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着实把正在全神贯注讨论问题的我们吓了一跳。
张立新连忙回应道:“进来!”
话音未落,一个警员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报告道:“张队,刘队回来了!但是他被门口的围观群众和记者围住了!”
大家不禁面面相觑。张立新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对我们道:“我先出去看看,你们在这稍等一会。”说罢,便和上来报告的警员匆匆的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我们四个人,气氛安静得有点尴尬,我不禁望向赵梓盈,她看见我正在看她,对我笑了笑,脸上却写满了憔悴,即使我能看出那个微笑是强挤出来的,心神也不免为之一动。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Lisa的话把我从幻想的世界中生生地拽了出来,她看我们都在看着她,接着道,“你们不觉得这个张立新,不,应该说是这些警察,有问题吗?”
“这……有什么问题?”刘安不解道。
“我觉得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Lisa顿了顿,又道,“假设他对我们说的都是真话,那么既然这件事情如此机密,他为什么还要对咱们讲得如此开诚布公?据我所了解,国家行政、司法、公安机关非常忌讳把特殊事件的真相吐露给普通群众,尤其是对这种容易引起恐慌的事件,就更是讳莫如深,遮遮掩掩,可他刚才却毫无保留地全都告诉了咱们,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而如果他对我们说的都是假话,那他又何必编造这样一段除了让我们产生震惊和害怕的情绪以外,起不到任何其它作用的谎言呢?想隐瞒事实,干脆什么都不说岂不是更好?”
Lisa的话一语道破天机,这种做法确实不符合正常的逻辑。如此说来,无论张立新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的目的都不是想把事实真相告诉我们,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他真正意图的又是什么呢?我仔细回忆今天早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发现不符合逻辑的疑点远远不止这一个……
“我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我接着Lisa提出的质疑,说道,“比如,为什么派来负责为我们进行健康检查的医护人员本身却是健康检查的漏网之鱼?还有,既然上级如此关心这次传染病事件,那么为什么张立新在发现了如此严重的病患,并且发生了流血事件之后,不立刻报告上级火速进行紧急处理,反而选择把尸体锁起来掩盖事实?”我望着Lisa,她正用略显惊异的眼神望着我,我能理解,其实她对我这个送快递的,还是多少有一些蔑视的。
“我觉得,这个张立新虽然有问题,但他似乎并不想害我们,如果他想害我们,刚才也不会救我们……”赵梓盈道。
“未必如此。”我摇了摇头道,“如果危险情况是他事先安排好并制造出来的,那么他开枪救我们,也可以是事先就计划好的,枪声会引来群众围观,这道理我都明白,一个身经百战的特别行动组队长会不明白?而当外面有人围观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安抚、不疏散、也不报告上级请求援助,反而选择消极躲避?与其说这是在解决问题,不如说这是在创造问题!”
Lisa点了点头,道:“Go on.”
“什么?”
“我是说继续说。”Lisa皱了皱眉。
我心想,继续说就继续说呗,你跟我拽英文单词干嘛呀?莫说我听不懂,就是能听懂我也不爱听。Lisa的这个举动让我感到相当的不爽,但我知道眼下不是闹情绪的时候,于是接着道:如此说来,可能性恐怕只有一个——他想让整个事态向更加严重的方向发展!”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报警?”赵梓盈忧心忡忡地道。
“报警?到哪里去跟谁报警?”Lisa道,“我们现在已经在派出所了,而我们所面对的人,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是穿着警服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我很期待Lisa的意见。
谁知Lisa却叹了口气道:“已经落在人家手里,能怎么办?将计就计,随机应变吧。”
我听了差点没背过气儿去,这时却听刘安道:“那什么,虽然你们说什么我没完全听明白,但是我坚决支持大家的决定!”我心说:哥,咱能不这么丢人现眼吗?
“啪嚓!哗啦啦!”楼下却突然传来一声脆响,那是玻璃破碎发出的声音!
我们四人彼此对视了一下,立刻心领神会地纷纷站起身来,冲向楼下声音传来的方向。“如果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事情很可能已经变得比刚才更加糟糕了。”Lisa对我道。这次我们俩之间的距离很近,我感觉她看我眼神和先前不一样了,但具体是什么感觉,却也说不清楚。
我们刚到一楼,还没来得及去找到声音的来源,却见一队身着特别行动组制服的人警员迎面冲我们跑过来,为首的一个中等身材,粗犷敦实,方面大耳的胖警官对我们大声喊道:“站住别动!举起手来!”说着竟然掏出枪来指向我们,他身后的四个警员也纷纷掏出枪来,一瞬间五支枪齐刷刷地指向我们,我们几个连忙把手高高举起,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我心道:哥今天又破了一项纪录,那就是一早晨两次同时被三支及其以上数量的枪指着,相信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很难找到第二个这么有“枪缘儿”的**丝,怕是苍老师也会望尘莫及吧?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派出所里乱跑?”胖警官问道。
“我们是昨天方常胜发疯时事发现场的当事人!”我边回答边左顾右盼,希望能够找到张立新的踪影,可是人影没看见,却看到楼道尽头通往派出所后院的落地玻璃窗框上空空如也,地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碎玻璃片。这时胖警官也发现了落地窗的玻璃碎了,连忙吩咐一个手下过去查看。
但他似乎并不相信我说的话,依旧举着枪对我们严厉道:“双手抱头,全部蹲下!”随后又命令手下后退两步,对我们四人形成一个小型的包围圈,然后又接着道,“慢慢地把口袋里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地上。快!”
“警官先生,我……”
“闭嘴!赶快照做!”
我说了半截的话,被胖警官的咆哮声活活噎了回去,我此刻很想鼓起勇气大声问一句“张立新在哪?”,可一想到脑袋顶上有四支枪,心里立马就虚了,我边掏东西,边望向Lisa,她无奈地冲我叹了口气。
胖警官见我们掏出的东西无非是些钥匙、手机、打火机、口红之类的玩意儿,刘安的打火机上还印着比基尼美女,气得顿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当即吩咐手下道:“你们几个,先押他们上楼去候审,我去那边看看,马上上去。”
“啊!啊!啊!”
正在这时,碎玻璃的方向突然传来男人的惨叫声,我们闻声望去,只见刚才被胖警官派去查看碎玻璃的那名警员,正在被另外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员啃食,好像摆在他们眼前的,根本就是一只感恩节火鸡一样!又有两个人被传染了!为什么?张立新到底去哪了?
“住手!”胖警官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歇斯底里地喊着,“放开他,不然我开枪了!”
胖警官的威吓还真起作用,两名发疯的警员边咀嚼着口中的血肉,边扭过头来,他们的眼神迷离而空洞,脸色与死人无异,当他们看见我们时,就仿佛看见了免费大餐一样,放弃了被他们啃得半个脑袋几乎成了骷髅的警员,发出野兽般的嘶叫,快步向我们踱来。我突然发现,这两个人是如此的面熟!他们是刚才的警务人员!张立新呢?不会也被传染了吧,我顿时感到危机四伏。
“站住!”胖警官还想再威吓一次,“不然我就开枪了!”
我当时找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心想大哥你真以为你威震四方啊?人家是看见你这坨肉比手里的新鲜,比嘴里的肥嫩有嚼头,才放开手里那瘦的柴的,快别自作多情了!当即大喊道:“快开枪,他们没有理智的!”
胖警官见两个离得越来越近,再也不容多想,当即大吼一声,拉开保险,抬手就是一枪。只听“砰!”的一声,其中一个警员应声倒地,可此时另一个却已近在咫尺,只见它冲着胖警官大吼一声,胖警官吓得一个哆嗦,枪掉在了地上,对方一个熊抱,抓住了胖警官,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他,胖警官使劲顶住对方的前胸,憋得满脸通红,大叫道:“开枪,快开枪!”可他那几个属下早已被吓得噤若寒蝉,别说开枪了,估计连撒腿跑的力气可能都没有了,赵梓盈、Lisa她们更是吓得动也不敢动。
眼看胖警官就要被那发疯的警员咬到脖子了,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瞥见不远处的墙上挂着一个灭火器箱,于是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一拉拉门,没拉开,再一看才发现,锁着呢!
这东西上什么锁啊!成天到晚搞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有个毛用啊!关键时刻真耽误事!我的愤青情绪一发作,顿时血气上涌,当即攥紧了拳头,照着灭火器箱的玻璃就是一拳,伴随着“哗啦啦”的响声,玻璃应声而碎。
我顾不得手上阵阵的疼痛,二话没说,抄起泡沫灭火器,两三步就冲到胖警官身边,抡圆了胳膊照着发疯警员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这一下子砸得正正好好,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胖警官趁机一使劲,抬脚一蹬,一下子把他踹了出去。要说着胖警官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特别行动组队员,顺势在地上一骨碌,抄落在地上的抢来,抬头就是一枪,正中发疯警员的眉心,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小黄,小心后面!”赵梓盈突然喊道。
我感到一股阴风从背后袭来,顿时心头警兆,却听胖警官大喊一声:“蹲下!”
我下意识的往下一蹲,却听“砰”的一声,我身后的东西应声倒地,定睛一看,竟然是刚才被啃掉半边脑袋的那哥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活了,还趁着我们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拯救胖警官的时候,偷偷溜过来偷袭我!
胖警官气喘吁吁地对我挑起一个大拇指,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微笑,“谢谢你,小伙子!”
“你也救了我一命,互不相欠!”我豁达一笑。
这时,Lisa上前问道:“这位警官,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张立新队长?”
谁知这句话刚一抛出,胖警官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我就是张立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