒适安逸的生活总是容易让人忽视时光的悄然流逝,轻易地消磨掉锐意进取的心。当我惊觉于我将“死”于安乐时,已是2006年的夏末,我的生命只剩几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