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明显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精神有问题了。
这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昨天才刚刚感受过一次吃瓜群众无比强大的歪向推理,我嘴角抽了抽,赶紧辨别了下方向,拉着吐得差不多了的强子往电梯走。谁知道再停一会儿,那些人会脑补出来些什么。
强子吐得七荤八素,直到被我扯进电梯里,他的腰也没能直起来。
“苏然......”他扶着电梯内壁,那张俊脸硬是吐得煞白,“这次.....就算了,下次要传,你特么,能不能提前跟我招呼一声。”
我伸手按了八楼按键,同样靠在电梯内壁上喘着气,刚才拉着强子走的这段路,虽然不长,但各种原因加在一起,我亦是觉得分外累。
“招呼了你就不吐了么?”我白了他一眼。
“那好得有了准备,不会吐得这么难受!”
“......”
电梯缓缓上行,这才出去多大会儿的功夫,我们俩便身体累,心也累。
清游如同往常一样,捧着茶杯坐在办公桌后头。我和强子推开办公室门,他闭着的双眼轻轻睁开,用着那副面无表情的脸看着我们一左一右地走到沙发边上,一起将自己的身体倒在沙发上。
我们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头,他脸上的纱布已经拆了,数道结了痂的疤痕交错在他脸上,再配了这表情,就是我和强子第一眼看着,也是被小小的惊了一惊。
“还好,晚了三分钟。”他并没有在意我们的反应,抬眼看了挂表,目光闪烁里与我对视了几秒,眉头微皱:“你们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么?”
我看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瘫在沙发上缓了一缓,我拿起清游帮忙接的温水一饮而尽,随即也将我们今天在仁信医院所遇上的事情,一一讲给了清游听。而其中特别强调的,便是方敬安,方敬希,以及宋玲玲之间的不明复杂关系。
清游听完眼底不停闪着疑惑。
他抿了水,沉沉地说:“照你这样说,宋玲玲跟方敬安之间就算有杀父之仇,也基本就是那样了。可是,这方敬希是怎么回事?宋玲玲既然跟方敬安有这样的仇,怎么还会跟方敬希同处一病房里头相安无事。”
“嗯。”我点点头补充了一句:“那医生还说,方敬希住里头还有助于宋玲玲恢复。”
“这是什么乱关系?”清游眯起眼,“你确定方敬希的身份了么?如果她和方敬安真的是亲兄妹,那这宋玲玲精神出问题之后,倒也还是恩怨分明啊!”
“......”恩怨分明,这似乎不是关键吧。
可他这个说法,确实也让我无言以对。
宋玲玲那样大声嚷嚷着要杀了方敬安,明显俩人之间有着不轻的仇怨,并且很可能宋玲玲会住到仁信医院里头,都是因为他。嘶,现在我倒是能想明白为啥方敬安的病房门会是锁着的了,有这么个仇家在同一家医院住着,方敬安的生命安全,确实是得谨慎再谨慎。
只是,这样却也还是不足以解释方敬安都失踪将近二十个小时,还没被人发现。毕竟就算是植物人,二十个小时也总该换一回营养液或者葡萄糖吧?
“看来时间还是太短,老妖的调查还不够透彻。”清游抱着杯子抿了一口,目光盯着桌面出神思考,“这方敬安八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宋玲玲的事儿了,而这事儿是他们私人之间的,至于为什么方敬希能帮着宋玲玲的病症恢复,想必,也是跟方敬安有关。”
受刺激,跟方敬安有关。
我琢磨着,这一男一女之间,除了家恨,似乎也只剩下了情仇。这些年里,不说电视电影里头,光是现实里头因感情而杀人泄愤的事件,都比比皆是。
或许,这宋玲玲跟方敬安在入院成为病友之前,是情侣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方敬安的眼光确实不怎么样,宋玲玲看上去明显最少都有三十二三了,可方敬安今年才二十九。这二十一世纪并不是讲究女大三抱金砖的年代。
这样想着,我忍不住摇摇头,脑海里在这一刻又浮现出了宋玲玲那张因为太过大众话而已经开始模糊的脸,而那脸上,两颗漆黑如墨的眼珠子......
“对了。”
我顿时一拍大腿,刚才只顾着跟清游说这三个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倒是把这个重要细节给落了下来。
因为我这动作,清游已经回了神。
“那宋玲玲入院可能另有原因。”
我朝强子递了个眼神,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头,强子已经用他卓越的观察能力碾压了我三四次。这会儿,也正是他表现的时候。
强子收到眼神会意,当下,他便把我跟宋玲玲交谈时候他观察到的不对地方,一一说了出来。
“苏然说到方敬安的时候,她那眼睛就不对了,变得没有瞳孔不说,那眼睛里头好像还藏着无数冰块一样,我只是看着都觉得浑身发冷。”
“另外,方敬希那里也有些问题。”
“除了苏然刚才说的牛排,还有一点。”
“方敬希我们在五楼遇上的时候,她给我了一种......另类的压迫感。”
“怎么说呢?”
强子说到这微微停顿了一下,我跟清游交换了个目光,各自思量着没有接话。强子煞白的脸经过这短暂的休息,已经多少恢复了些血色,他琢磨里双手支着自己微微坐直了些,才缓缓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苏然感觉到了没有,我说的那种压迫感像是从灵魂上头来的。我当时没有说话的原因,除了想观察一下方敬希这个人之外,再一个就是因为那股压迫感。”
清游听着点了点头,看着我问:“苏然,你有感觉么?”
“......灵魂上的没有。”我感受到的压迫,明显只是身高和体型上头的。
“我也觉得苏然没这种感觉。”强子看着我道:“他那会儿就只顾着打量方敬希的个头跟体型了。”
“......”
清游又看了我一眼,那种没有什么特殊含义的目光,却也看得我有些尴尬起来。
“那就怪了。”清游说:“按理说,苏然的灵觉感知是比你要强的,怎么他没感受到的,你感受到了呢?”
强子耸耸肩:“我也说不清。”
“那,除了这些还有么?”
“有。”
强子继续点头。
“方敬希回了二楼,在病房里头时,宋玲玲一直挡着门不让人看,我觉得她并不一定是在保护方敬希。”
他冷静地说着自己的分析判断,与此同时,细长的手指似是不由自主地在自己腿上敲了一敲。
这画面让我颇感熟悉,他此时的模样,乍一看像是另一个骆泽。
“不是保护方敬希?”
我回忆着当时在病房门口发生的一切,宋玲玲不管是面对我跟强子,还是面对那三个过来寻事的精神病人,身体再怎么颤抖,却还是坚定不稳地挡在病房门前。那架势,活像一只拼了命在护崽的母鸡。
可是,强子说不是保护方敬希,那会是保护谁呢?
我的灵觉感应告诉我,那病房里头可就只有方敬希一个活人。
“对,我觉得她不是保护方敬希。”强子坚定地摇了摇头:“方敬希当时就坐在床边吃东西,她说的不要看,可方敬希的体型那么大,怎么可能会看不着?”
我听到这点了点头:“哦,你是说这个啊。”
“你也发现了?”强子有些诧异我的反应。
“是啊,我看着那病房里头画面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点头,在他们认真的目光里继续道:“刚才不是跟你们也说过了么?这方敬希生吃牛排,就是一件很让常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你知道么?我看着那几个盘子的第一感觉是什么么?”
“什么?”强子很配合地顺着我问。
“我第一感觉是,这丫吃的不会是血脑双拼之类的吧。”
清游面色一冷:“然后呢?”
“然后,我也觉得是牛排了。”我耸耸肩说:“那可是仁信医院,怎么可能吃得是血脑双拼这一类的东西,并且她用的还是刀和叉,吃血脑双拼怎么想,也应该是筷子。”
“......”清游看着,脸上的表情凝住了:“你就靠这个判断?”
“不然呢?”我想着那时的画面以及所在的地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想想吃的真是血脑双拼,那种猪脑猪血之类的,倒也没什么奇怪,毕竟我们那会儿在的是精神病住院部。”
强子跟着我的话点头应合着:“嗯,在里头遇上个用刀叉****的,也不算奇怪。”
“......”屎,不是你先说的牛排么?
强子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模样,我看着他,一时间总是容易兴奋的脑子有些被他带偏了......说实话,就在这短短的一两秒里,我已经脑补了那几个空盘子装了屎的画面。
“我倒是觉得苏然说的很有可能。”然而,清游眯着眼琢磨了一番后,同我们道:“那宋玲玲不想让你们看着的,或许就是方敬希所吃的生食,至于吃的什么我们暂且可以不去确定。倒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看来倒是明朗了些。”
关系,明朗!我一下子回过了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