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苟、浮屠雄和马标虽然被灵猴吓得落荒而逃,但从黄田、飞龙和秦少刚的表情完全可以看出,林木风已被击杀身亡。赵小苟认为,没能遂赵高活捉林木风之愿,将其诛杀也算是大功一件。
回到太原郡,郡守刘德成热情接待了凯旋的赵小苟、浮屠雄和马标。赵小苟厚着脸皮以朝廷大员的口气道:“太守大人委派郡尉马大人即时援手,才得以将叛贼林韩成余孽伏法,太守大人功不可没啊!他日赵高大人一定会奏明皇帝,予以褒奖。”
刘德成立即拱手道:“这次全凭赵大人指挥得当,才取得辉煌战果。下官只是尽了为臣本份,出了微薄之力,烦请赵大人在赵高大人面前多多美言!这位是……”刘德成注目浮屠雄问赵小苟。
“这位是太乙山浮屠雄山主,是赵高大人的朋友,这次剿灭林木风的功臣。”赵小苟向刘德成介绍。浮屠雄立刻起身以礼:“江湖草莽见过太守大人!”“久仰山主威名,幸会,幸会!”刘德成回礼。
马标向刘德成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如何力战林木风的经过,不时引发哄堂大笑,餐桌上的气氛甚是热闹。
酒足菜饱之后,赵小苟准备起程回咸阳向赵高复命。刘德成再三挽留无果后,便叫马标挑选几匹好马给赵小苟、浮屠雄等人,既是讨好巴结,也算尽了地主之谊。
赵小苟志得意满地赶回了咸阳,赵高听完赵小苟的禀报后非常高兴,直夸赵小苟办事得力;但他更高兴的是不仅大赚了一笔,而且在皇帝和大臣面前说话更有资本、更有分量了。
原本打算在必要时要太尉尉缭派兵协助,谁知机缘巧合,林木风成了难支独木,被一举剿灭。没有惊动这位太尉大人,自然诛杀林木风的“费用”统统归我赵高一人所有了,与你尉缭没有多少关系,顶多表示一下意思就可以了。刘德成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到时在用得着的时候,再向皇帝举荐,予以重任,也算看得起你了。倒是浮屠雄,虽是江湖草寇,却很有本事,将来一定有用得着的地方,定要多多结交,好好培养,为我所用。
赵高一阵狂喜过后,将赵小苟叫到跟前:“小苟,这次多亏了你,我会好好重赏你的。对了,浮屠雄算是立了大功,你休息两天后,将他叫到府上来,我要对他予以重赏。”赵小苟对赵高如此夸奖自己,感恩戴德、感激涕零,连连叩头道:“多谢大人看重,小的不需要休息,我明天就去请浮屠山主。”赵小苟一心只想讨得主子欢心,哪顾得上疲劳,第二天一大早就朝太乙山赶去。
同样是第二天,赵高高高兴兴地来到大殿上,与群臣一道三呼万岁后,便迫不及待地向秦始皇禀报消息:“启奏万岁,臣不辱使命,经过一年零五个月时间的千辛万苦、千难万险,终于在日前将林韩成孽子林木风诛杀于太原郡盂县。在此期间,臣广泛发动地方官员、江湖人士、庶民百姓,提供线索、组织力量、调配人手,采用激励、奖励、鼓励等种种手段和办法,才有今日之战果。虽然在时间上超出规定五个月,但动用人力之广、财力之大、物力之多无法估量。微臣粗略估算,总花费在五万镒之上,您就给微臣……”狡猾的赵高担心皇帝在时间问题上又与他讨价还价,干脆自己先提出来。赵高边说边仰望着秦始皇,察颜观色地等待着皇帝的答复。
看似威严的秦始皇,根本没有听赵高滔滔不绝的胡说些什么,而是去做他的“不死神仙”梦去了。他半天见殿内一片寂静,才微微睁开眼睛。见赵高还跪在大殿中,便不悦地问道:“你说什么?”
赵高以为皇帝在责怪他用钱太多,便颤栗而小声地道:“用了三万镒上币。”秦始皇无精打采地道:“三万就三万,去治栗内史处支取吧!”赵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大嘴巴地望着秦始皇:今日皇帝为何如此慷慨?秦始皇见赵高仍旧跪在原地不动,责问道:“还有何事要奏?”
等秦始皇退朝后,一些趋炎附势的同僚们前来为赵高道喜,特别是那些与赵高有勾结的小人,奴颜婢膝地前鞠后躬;而忠臣良将们对赵高的卑劣行径极为不齿,特别是林韩成的生前好友、忠义良臣恨不得削其骨、食其肉。
尉缭却有些哭笑不得,皇帝说好了与你并肩战斗,你赵高却吞了独食,得到了三万镒上币,也应该分给我一杯羮吧,你却闭口不提。尉缭一脸的不高兴。赵高俨然成了秦始皇的股肱之臣,很是春风得意。
到了晚上,赵府热闹非凡,前来恭贺的小人络绎不绝。将作少府李子敬、中尉齐贤良、廷尉朱魁元、掌管刑辟的副职郑能、曾因“林韩成之功”而受到降级处分的刘戎粟等,凡与赵高臭味相投的人,陆续出现在赵高府上……
在一阵吹捧奉承中,赵高觉得有些疲乏了,哈欠连连。“小人们”识趣地向赵高道别。赵高准备起身就寝。
这时,赵高那尚在朝中为小吏的弟弟赵成走了进来,在一番道喜祝贺之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赵高看出了赵成的心思:“兄弟之间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有话就直说吧!”赵成欠身小心地道:“大人,小弟……”赵高知道胆小的弟弟也怕自己对他不利,便放下身价,以兄弟的身份对话:“弟弟,我们是一家人,干吗要这样称呼呢?兄弟之间就当推心置腹嘛!”
赵高喝了口茶,渐渐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弟弟深夜打扰哥哥,有两个意思:一是兄长虽贵为皇帝近臣,而弟却在朝中为小吏多年,还是不被他人看重;因家庭身世,还有被人瞧不起之嫌。我想,我想恳请兄长出面,挪动一下位置。”说到这里赵成看了一眼赵高。
看样子,赵成既在等赵高的回答,也是在试探他的反应。而赵高却在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听赵成说话,还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式。“弟弟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有两个意思吗?”赵高在闭目张口。
这第二个意思让赵成更难启齿了,生怕恼怒了这位不可一世的亲哥哥。“你说吧,难道还要哥哥请弟弟说吗?”赵高还是在闭目等待弟弟的下文。
“大哥为皇帝立下了大功,成为了皇帝最信赖的大臣,可是朝中对哥哥也用不少议论……”赵成的话还没有说完,赵高却像针刺了一般,立刻从躺椅上反射起来,目露凶光地问:“是谁在议论我?议论些什么?快说!”
此时的赵成哪敢继续说下去?既怕赵高加罪于自己,又怕亲兄弟树敌太多,招来杀身之祸。只得规劝地道:“大哥不必追究个人,不要树敌,以后多加注意吧!”
这时的赵高不仅没有反思自己的过错,而是责怪他人的非议,加速了他的反叛之心。在赵高看来,只有自己做了皇帝,才没有人反对。他立即想到了眼前的这位弟弟,必须迅速培养自己的实力。满足弟弟的要求,也是我积蓄力量,成就帝业的第一步,必须尽快实施。
那天赵小苟的一声“遵旨”,让赵高产生了太多联想,好不惬意。今天虽然得到了皇帝恩赐的三万镒办案经费,却遭受了不少大臣们的白眼。如果得到了皇帝宝座,整个江山都是我的,还怕别人的议论不成?白眼又能怎样?不服又将如何?哪个不顺眼,就取其性命,看他又能奈我何?
赵成的话加速了赵高的黄粱美梦,他在勾勒着自己的美好未来。赵成见他喜怒无常,心里有些打鼓,不知眼前这位兄长到底在想些什么?便欲退出赵高房间。只见赵高闭目道:“弟弟,你的事我会很快办理的。不过你这懦弱的性格得好好改一改,有哥为你撑腰,怕什么?放手大胆地干吧,天塌下来,有哥顶着。今后兄弟要同心协力,共图大业,共同改写赵家的历史!”赵成应声道:“弟弟唯大哥之命是从!”
在赵高的心目中,这位弟弟赵成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心中的想法不便向他道出。否则,一旦泄露机密或出什么差错,不但前功尽弃,而且身家性命都不保。必须在计划相当周密,或者事情有相当把握时,才能将有关事情交由他办理。目前,只能将他放在重要岗位上。
这一晚,赵高失眠了。白天上殿时看到皇帝那副有气无力的尊容,知道这位一心想得道成仙、长命万岁的万岁爷,将不久于人世。我赵高必须利用这个短暂而有利时机,谋划好自己的未来。现在,成就帝业的最大障碍林韩成的孽子林木风已除,还有谁能阻挡得了我?朝中的那些反对者们,也只能是议论罢了。
第二天清晨,赵高早早起来,一边呼吸庭院里的新鲜空气,一边梳理昨夜的构想。忽然他让总管赵子荀立即派人将女婿阎乐叫来,有要事相商。赵子荀马上照办。
此时的阎乐还是咸阳的一个小小书吏,没有多大分量,赵高必须将他推到重要位置上来,发挥能够左右大局的作用。阎乐与赵成的性格恰恰相反,胆子大,敢作敢为,得好好利用他的个性,发挥他的最大作用。在赵高的心目中,已为弟弟赵成、女婿阎乐选定了相应的位子和今后的用处。
仍然沉浸在美好想象中的赵高,被阎乐一声“小婿参见岳父大人”的拜谒之辞拉回现实。俩人徒步来到后院,就坐在凉亭下,赵子荀跟在后面,吩咐下人奉上早点和香茶后退下。
翁婿一阵寒暄后,赵高直奔主题:“乐儿啊,你对当前时局有何看法?”阎乐立即恭敬地道:“小婿才疏学浅、人微言轻,不敢枉议,烦请岳父大人指点!”
赵高一想也是,你一个小小的书吏能知道些什么呢?不问也罢。便换个话题:“对你当前的官位有何想法?想不想调动一下?”阎乐哪有不想调换之理?目前工作虽然轻松,但位置不高,不被人看重。便立即稽首道:“小婿全仰仗岳父大人了!”“我去向皇帝禀告,让你任咸阳令。你作好上任准备吧!”赵高满有把握地道。
赵高接着对阎乐道:“上任后,要加紧练兵,多多关注朝野动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要发挥好咸阳令的作用。”阎乐恭敬地道:“岳父大人之言,小婿铭刻肺腑!”
这时,总管赵子荀来到赵高身边:“禀报大人,太乙山浮屠雄山主已到!”
“知道了,要赵小苟带去大厅等候,我随后就到。”赵高吩咐赵子荀后,对阎乐道:“你在此休息吧,我们还有要事商讨。”阎乐高兴地应诺。
赵高将浮屠雄请来,有何好事呢?朝廷要员与江湖人士勾结在一起,有何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