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吃饭时,人们才能在职工排队买饭的队伍里中见到方明。经欧阳莉点破,工人们才认识他们的厂长。厂长和工人一起排队买饭,这是一件新鲜事,不久就传遍紫金无线电厂。大家对他有了亲近感。不过,他们见厂长这么年轻,又不相信他能带大家走出困境。大家都在无奈地的等待和期望中度过每一天。
平时,谁也不知道方明扎进了哪个车间,哪个科室,与谁在谈话。谁都不摸着他的底。
邹珍见方明不动声色。成天在全厂乱窜。她反而坐不住了。邹珍想:“难道他真是酒囊饭袋!这不可能。若真是酒囊饭袋。部里怎么能看重他呢!那他一定有更大的阴谋。要是那样,就难对付了。俗话是,不叫的狗,咬人最狠,若让他抓到什么把柄,就玩完了。不能大意失荆州。着了他的道。败在一个毛头青的手里,不值。权利是在斗争中争取和巩固的。自己在紫金厂经营了十多年。若被他斗下去了。那才真是丢人。要想法将他打发走,才能睡安稳觉。”
邹珍去到厂办公室。敲了一门喊道:“赵明理!”赵明理在主任办公室里答:“到!”他人也跟着声音出来了。赵明理说:“邹书记有什么吩咐?”
邹珍说:“付厂长刘金川,总工程师程世远。总会计师钱守财,供销处长向盛财,生产计划处长张志高,到我办公室开个会。”赵明理说:“好!我马上通亲自去通知。”
在方明到紫金无线电厂三个多月后。邹珍又召集亲信开了个核心会议,做出一个决定:“先以静制动。若方明识相,肯与邹珍他们合作,听邹珍的话。他可以继续当他的厂长。否则就想法将他赶出紫金无线电厂。”
方明经过深入调查,对紫金无线电厂有了初步了解。实际情况比他想象的还严重得多。负上两亿多的债不说,就人事方面。让方明更最头疼。一个厂有无数个山头。其中最大的山头,就是以邹珍为核心的山头。要铲平各个山头,铺出一条改革的路来。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能行的。方明来紫金无线电厂的胆识,决心,被现实碰的粉碎。方明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
方明不只一次地想:“自己来到了紫金无线电厂。若不设法改变紫金无线电厂的局面。若不去摘调亏损大户对的帽子,若不让四千多职工摆脱贫困,若不让职工和家属有饭吃有衣穿。就上对不起党和国家,下对不起人民群众,也对不起自己这个共产党员的称号。就是再大的阻力,再大的困难,都要改革,都要往前闯。哪怕闯得头破血流,哪怕是闯得粉身碎骨。也得去闯。为紫金人闯出一片新天地来。”
要改革,谈何容易啊!银江机械厂,自己在那里呆了那么多年。干部和群众都了解自己。改起来,都还是阻力不小,困难重重。刚开始,触及到一些人的个人利益,不少人骂娘,不少人围攻自己。不少人还当着众人,吐自己的口水。好在当时干部齐心,认识统一。帮自己做了不少群众工作。帮自己解了不少的围困。
后来改革成功了,改出效益了。人们的生活一年比一年好。职工包里钱也多了。这时他们才说方明改得好。才卯足劲跟着他去工作。但人家骂也骂了,口水也吐了。围攻也围攻了。你总不能去报复群众吧。受委屈就只好受了。当干部,就该能吃苦,能受委屈。
在这里搞改革,就要有吃更大的苦,受更大的委屈的心里准备。紫金无线电厂的改革,不知比银江机械厂要难多少倍。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从党委书记到下面。大多数干部跟着邹珍跑,他们根本没有合作的意思。他们也不想改变现状。想他们支持改革。那就是白日做梦。只要他们不设跘,只要他们不添乱。那就谢天谢地了。
紫金无线电厂也有支持他改革的人。但他们又不掌权。他们又不能左右紫金无线电厂的大局。在紫金无线电厂实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挨骂肯定是少不了的。也许会有人捅刀子,打闷棍。方明到紫金无线电厂后,不只一次后悔答应部长的要求,来这里工作。
来都来了。改革必须进行下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改写成什么样,就不去想它了。方明多次与邹珍交渋,说开个全厂职工大会,给职工说明当前紫金厂的处境和改革迫在眉捷的事。
方明说:“开放改革都好几年了。指令性任务早就过时了。部里不会有指令性任务给我们的,就是有,也养活不了紫金厂四千多人,我们要把眼睛盯着市场,开发市场上急需的新产品,紫金厂才能有前途。”
邹珍说:“国营企业几十年都过来了。用不着你来杞人忧天。不改革也照样过。我明天就上北京。”
两人好象生来就是冤家对头。说话总是不投机,没说多久,就不欢而散。
得不到邹珍的支持,方明的改革,就面临着极大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