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究竟是什么颜色的?是黄的,金黄的?白的,银白的?还是它本来没有什么颜色,只是看的人多了,人的眼睛装的色彩太过丰富,因此不同的人眼里就有了不同的色彩!
此刻黑峰山上的明月就特别的明亮,明亮到没有人对着天上抒情畅意!
为什么明亮的月光,却没有人抒情畅意?
是不是明亮的月光把每个人心底那最隐痛的秘密,在铺满藏不去秘密的黑夜下,明亮得一览无余?
黑峰山是魔教第三护法凌天的封地。自从十五年前魔教教主宁问天率领众护法在冷月大江上与狐王同归于尽后,黑峰山的地位就在魔教中与日俱增!
魔教的其他坛的护法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年宁问天率领众多护法去战狐王,为什么单把排护法第三位的凌天这样一个高手,留了下来呢?
魔教一共设有五个坛,这五个坛的总护法都持有魔教遗传下来的“五行杖”,这五行杖除了证明是魔教的总护法以外,至今都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其他作用!
此刻的黑峰山的山头上,明月如轮盘一般抛洒着光辉,把绵延几十里的黑峰山照耀的如白昼一般。秋风虽在霸天台上拂过,但台上的人竟没有一个敢动!
静,死一般的静!
霸天台上有人,两个身穿黑袍的男子,和一个身穿淡绿衣的年轻姑娘!不过身着淡绿衣服的姑娘是扶着其中一个倒在地上,刚竖直起上半身的中年男子。她柳眉倒竖地看着站在霸天台上,面对着她和她扶着的中年人的老者道:“爷爷,你就因为一个女子就要打父亲么?”
那老者看着倒在地上的中年人道:“青儿你说你该不该打?”
这三人正是黑峰山的总护法凌天和他的儿子凌青及孙女凌诺。
只见凌青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连忙摆脱凌诺的手,跪在凌天面前道:“孩儿知错!”
凌天的目光,如此刻天上的月光一般扫过凌诺道:“你呢?”
凌诺从地上站了起来,目不斜视地对着凌天道:“爷爷,孙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父亲做错了什么?”
跪在地上的凌青拉了拉凌诺的衣角,小声道:“诺儿,不得对爷爷无礼!”凌诺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依然两只眼睛直视着凌天。
凌天仿佛对凌诺的无礼视若不见,跳过凌诺,对着跪在地上的凌青道:“你既然知错,那你究竟错在什么地方?”
凌青抬起头,看了看仍目视着凌天的凌诺,然后无奈道:“孩儿错在,明知谢雨裳对父亲有很大的作用,还亲自派了孩儿去做,本应该不论任何代价都应该把她带回来的,但孩儿却……”
不等凌青说完,凌诺大声地对着凌天道:“爷爷的意思说,我和父亲没有抓到谢雨裳,也应该和五鬼那样死在抚仙坞?”
凌天还是没有理凌诺,而是继续问凌青道:“就这些?”
凌青继续道:“还有孩儿应该在武夜来和传世仙子还没有出现以前,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地抓了谢雨裳的……”
不等凌青说完,凌天已经大怒道:“闭嘴!看来我的那一巴掌打得不错,你至今都没有明白你错在什么地方!”
说完他已经转过头,不在看着头埋在地上的凌青,而是看向凌诺道:“你说你没有错,那你对在什么地方?”
凌诺毫不惧凌天灿若星辰而凌厉的目光,看着凌天道:“我们知难而退,这不对吗?”
凌天严厉道:“既然知难而退是对的,为什么还要让五鬼去送死?”
凌诺听到这,泪水盈余出了眼眶大声道:“爷爷!我父女二人的命在你眼里还不及五鬼吗?”
不等凌天回答,凌诺接道:“当时那种情况,若我和父亲不牵引住武夜来和传世仙子,恐怕五鬼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可谁能料到抚仙坞竟会知道情况,半途中派出长老来阻挡,使五鬼抓谢雨裳的时间耽误了一段,以至于武夜来和传世仙子得以出手呢?”
凌天听罢,缓缓地转过了身,看向那天际的一轮明月。明月也透过霸天台上,角亭与地面相连的这一框景,安静地看着他!
二者仿佛亘古的恋人一般,相互对望着。秋风掠过他白发淅沥的双鬓,更显得他如在这里站了几千年的,守望着离人归来的守望者!
明月是离人的心,总会在惆怅满蓄的某个夜里姗姗来迟,把人最不容易表现出的愁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而凌天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此刻双手背立,面朝明月的他,是不是最真实的他呢?如果是他又有怎样说不出的愁绪呢?
良久,凌天从与明月的对望中转过身来,看着凌青叹了一口气道:“青儿起来吧!”
说完这话,凌天的目光看向凌诺道:“你知道我为什这样责怪你的父亲吗?”
凌诺听出凌天的口气明显有了松弛,也平缓了情绪道:“不就是因为父亲没有把谢雨裳成功抓来?”
凌天摇了摇头道:“不是因为这个。即使是面临着你们那天的情况,我也会选择和你们一样的做法的!”
这一次轮到凌青父女吃惊了,他们二人同时道:“那是为了什么?”
凌天看了看二人的表情,不禁摇了摇头,然后道:“你们知道吗?这一次你们错过了抓谢雨裳,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抓到谢雨裳了!”
凌诺不解地看着凌天道:“为什么?”
凌青苦笑地抢道:“因为谢雨裳是抚仙坞坞主谢澜的唯一一个女儿,而且是千年不遇的‘绝世纯阴’之体。若我是谢澜,知道了圣教正在打他女儿的主意,就一定不会再让她出抚仙坞半步的!”
凌诺道:“躲在抚仙坞中一步不出,这样谢雨裳就安全了吗?”
凌青叹道:“抚仙坞的‘上谕剑阵’和水上麒麟,就算是鼎盛时期的前教主都不敢轻易尝试的!”
凌天看了看凌诺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何责怪你的父亲了吗?”
凌诺目视着凌天道:“爷爷是怪父亲在那样两难的情况下,不应该做没有把握的事,以至于打草惊蛇?”
凌天看着凌诺的目光,不由心里问道:“若我是她,而此刻面对的是自己,还会有她这样的勇气么?”凌天瞬间闪过这念头,然后问道:“不是么?”
凌诺看着凌天道:“爷爷担心的不就是怕谢雨裳再也不会出抚仙坞半步,而以后找不到抓谢雨裳的机会吗?”
凌诺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道:“我敢向爷爷保证,谢雨裳一定会在不久以后,就会出抚仙坞的!而且必出不可!”
凌天和凌青在听完凌诺的话以后,都睁大眼睛地看向了凌诺!他们不知道,凌诺有什么办法能让谢雨裳再走出抚仙坞半步?
但二人都从凌青那自信的目光中可出了一行字:“放心吧!谢雨裳绝对会出抚仙坞的!绝对的!而且就在不久以后!”
凌诺那自信的目光,就如同此刻皎洁的月光一般,光芒四射!
她真的这么以为,谢雨裳一定会在不久以后就一定出抚仙坞吗?
南方,抚仙坞,孤山。
孤山是抚仙坞湖中央的一座小山。孤山的四周有着从抚仙坞四周搭建而来的饮虹铁桥。饮虹铁桥分别从湖两面的梁王山和老虎山的小山脚下有抚仙坞弟子,长老居住的地方,向湖中央的孤山喷射而来!
饮虹铁桥是抚仙坞耗尽好几代人积攒下来的稀有玄铁,经过千锤百炼打造出来的。只要在有光照耀下,饮虹铁桥就如同是彩虹卧在湖面上饮水一般,美轮美奂。饮虹铁桥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此刻从梁王山的一座小山脉:笔架山,通往孤山的饮虹铁桥上,站着一个一身桃红色的绝世美女。传世仙子第一次见到这一个绝世女子的时候也被她的容颜所震惊!传世仙子本身也是一个迷倒众生的美女,何况仙访谷本生就是美女云集的地方!否则也不会有“仙子”之称了!不过传世仙子在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多希望别人在这个女子在的地方,不要称呼她为仙子,因为她怕她不能胜任这个桂冠!甚至这个桂冠在这个女子面前,显得是被别人虚伪地强行加在上面的!
传世仙子虽然知道,武夜来在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多半是因为这个女子是“绝世纯阴”之体才吸引,但传世仙子也知道武夜来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女子看,而且眼睛都不眨地看,绝非只有这一个原因的!
至于其他的什么原因,见过这一个女子容貌的人都会知道的!
此刻饮虹铁桥在月光的照耀下,无比的绚丽!湖面初起的凉风,轻轻带起了桥上身穿桃红色衣服女子的衣角。
衣角随风舞动,月色皎洁,饮虹铁桥流光溢彩,美人倚桥。这样的夜注定是诗意十足。这样的夜也注定是一个平静,静谧,和谐的夜。
可这样的夜,这样的一个美丽女子为何要独自站在饮虹铁桥上,对月沉默不语呢?
是不是月寄托了人千百年以来最抹不去的心思呢?
是不是只有这样的一个夜里,才能在与月的对语中,找到最安慰的寄语呢?
桃红色衣服的女子从与月的对视中,缓缓低下头,看着湖面上波光粼粼的而碎不去的月光!不由轻叹了一声:“我的‘绝世纯阴’之体,也如这水中波荡的月光一般,怎么也不可能挥去吗?”
叹罢,女子在月光的照耀下,轻轻地蹲下身,伸出了洁白如玉的一只手,透过七彩的饮虹铁桥,把手伸进水里,慢慢地舀起一把水,收回手,放到眼底。她看着手里的水,抬头看了看向大千世界抛辉的月亮,又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清水仍闪动着的月光,不由道:“难道真的无法避免吗?”
她的声音轻轻地,像此刻从她脸上轻拂过的夜风一般!轻的让人不忍触及!
穿桃红色的衣服的女子又慢慢地站起来,抬起头看着月亮,把手中的清水,往桥上照不到月光的地方一抛,然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看着月亮,眼中溢下泪来,喃喃道:“难道只有这样才能改变吗?真的要这样吗?”
月光皎洁,洁如此刻饮虹铁桥上美人的泪!
而美人的泪,又是为什么而流的?
是为此刻皎洁的月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