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玉措手不及,惊慌之下,只来得及双手紧紧护住了腹部,闭着眼睛准备承受落地的痛苦。
电光石火间,一双细嫩的小手大力一拉向外跌去的苏青玉,苏青玉顺着这股力道向身后倒去,刹那间,一个粉红色的纤瘦身影和她擦身而过,向车外栽去。
苏青玉摔进马车里,倒在厚厚的棉垫子上,索幸除了手肘有些摔伤,并无大碍。
她顾不上看自己手肘上的伤,探头向马车外望去,果然看见苏宁玉龇牙咧嘴的倒在马车下不停的呼痛,不由有点愣神。
一个箭步飞扑过来的穆钰顾不上其他,拉着苏青玉慌乱的上下打量,嘴里还胡乱的问着:“青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苏宁玉见穆钰只管拉着苏青玉询问,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自己,忍不住冲苏青玉投去一个愤恨的眼神,“哼!”
“我没事。”苏青玉似是被这一声冷哼惊得回了神,安抚的拉住慌乱的穆钰,摇摇头,目光复杂的看向苏宁玉,“是她救了我。”
穆钰剑眉微皱,刚刚的那一幕他自然看见了。
当时事发突然,苏宁玉即便是不救苏青玉,别人也会认为她是反应不及,没有人会认为她存心袖手旁观的。
难道,苏宁玉真的转性了?
苏青玉轻咬丹唇,拿着穆钰专门为她准备的上好药膏,走过去递给苏宁玉,“用这个吧,不会留疤的。”
苏宁玉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并不接她的药膏。
王武拉拉她的衣袖,被恼怒的一瞪,也不生气,伸手接过药膏,冲苏青玉歉意的一笑。
穆钰换着苏青玉的腰肢,一同站在苏宁玉面前。
“谢谢你了,苏宁玉。”
听见穆钰叫她的名字,苏宁玉急忙回头,只见穆钰嘴角勾着一抹轻笑,整个人显得特别亲和,更是英俊了几分,眼睛顿时便移不开了。
穆钰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苏宁玉看他的眼神,穆钰不是不知道,不论她是为了什么,她都确实救了青儿,救了他们的孩子。
青儿摔下马车的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他要失去妻子和孩子了,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停了。所以,他是真的感激苏宁玉的。
苏青玉看见苏宁玉痴痴的看着穆钰的笑容,所有的感激都被心头的酸意浇熄了,葱白的纤手在他腰间的软、肉上狠狠的一拧。
“嘶……”
穆钰吃痛,赶紧收敛了笑容,抱着苏青玉,在她唇上印上一个吻。
这个醋坛子!
王将军拉着有点愣神的苏宁玉走到旁边,找了个丫鬟,给她上药。
虽然,有几个和他关系打得比较好的王府下人,跟他说过这个苏宁玉在王妃出嫁以前是怎么对待王妃的,劝他不要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他也犹豫过,自己是个粗人,没那么多心眼儿,大户人家那种擅长唱念做打的心机女子,他娶不来。
可是刚刚那一幕他也看到了,也知道她完全可以不用拼命去救王妃,可她还是去救了,尽管不情愿,毕竟是情敌--苏宁玉看向穆钰的目光,他当然明白,就跟自己看向苏宁玉的是一样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王武没读过什么书,这是他记忆深刻的为数不多的句子。这么想着,王武看向苏宁玉的目光温柔而坚定起来。
早在苏青玉掉下马车的时候,打斗就停止了,也不知道是谁先停下的。
土匪头子扛着刀,愣愣的看着突然转身飞走的身影,有点发蒙,这个狗官就不怕自己这一刀砍上去?
顺着那身影飞走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一个,嗯?孕妇?他们出门还带着孕妇吗?
那个小胡子蹭到土匪头子旁边,“大哥,后面那辆马车里没有啥值钱东西,倒是有几个伤的不轻的侍卫。”
土匪头子往后面那辆马车一瞅,一个个的血啦呼茬的,伤的可不轻呢。
“大哥,咱是不是弄错了?”小胡子摸着自己的那两撇胡子,狐疑的说道。
“就是,哪个狗官能有这么惨?值钱东西也没带一个,就带着一身的伤出门。”另一个长得像熊一样的男人边没好气的说着,边不死心的在后面那个马车里翻找,弄了满身的血,看着更是有种原始人的感觉。
“真是晦气,前面的山道不通,来往的人都少了,好容易遇上一个,还这么穷酸,我都不好意思下手抢了。”土匪头子狠狠了啐了一口,叉着腰郁闷的嘟囔着。
当下,土匪众人三三两两的撤到了路边。
暗卫首领来报,这次并没有人员伤亡。
穆钰见没什么损失,决定立即启程,现在可没有时间跟这些土匪算账。
那土匪头子看着穆钰一行人就要往前走去,谢谢那一车的伤员和孕妇,当下摸摸鼻子,出声喊停。
“喂!前面的山道堵了,你们还是往回走吧。”这一车人,真是不忍心让他们白跑一趟。
穆钰闻声,挑眉回望,“你说,前面山道怎么了?”
“你这人,装什么傻呀?我说,前面山道被山上滑下来的石头泥块儿给挡住了,还没人来修呢。”土匪头子不耐烦的说道。
穆钰紧皱剑眉,看来是没办法赶到下一个城镇了,回去赶在太阳落山前,也到不了城镇,他们现在偏偏又急需整顿休息。
苏青玉拉拉穆钰的衣袖,穆钰眼带询问之色的看过去,压低声音,“嗯?”
苏青玉拉起穆钰的大手,紧紧扶在自己腰间,用眼神示意土匪头子,向穆钰挤挤眼睛,樱唇微翘,勾起一抹奸诈的笑意。
苏青玉回头换作一副无辜的模样。
“这位大哥,你说前面山道怎么了?”苏青玉轻声细语的问道。
土匪头子脸皮剧烈的抽搐,这些人是在耍他吗?顿时黑着脸大吼,“你他娘的,你耳朵聋了吗?我说前面山道被堵住了。”
苏青玉立刻一副被狠狠的吓了一跳的样子,“呼”的一声,向后跌去。
穆钰惊呼一声“青儿”,手上微微用力,像是不小心被苏青玉拖过去一般,两人‘重重’的倒在地上,穆钰自动垫在苏青玉的下面。
穆钰紧张兮兮的扶起苏青玉,手不停的在苏青玉身上探来探去,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青儿你怎么样?你哪里不舒服?”眼里却闪过一抹笑意。
“唔!我好痛,穆钰你看看我的手和脚是不是摔断了?我的肚子,肚子也好痛。”苏青玉装着一副虚弱的就要昏倒的姿势靠在穆钰怀里。
穆钰立刻将人抱紧,“青儿,你别吓我!”
“你做什么突然大吼大叫?”穆钰转头,凶狠的瞪向土匪头子。
周围的人都被唬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土匪头子一副懵懂的样子,“不会吧?这样就吓到人了?”
苏青玉凤眸半睁,扯扯穆钰的衣角。
“你别生气,是我胆子太小了,不怪别人。”苏青玉强忍着笑意,虚弱的劝着穆钰。
小胡子土匪用手肘碰碰土匪头子的,”大哥,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俺看也不像,”像熊一样的男人挠挠头,“要是让人知道了俺们欺负孕妇和伤员,这,以后怎么有脸出来抢劫啊?”
土匪头子抹一把脸,朗声喊道,“你们这样伤的伤,弱的弱,天黑前肯定也赶不及到休息的地方了,要是你们不怕的话,就到俺们家歇一晚吧。”
穆钰抱着苏青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那好吧,我们就叨扰了!”苏青玉笑眯眯的看着土匪头子。
穆钰面无表情的回身吩咐王武,“收拾一下,启程。”
“老大,是不是哪里不对呀?”像熊一样的男人疑惑的挠挠头。
土匪头子脸皮剧烈的抽搐,这些人根本就是赖上他们了。
土匪们的家就在这座山背着官道的一面,经过一个不起眼的山洞,便是一片像村子的一样的房子整整齐齐的矗立在半山坡上。
看见土匪们回来,人们都兴奋的跑过来。
“老大,今天又什么好东西?”
“有衣服吗?这天又冷了,俺家娃的衣服都薄的不能出门了。”一个妇人满含期望的望着土匪头子。
“老大,……”
离得近了,人们才看见土匪头子带了很多陌生人进来。
“老大,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肯定不是来投靠他们的人,看着就不是他们这样的穷苦人。
看着大家,这些出去打劫归来的土匪们满脸的羞愧之色。
“今天没啥收获,咳咳。”土匪头子窘迫的清咳几声。
人群静默了一瞬。
“啊,没事,这谁能说得准呐。”
“就是就是。”
“那啥,呃,对了,这些人是?”
“他们不知道前面的路被堵住了,没地方住,借咱们的地方歇个脚。”土匪头子顺着这人的好意转移了话题。
待在山寨的这几天,穆钰已经把这里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了。
这些村民原来就是遭了水患的灾民,他们那儿的一个县令,官虽小,胆子却不小。
那个县令贪墨了赈济灾民的救济粮不说,还趁机谎报失踪死亡人口,霸占所谓死人的田地,卖给他人,狠狠的发了一笔灾难钱。
他们几次欲上告,都被县令派人拦截了回来,抓到牢里便是一顿好打。
结果有一次便打死了一个书生,那书生有个弟弟是猎户,随一个道士学过几年的拳脚,颇有几分厉害。
那个猎户是书生一手带大的,之前被水患拦住,没能回来接走哥哥,水患一过,便急急赶来,谁知竟是这样的结果。
那猎户一气之下,冲入县衙,打死了县令。被那县令登记死亡的村民们,跟在后面,哄抢了县衙的钱财。
猎户带着他们赶在朝廷来追捕前,跑回山中躲了起来。
苏青玉嗑着瓜子,听完了这个类似农民起义的前置剧情,眨眨眼睛,“那个猎户该不会就是?”
“对呀,就是我们老大呀。”像熊一样的男人挠挠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很明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