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韩小波,今年二十八岁。
2013年,我父亲去世,我就顶替他,去了市殡仪馆,做了一名抬尸工,至今已经快三年了。
其实我当初接父亲班的时候,亲戚们都劝我,因为这工作不太好听,以后女朋友也不好找,不过那会我刚失恋,谈了四年的女朋友分手了,感觉生无可恋,没怎么犹豫就接了父亲的班。
父亲是个老会计,在财务科上班,我只是高中毕业的学历,当然也就进不了财务科,人事就把我安排在了火化班。
到了火化班报道,班长老耿看了我一眼,就说:“让他先从抬尸工做起吧。"
于是,我就这么着,成了一名市殡仪馆的抬尸工,而且,一做就是近三年。
别看殡仪馆工作不好听,好歹也是事业单位,一般人可进不来,像整容班,都要高学历,而且专业要对口。
很多人对殡仪馆感觉很神秘,其实殡仪馆就是送去世的人最后一程的地方,当然,这里也有很多忌讳。
比如像我这种最不起眼,最没技术含量的抬尸工,就有两点要求:
1:胆大心细,
2:胃不能浅。
作为天天跟各种尸体打交道的行业,胆子不大可真的不行,我就看过很多做几天就被吓得直接不来上班的同事。
我们接触的尸体,正常死亡的还好,那些出车祸死亡的,淹死泡了多少天的,跳楼死的等等,那死状要多惨有多惨,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你要是胃浅,上来先吐尸体一身,那家属还不跟你拼命?
我孤身一人住在离殡仪馆不算太远的家里,没有朋友,也不再怎么跟亲戚来往。自从做了抬尸工,不管哪个亲戚家有人结婚或者生孩子过生日,都不会再邀请我,我也自觉,不去惹人家眼烦。
人家是喜事,我一个天天跟尸体打交道的人出现在那种场合,太晦气。
每天上班抬尸体,下班我就窝在家里,玩玩电脑,看看小说。
因为职业忌讳,我们基本不看鬼片,鬼故事这些。
天天上班看尸体,谁下班了还愿意看这个?
2013年的夏天,外面天气很热,不过殡仪馆里很冷,也不知道是冷气开的太足了,还是心理作用。
殡仪馆里有很多忌讳,比如不能大喊大叫,说个话都跟地下党接头一样,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不会笑。
一个个都板着脸,也难怪,我们这工作天天跟尸体打交道,你要是天天脸上挂笑,人家亲属心里就不乐意了。
虽然才上了三天班,可是我感觉自己压抑的快要疯了!甚至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该来上这个班。
这三天也没什么事,我也不敢乱跑,班长老耿早就提醒过我,说这里不能乱串,没事就待在班上待到下班。
可真够无聊的,我只能坐在凳子上,翻着眼睛看天花板。
就在我以为今天又没事的时候,老耿进来说,有活了,现在就去接。
于是,我跟大头就坐上车,司机一脚油门,车子就出了殡仪馆。
大头叫何大成,当然,在殡仪馆里,没人叫真名,都是外号。我的外号,叫“菠菜”,我最讨厌的一种蔬菜!
出事的地点,是在市郊的一个乡间小河里。路边一辆警车闪烁着警灯靠在路边,警戒线也拦起来了,不过奇怪的是,警察躲的远远的,外面围了好些看热闹的群众。
我跟大头抬着担架下了车,没见到尸体,就问一个警察,尸体在哪?
那个警察对着河里努努嘴,却不肯带我们过去。
我跟大头对视一眼,两人放下担架,就往河边走去。
到了河边,只见一个人下半身漂在河面上,上半身堵在涵洞里。
这是个小涵洞,本来只是从河里过水到田边的水沟,用来浇灌农田的。
河堤上歪躺着一只半旧的自行车,尸体穿着青色的西装裤,鞋子已经不见了,光着脚。
我第一次抬尸,没什么经验,这次是大头带着我,以他为主。
大头咽了口吐沫,对我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就凑了上去。
离的近了,就能闻到一股怪味。什么怪味呢?就是酒味夹杂着臭味,那种肉泡水里时间长了,那种馊臭的味道,难怪味浅的人干不了我们这职业,闻这味真能吐出来。
我勉强压抑了一下要吐的冲动,就看到大头蹲下身子,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去拉了一下那个尸体。
没拉动,看来是卡住了。
大头又试了一下,还是不行。
他就回头看了看我,我连忙过去,两个人各蹲一边,一起使劲。
不行,拉不出来。
大头头上的汗就出来了。
其实这涵洞虽然小,但是一个人的空档还是有的,按理说,不应该卡住人才是。
但是尸体却卡在这了,两个成年人都拉不动,这不合常理。
大头不拉了,一脸的严肃,对着尸体说:“对不住了,我们这是接你回去,不能让你就这么泡在这,得罪之处,请多包涵。”
我一听就想笑,可是没敢笑出声。大头的样子太正经,我怕笑出声来,大头回去打我小报告,毕竟,我才来三天,跟大头也不熟。
奇怪的是,大头这番话说完,轻轻一拉,尸体就顺着他的力气,漂了出来。
这条小河长满了水藻,尸体上也缠了不少。
尸体漂出来了,只见上半身光着膀子,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
也许是水里泡的久了,白背心有些泛黄,还有很多的污渍,上半身的肉泡的发白,已经有浮肿的现象。
尸体是趴在水里的,后脑的头发随着水一漂一漂的。
大头对我说:来,我们一起抬他上去。
我点点头,就伸出两只手。
一只手提住他的裤带,一只手提住他的膀子。
这是我第一次摸尸体,而且是在水里,摸一个不知道泡了多久的尸体。
尸体摸上去有些滑腻,他的膀子浮肿的厉害,我手握住的时候,都陷进的膀子的肉里去了。
大头轻喝:"起!"
我俩一起用力,尸体就这么被我们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