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与江东有着极深的渊源,相同的命运。
早在一百二十年前,即帝辛纣王的先祖祖甲时,虚无的父亲在朝掌管后勤,无意中得罪了祖甲身边的权臣匡仲。匡仲擅长献媚,深得祖甲器重和信任;又是阴险小人,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之人,他在祖甲面前极尽挑拔之能事。
有一次,祖甲患有感冒之状,匡仲在祖甲面前说是虚无父亲用了发霉变质的东西给他吃,所以才得了呕吐恶心之症。祖甲生性多疑,信以为真,认为虚无的父亲有意谋害他,凶残成性的祖甲,便下令将其全家处以极刑。当时的虚无生下尚不足三个月,幸亏执行极刑之人良心发现,让邻居将其抚养。
可邻居是穷苦人家,怎能养活嗷嗷待哺的虚无?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邻居只得将虚无送到青岩山上的空洞道长那里。因为空洞道长有着无上法术,能化腐朽为神奇。虽然虚无还是婴儿,空洞道长也非女人,但完全可以相信空洞道长抚养虚无的能力。
空洞道长素有悲天悯人之心,不仅如父如母般将虚无悉心照料,而且在虚无尚在婴儿之时,就开始让他接受练功,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虚无在得知自己的悲惨身世后,竭心尽志,勤加苦练。也许上天有好生之德,虚无后来成为了道教一代宗师。
江家有恩于虚无。江东的祖父就是那位执行虚无父母极刑的官员,叫江义,因为一念之仁,招来杀身之祸,被一名手下将情况暗中告诉了匡仲。匡仲认为这是江义有意与他作对,是有意斩草不除根,为他日后留下后患,便添油加醋地将这一情况禀报祖甲。祖甲当然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立刻下令由匡仲亲自带人,诛杀江义一家。
当时江东的父亲还是不到十岁的小孩,也许是命不该绝,在这当口,不知他跑到哪里玩去了。匡仲带人四处搜寻,久不见踪影,只得沮丧地离开,同样斩草未能除根。
果不其然,祖甲和匡仲给自己的后人种下了苦颗……
纣王的宠臣便是匡仲之孙匡来。匡来比匡仲有过之而无不及,臣相比干之被挖心,是他的“杰作”;姬昌被囚羑里,是他的“功劳”。
匡来是惧留孙之徒,与土行孙是师兄弟,仗着手中的捆仙绳和钻地术为非作歹。在朝歌,有不少良家妇女受其污辱。因他的钻地术,这些被辱之人无从查找证据,成了哑巴吃黄连;有些妇女因此而怀孕,不知父亲是谁。
匡来对纣王一名妃子有了非分之想,便用同样的法子进入房间。在一天夜里,他认为纣王去了妲己那里,可以放心地行不轨之事。不料因妲己来了例假,纣王只得另找他人。当匡来钻出地面,准备上床之时,纣王在宫女们的簇拥下,来到了这名妃子房间。
匡来不知来人是谁,以为是与他同样怀有鬼胎之人,便准备用捆仙绳将其制服。当他刚要掏出捆仙绳时,纣王一声大吼:“是谁?”匡来一听来人的气势和声威,便知是纣王,被吓得屁滚尿流,带着惧怕和遗憾的心里,立马遁地逃走了。
可是,这名宫女却因匡来背负了不白之冤。残暴的纣王以为她背地里偷奸养汉,便将她处以极刑,而执行之人又是这位匡来先生。对宫女的天大冤屈,不知这位匡来先生作何感想?
姬昌从父亲那里听得这惨无人道的两家杀人血案后,不仅牢记在心里,而且成为了他日后主政西岐的教训。这次姬扶突然前来,让他想起了往前旧事;现在的匡来更是成为了人人得而诛之的佞臣。同时姬昌曾留意过虚无和江家后来之事,如果能寻得两家后人,为我所用,无疑将给自己增添有生力量。
姬昌与姬扶等人商议对策后,即派姬发和亚服潜入青岩山附近,访寻两家消息和朝歌情况。
因为年已一百二十岁的虚无无有子嗣,没有人知道虚无是谁,更没有人想到,在青岩山上那位四十多岁的邋遢青衣道人会是虚无。由于姬昌不知道实情,半个月来,化装后的姬发和亚服遍访朝歌和青岩山附近人家,毫无结果。
一天深夜,一位头戴斗篷、身穿道服,一手拿着钓鱼竹竿,一手拿着袋鱼篾网的白发老头,突然出现在姬发床边。此人到来之前毫无征兆,既没有打招呼,也没有任何声响,而且躲过了亚服的警戒。姬发一看来人装扮,不觉惊讶:为什么身穿道服,却是渔夫道具?深夜头戴斗篷又是为何?亚服想将其制服,无奈无论亚服如何施为,总是不着边际。姬发见来人是一位有相当修为之人,但他只是躲避,无意还手,便叫亚服退回一旁。
来人取下斗篷,放下渔具,单膝跪地对姬发恭敬地道:“鄙人江东,乃淇河一渔翁。”
姬发听着来人的自我介绍,心想自己要找的两家人中,其中一家姓江,莫非此人与江家有何渊薮?便向江东询问:“敢问先生为何深夜造访?先生与江义前辈是什么关系?”“江义乃先祖是也!”江东听姬发对先祖如此尊重,便对姬发产生了敬仰之情。
姬发认为既然江家后人能前来相告,那虚无前辈也当会有消息了。只听江东继续道:“老夫深夜打扰,是因为白天有一位好友告知武王来此多日,正在寻找有关人等。叫我定要前来拜会,既表文王关注的谢意,又表武王诚心的敬意!”说完后,江东对武王毕恭毕敬地叩了三个响头。
姬发大惑不解,此人是谁?莫非就是虚无?既然知道我来此找他,为何不亲自前来,而要假他人之口前来传话?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父尚未称王,为何呼我为武王?难道他有未卜先知之能?
姬发如他父亲姬昌一样为有德之人,只将这些想法疑存于心,而不溢露于形。他立即将江东扶起:“先生行此大礼,姬发有愧!但不知先生说的‘好友’,是否虚无老前辈的什么人?”
江东施礼道:“武王……”姬发立即打断了江东:“先生别这样称呼,姬发不敢领受!”江东继续道:“就是这位好友叫我对您如此称谓。他就是武王要找之人——虚无老前辈。”
姬发一听是虚无,便高兴地道:“老人家尚在人世?”“虚无前辈虽然今年刚好两个甲子,但是精神矍铄,看上去还很年轻。”姬发看江东脸露喜色,不像是散谎;他对我如此恭敬,也不会称谎。
姬发一听此言,有了立即前往拜见之心。江东一看天色,还是戌时,如果即刻动身上山,加快脚程,还不会错过虚无长老最清醒的子时,但不知武王是否有此力气。江东不知姬发从小练过功夫,有着过人本领,故而有此担心。
姬发、亚服、江东立马动身,前往青岩山。皎洁的月亮、满天的繁星,映射着三人匆匆而去的身影,显示了姬发求贤若渴的迫切心里。为了赶时间,姬发要求江东尽可能操近道。他们披荆斩棘,无所畏惧,只管向前冲。
当他们经过一处深柴地段时,突然,从前方的山岩上传来一声震天撼地般的啸声,紧接着跳下一只猛虎,两眼喷射着火花,张着血盆大口直朝姬发扑来……
姬发临危不惧,先是巧妙地避其锋芒,再是揪准机会进行反击。其过程充分显示了姬发沉着应对、指挥若定的雄才伟略。亚服生怕主人受到伤害,立即挥舞长矛,舍命相救。
江东想要投入灭虎救人行列,但他退缩了。他不是惧怕,而是心中有所疑虑:几十年了,既未曾听虚无说过山中有虎,更不曾见过虎的踪迹;今晚之虎出现得过于蹊跷,这猛虎从何而来呢?
正在江东迟疑之际,只见猛虎不是向姬发发起进攻,而是前腿跪在地上,朝他摇头晃尾,如臣服一般。见此情形,三人面面相觑。此时,姬发再次显示了他的胆略和气魄,来到猛虎身边,双手抚摸着它的额头:“起身吧!”
说来奇怪,在姬发发过话后,猛虎一边起身,一边沉声道:“贫道在此恭候武王多时了!”此时,姬发心里比初见猛虎时更为惊讶:一只老虎怎会知道我要上山?“恭候”何从说起?姬发不解地问:“尊虎何出此言?”这时的江东便知此虎是谁了。他知道虚无有幻变之能,却从来没见他能成为猛虎。
一声“尊虎”,让“猛虎”感激涕淋,慢慢现出原形。读者诸君一定知道它(他)是谁了。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父母就被祖甲和匡仲杀害的孤儿,今日得武王尊称,一百二十年来,他第一次尝到了人格的尊严,受到未来君主的尊重,怎能不心存感激、老泪纵横呢?便再次以道教大礼拜见了姬发,并诚挚地道:“贫道山中多年,得空洞道长悉心相授,知天地人寰之象。武王乃非凡之人,故在此恭敬等候。只是方式……”姬发立即打断了虚无之言,抱拳高兴地道:“哈哈,无妨,无妨,晚辈深知大师之意!”
一百二十年的修炼,虚无在青岩山已得道成仙,他不但具有仙人法眼,看透三界一切;还能变化多样,让人难辨真伪。虚无之所以以变成猛虎的特殊方式面见姬发,是想测试一下自己对姬发的预测与现实是否相符。如果姬发是贪生怕死、软弱无能之辈,虚无则会改变应对之策。
姬发等三人随虚无来到石屋,过于简陋之所无以招待贵客,虚无似乎过意不去。姬发当然能看出虚无的尴尬,便柔婉地道:“大师已超乎三界,何必拘泥小节?”凭虚无高深道法,完全可以将此地变幻得富丽堂皇。但在未来天子面前,他不想故弄玄虚,只改变了过去头发蓬乱、衣着邋遢的形象。
姬发将前来拜见之意诚实相告,请求虚无鼎力帮助。虚无诚心地道:“纣王昏庸无道,残害忠良,欺压百姓;而文王、武王胸怀天下,心忧苍生,改朝换代,是历史的必然,我等山野之人,理当倾尽所能,鼎力相助。但凭武王吩咐!”
默立一旁的江东见姬发只求虚无,心中不免着急:我与虚无有着同样的悲惨命运,为何没有我的份呢?忙向姬发请求道:“武王,江家与虚无前辈有着相同命运、深厚渊源;且我们名为好友,实为师徒,就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吗?武王,您就接受我的请求吧!”江东太过心急。
姬发自有他的安排,只是不知江东有何本领?适合何事?现在得知江东与虚无有着师徒关系,便可便宜行事。对江东诚心地道:“先生就随虚无大师一起设法进驻朝歌吧!”江东自然高兴不已。
姬发见访求之事已然成功,非常欣慰。高兴地道:“今有两位大师相助,是西岐之福,百姓之幸。姬发在此先行谢过!”说完欲行大礼。虚无、江东立即相扶:“贫道愧不敢当!”
姬发对虚无和江东接着道:“到时候朝歌将会有一位将军前来辅助两位前辈,也请好好配合,共同担当!”俩人同声应诺。
不知虚无和江东能否如姬发所愿,顺利进驻朝歌?姬扶能与他们顺利会合吗?这些人在朝歌又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