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万天良的心思,薛晨心中自然而然的腾起来一股怒意,任谁被如此算计,都会一万个不爽。
就为了自己在京城的古玩圈快速的闯出名气来,就故意找他的茬,破坏了他一桩基本上都谈妥了的生意,可以说是自私而又阴损。
万天良不知道薛晨早就知道了他自己的龌龊伎俩,脸上还故作客气的带着笑容:“薛先生,刚才的事,实在是抱歉,这样好了,我拿出一件我的收藏赔偿薛先生,如何?”
“好啊。”薛晨淡淡的说道,看他还想耍什么手段。
如果真是别人无意间造成买卖没做成,他根本不会在乎,更不会接受什么赔偿,可是今天这个事不同,而且看万天良的样子,似乎他不答应还不高兴呢,指不定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那好,薛先生请稍等,我去去就来。”万天良起身又同汪克点点头,这才走出了办公室。
汪克坐在薛晨斜对面,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好聊得,都没有言语。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万天良回来了,手里捧着三个古董盒放在了办公桌上,不过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呼啦啦的从门外跟进来的五六个人。
汪克脸上的神情有点诧异,看的莫名其妙,搞不懂万天良怎么带来了这些人,又都是什么人?
而薛晨则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轻飘飘的扫了一眼涌入房间的一群陌生人、
放下了古董盒后,万天良面带笑意回身介绍了一下一同跟进来的那五六个人。
“我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天艺阁内最大古玩店玉琴坊的老板……这位是南河省书画协会的……这位是本地著名的收藏家……”
“这几位刚刚正在二楼的茶馆,听闻了汪先生,还有薛先生从京城而来,于是就跟了过来,想要见一见两位,结识一下。”
听了万天良的话,汪克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急忙一一和这几个人寒暄了几句。
薛晨眼皮都没有抬,既然已经知道了万天良肚子里的鬼心思,也能猜到这些人肯定不是真的慕名而来。
万天良将目光放在了薛晨的身上,将带进来的三个古董盒向前推了推,说道:“薛先生,我不小心让你丢了一笔买卖,这是我的赔偿,一共三件我的收藏,随便挑一件吧。”
“既然万先生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薛晨起身走过去,随手就将最上面的一个古董盒拿在了手里,“万先生,回见。”
见到薛晨拿着古董盒就要走,万天良愣了一下,缓过神后,急忙说道:“诶诶,薛先生,等一下,等一下。”
已经走到了门口的薛晨驻足回头:“怎么,还有事吗?”
万天良缓了口气,笑呵呵说道:“薛先生,你不挑一挑吗?这三件藏品可都是不相同的,我想你还是先看看最好,选最喜欢的那一件。”
“哦,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这个人不挑剔,只要不是赝品就行,对了,万先生,这三件中没有赝品吧?”薛晨问道。
“这个……嗯,这三件藏品都是我偶然得到的,还没有具体的鉴定,不过应该没问题。”万天良迟疑着说道。
他心里则郁闷的要死,没想到薛晨不按套路出牌,他带来了三件藏品,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怎么也得打开盒子,挨个看一看,挑选价值高或者是自己喜欢的那一件,谁想到这个人竟然拿起一个就走。
而这三件藏品他自然知道真假,全都是仿品、赝品,而且是仿的最真、最高明的那一类,几乎可以瞒过百分之九十九的鉴定师傅,其中有一件更是他两年前亲手买来的,打了眼,交了学费。
他敢这么说,能够明确说出三件古董中的某一件有问题的人,就已经堪称眼力不俗,能够在古玩店坐堂担任鉴定师,能看出两件的人,至少得在古玩圈摸爬滚打了十年,才能锻炼出来,能看出三件都有问题的人,并且指出来具体问题的人,全国上下也不出百人!
一百人看似很多,但平均下来一个省也就那么三四个而已,在各地那都是古玩界泰斗级别的。
他的想法很简单,无论薛晨挑选哪一件,那都必然是假的,他就当场指出来,顺势指点那件东西错在哪里,让汪克,让他请来的那几个人都亲眼见证这一幕。
受到诸葛义、曾光荣这些泰斗看重的人?那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听我万某人的教育,谁更胜一筹,自然不用多说。
在委托汪克回到京城宣扬一番,再加上请来的几个人将事情传扬出去,他万天良的名声很快就能在京城传开。
他的想法很周全,可薛晨没按照划出的路线走,提着盒子就要走。
“偶然得到,还没有具体鉴定过吗?”薛晨摸了摸下巴,转身走回来,将手里的盒子放回了办公桌上,“那好吧,我看看再做决定。”
见到薛晨又走回了自己设定的正轨,万天良眼底闪过喜色,急忙说道:“好好好,薛先生,你尽管挑选就是,喜欢哪一件都可以带走,我都不会吝啬的。”
汪克皱了皱眉,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万天良对薛晨的态度怎么转变的这么快,在外面时,故意破坏交易,现在反而过来主动赔偿。
三个古董盒一字排开,分别掀开了盖子,显露出了里面的三件古玩。
一幅立轴的字画,一件乳白釉的扁壶,还有一竹雕的笔筒。
万天良很热心的帮着将那副立轴的字画给摊铺开来,将扁壶和笔筒也都从盒子从取出,立在了桌子上,伸了下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示意随便挑选。
“呵呵,万先生还真是客气了,这三件玩意看起来价值都不会太低,只怕都在二十万元以上吧,我那笔交易就算做成了,也就赚不到十万而已。”薛晨目光扫了一眼三件各不相同的古玩。
“无妨,无妨,请随便挑。”万天良嘴角微微的翘着。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薛晨站在办公桌前,低头审视这三件古玩。
汪克也起身走进了一些,在一旁看着。
办公室里很安静,时间过去了大概有十多分钟,薛晨看过了那幅立轴的画卷,是一位清代中期名气一般的进士所作的福寿图,一会红色的蝙蝠在一株仙桃树旁飞过。
也看了那件乳白釉的扁壶,底足有款,大明崇祯年制,是一件民窑的东西。
最后一件竹雕的笔筒,在表面雕琢着两个幼童在树下读书的图案,有提名,是一位民国的竹雕大师。
每一件都看过之后,薛晨向万天良问道:“万先生,这三件都是你个人的藏品?”
万天良顿了一下,笑着点头:“不错,薛先生看中哪一件了,尽管说出来,不用客气。”眼神盯着薛晨,语气中似乎颇有一些着急。
他的心都砰砰的急促跳起来,只等薛晨挑选其中一件,他就可以立刻站起身高屋建瓴的说出这件是赝品,说出错在哪里。
“这三件我都不喜欢,因为东西都不对。”薛晨语气平和的讲道。
“嗯?你说什么?”万天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薛晨注视着万天良,嘴角扬了一下,用可惜的语气说道:“万先生,我很惋惜啊,你的这三件收藏都有问题。”
万天良望着薛晨,没有说话,心里却惊了一层浪来,不敢相信的想到,这才过去十多分钟时间,他竟然看出这三件东西有问题,怎么可能?!
“薛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吧,这三件东西都有问题?”万天良沉默了片刻,声音低缓的问道。
“不可能都有问题吧。”一旁的汪克也小声说了一句,他刚才也在鉴赏这三件东西,感觉都很不错,哪一件都不像是有问题的啊。
“既然万先生不相信,那我就一一的说一下好了,正好在座的这么多人,还有汪先生在,看我说的对不对。”
薛晨一伸手就将那副立轴的画抓在了手里,随意的扫了一眼,朗朗说道:“这幅福寿图真的不错,但我肯定它不是老的,虽然画卷已经泛黄,表面也有开裂,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不可能变成真的。”
万天良皱了皱眉:“请说。”
“我要是没看错,这幅画应该是用书画做旧中还算常见的一种办法,那就是挂在房间里,下面用煮沸的茶叶水进行熏蒸,如此一来就可以在上面留下极为逼真的淡黄色,但这一点还不够,还需要醋,通过醋和残留在画内的茶碱进行中和反应,腐化纸张,进而让他它起来发脆,强度变低,这才符合一幅两三百年画作的特点。”
薛晨一边说,一边走到一旁的饮水机旁用一次性纸杯打了一杯清水。
“但用多少醋是个很不容易掌握的度,所以往往呢,虽然闻到不到纸张上面有醋味,可其实里面还是残留着一些的,就需要一些特殊的办法来让它显露出来。”
听到薛晨说这些,万天良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被请来的那几位平原市当地的古玩圈人士也都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汪克也眼也不眨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