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祸所依,面前的乱局,对于我们来说,未必就是坏事,至少,乌鸦这个王八蛋,帮咱们把潜在的危险和敌人,一下子都给扒拉了出来,看到的危机并不叫危机,看不见的危机,才更可怕!”咂咂嘴,师爷放下杯子,摇头又道:
“我还是习惯喝华龙国的茶叶,这你们洋人好的玩意儿,俺实在是来不了。”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衣服要一件一件的脱,事情也要一桩一桩的做,现在表面上看着我们被数不清的明枪暗箭给包围了,但只要把闹得最凶的、跳得最欢的一股敌人打疼了、打残了、打怕了,剩下的虾兵蟹将,也就树倒猢狲散,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了!”太子对浓咖啡倒是品得津津有味。
“师爷不是常说:‘攘外须先安内’嘛!什么罗刹的‘红蒙巾’、沧浪的‘黑龙会’、南方的圣教徒,统统先放一边儿,外乡人能闹出啥大动静?妖精、魔瞳和毒舌跟这三方熟络,交给他们防着点就是了!眼下的急务,先把北边的冰熊那个蠢货给我做了,让其他绺子和军阀看看,跟咱们兄弟唱反调,是个什么样的下场!”伯爵嗅着香气,不慌不忙的道:
“顺便,给蛰居‘大连’海边休假的精卫和‘中州’乡下钓鱼的魔君分别捎个信,让他们再给这烧得滚烫鼎沸的汤锅添两把柴火,咱们就来个乱上加乱、火中取栗!”
“老大,冰熊就交给老疙瘩吧!”张霖拔刀插在办公桌上,杀气凛凛的道:“天黑之前,小爷荡平这群乌合之众!”
“嗯!来来!老幺,喝咖啡!”伯爵又“盛情”的为少年面前的空杯满上。
张霖面上一苦,皮笑肉不笑道:“古有‘关二哥温酒斩华雄’,老大这杯咖啡暂且替老幺温着,待我砍了冰熊那厮的狗头回来再饮!”话没说话,早已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
入夜时分,杀气蔓延。
“盛京”,曾几何时繁华似锦的政教中心、关外名城,在有心人的布置下,变成了一座鬼域之城。
家家素缟,户户哀悼,尸横满街,十室九空。教廷皇室与大批监卫大臣,已经离京数日了,被遗留在“危城”的大小臣工,这个时候早已把自己的职责和皇命抛到九霄云外,纷纷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大小老婆投奔他处。
城中稍有地位权势的大商人和高阶教士,也加入了外逃官员的队伍,只苦了那些无拳无勇、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和信徒,除了闭目等死,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少将,带领你的近卫军,紧守九门,若是百姓逃命,就任由他们离开;但见渎职官员私逃离岗,不问理由,就地枪毙!”整整瘦了一大圈、披头散发的“幽州”总督苍狼歇斯底里的向阶下的少女吼道。
“回军门,‘幽州’九城兵马司指挥使、预备役军团长、花‘辽阳府’太守等三品以上大员共计四十六名私逃官员,已被我教团集体处决!”被留在“盛京”维护治安的猫嫣杀气腾腾的道。
“好!”苍狼神经质般的狂笑道:“这些胆小怕死的蛀虫,吃着教廷俸禄,国家一有危难,就躲之不及!杀的好!”
滞留在“盛京”官员逃亡的逃亡、枪决的枪决,现在能被召集起来的官员寥寥无几,除了礼部女官海螺女伯爵,再就是几个不入流小官,更让苍狼诧异恼怒的是,首相枥骥和上将军孽龙等权臣大将,竟是一个也未到场。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更加令人不安的消息,传到了“总督府”——
——数不清的“营州”乱兵和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大批出现东城、西市、教堂等地,打砸商店民房、烧抢政府机关、攻击警察士兵、殴打车辆行人,九城混乱,处处流血,火光冲天。
“猫嫣将军,带上你的马队,杀!杀!!杀!!!”夹杂着被萨满皇室抛弃后的怒火和恨意,苍狼老将失去了应有的理智。
“总督大人,自今晨起,就有大批‘光明圣会’的白衣教士和狂热的信教徒向城中靠拢,接受据说自称‘光明之神’转世的神父召引赐灵,更有无数不明真相的愚民村妇合家带口、携老扶幼,争相投奔,城中局面,已经不可控制。”猫嫣恶狠狠地道。
“这事真真是太过蹊跷了,”海螺女伯爵费解的道:“如果没人暗中捣鬼,乱象怎会突然一齐发作而一发不可收拾!”
“不管怎么说,‘盛京’态势已经岌岌可危了。”猫嫣女统领急声道:“皇室避难远走,本已失民心,如今又出现了南方的大量妖孽,用妖术收取人心,迷惑百姓;现在‘盛京’教众,已经几乎奉神父为神灵,唯命是从了。”
“我们已经无兵可用了……”坐在书案上的苍狼,擦拭着心爱宝剑,毫无生气的道。
“你没有,我有。”无礼的话语,出自门外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口中。
“首相大人?”在众人惊怒的注视下,苍狼杀机毕露的看向来人。
“总督大人息怒、息怒。”首相枥骥打着恭礼道:“您应该很清楚,九城兵马司和预备役军团的那些饭桶废物您根本指望不上,就凭您和猫嫣将军手上掌握的有限兵力,想要扑灭数以十万计的疯狂教徒和不计其数的暴徒叛军,如果没有援军助战,简直是痴人说梦。。”
“呵呵。”苍狼冷笑道:“本督倒是差点忘了,首相大人您可是魔君前元帅得力干将啊!只是,现在的‘盛京’,已被叛军反贼围得铁桶也般,哪还有什么援兵?””
“有的,军门。”枥骥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道:“魔君旗下头号大将孽龙的三万魔军,已经在赶来护驾勤王的路上了。”
……
“顶住!千万不能让那些暴徒惊到老佛爷!”
肥胖臃肿的肥鼠大主教,使出吃奶的力气,和十几个宫娥太监拼命的顶着摇摇欲坠的临时入住的客栈大门。
“杀进去!”
“里面的人都是从宫里跑出来的,抢钱!抢女人!”
门外夜色火光里,映着几十张疯狂狰狞的面孔,他们鼓噪着,撞击着客栈大门;在他们身后的“辽阳府”大街上,三五成群的暴徒正在焚烧车辆,追砍过路行人,滔天的恶行,即使是沉沉的黑夜,也难以掩盖。
客栈的院落里,盛装威仪的斑鸠太后端坐在桌几前,渗着长长的鲜红指甲,沉着的端茶慢饮,店门轰轰巨响、喊杀震天之中,杯里茶水都不曾有半点涟漪,气势依旧,不动如山。
太后身后,宦官、宫女、马夫、杂役等各色人等四十几人,分别操着木棍、、马鞭、扫帚等器具,守护在老佛爷老爷的周围,严阵以待,毕竟是宫里的旧人,大有拼个鱼死网破的气势。
“啊!”
“什么人?!”
“啊!我的手!”
“快跑!”
只听得外面突然人声大躁,肥鼠壮着胆子,趴在被暴徒稍稍撞开的门缝向外观瞧,不由得吓了一跳,但见刚才还凶神恶煞般的暴徒,如今都全身血渍的倒在客栈门前,远处更有戴着与死者相同白带裹头表记的人影四处窜逃。
“老……老佛爷,外面的坏人都……都死了!”肥鼠回身张口结舌的道。
放下茶杯,斑鸠太后向夜空拱手一礼,高声问道:“何方高人相助?斑鸠合族感激不尽!”
苍茫夜色里一个苍老声音遥遥响起:“末将孽龙,救驾来迟,请老佛爷恕罪!”
仰望夜空,斑鸠太后面如死灰,长叹道:“萨满教廷完了……”
……
街上,一身戎装的少年马贼张霖,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青色的狼头面具,倒拖着长长的马刀,刀锋在青石地面上,划出长长的火星。
少年的身后,是近千名同样装束、同样煞气的一排排劲装马贼。这些年轻男女都是狼骑“十三省”的狼卫军,更是马贼皇帝日后征伐四方、称霸大陆的雄狮!
大街的另一端,一群群乱兵胡匪,正在砸抢焚烧路人和商店,店铺被暴徒洗劫一空,无辜的行人给打得头破血流。
掌中刀锋遥指前方,张霖狠声道:“伙计们,‘营州兵’那些杂种勾结乱匪祸害老百姓,教廷的狗官们扔下老百姓跑路了,咱们不能袖手不管!对这些只会恃强凌弱、猪狗不如的东西,没啥好说的,一个字——****娘的!”
数百少年男女马贼齐声怒吼,纷纷自胸口内掏出狼骑面具戴上,挥刀拍马猛扑过去!
胡作为非的“营州兵”正烧杀淫掠得兴起,突见街道上冲来不计其数的蒙面马贼,都是吓了一大跳。很快就站出几个小军官喝问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我们是****妈那部分的!”马贼们夹马一拥而上,抡刀挨着排便砍,刀光闪处,数个“出头鸟”军官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倒在血泊里,再也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