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希,方敬安。”
“方敬安,方敬希......”
我望着身前空荡的走廊嘴里念叨了两次,愣愣地碰了碰强子:“卧槽,刚才那女的是方敬安他姐?”
“好像......”强子也愣愣的,但点了点头,他说:“应该是他妹吧。”
“......”
他姐他妹,这不是关键好么?
我不争气的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起来,老妖给我们的消息里头,并没有说这方敬安还有个姐妹,自然也就更没有说他这个姐妹还也住在这仁信医院里头。还有,刚才看方敬希的言行举止,似乎她的病还并不是什么好治的病。
“你觉得那方敬希在这住院是咋的了?”我心里有着一个答案,但还是想问问强子。
后者极为难得地把兴奋劲儿压了下去,皱眉琢磨了几秒,他隐晦地指了指自己太阳穴:“多半是这儿有问题。”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方敬安这一家,还真是如我们所料的那样“不同寻常”。
三前年的突然暴富,似乎并没有带给他们什么好运。虽说房和车都有了,但方敬安出车祸成了植物人,三年未醒,他的不知是姐还是妹,长成这副模样还脑子出了问题,同样长期住在医院。
医院是个烧钱的地方,几百万对于一个平常人来说,省吃俭用也能花上一辈子了,可这进了医院,几百万可能也就是几场大手术,一两年的住院钱。
一家里两个孩子都成了这样,如果没有什么猫腻隐藏在里头,那方敬安的爹妈也是够可怜的了。
“走吧。”
我晃了晃脑袋招呼着强子,同时也让自己清醒再清醒,等等把方敬安的事情处理完,我跟强子倒是可能趁着这会儿再问问方敬希和他们的家人情况。
另外,还有一点,这个医院老妖没说之前,我压根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方敬安一家人是怎么找着这个医院并把俩孩子都送进来的?似乎,老妖跟我们说起过这家伙的住址,离这儿可是真不近呐。
想着,我和强子俩已经晃到了护士站外。方才进去的两个护士这会儿依然在忙着自己的,对于我们这俩站在站外的陌生人,竟是连个眼神儿都没有分过来。
给病人拿药换药固然重要,可对陌生人,她们多少应该有些戒心吧?
有问题,还不是小问题。
“哎,苏然。”强子的手已经放到了柜台前头,指尖微微抬起颤抖着:“这俩女的胆儿是不是忒大了点儿,刚才方敬希搞出来那么大的动静,她们俩好像连眼都没抬吧?”
他的声音很小,那俩女护/士距离我们少说还有两三米距离,强子这音量,她们果断是听不着的。
这让我放心了不少。
“不知道啊。”我观察着这俩身材苗条的年轻护/士,诧异的同时微微摇头:“刚才咱都背对着这边儿,我背后又没长眼,哪里看得到。”
我耸耸肩,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她们俩魂魄上头,倒是没什么波动。”
也就是说,刚才方敬希来的时候,她们俩的情绪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变化。
嘶,这俩女的胆儿这么大么?还是说,这个方敬希忒不让人省心,一天两三回地往这儿跑,搞得她们已经习惯了?
要是前者的话,那这俩女的本身应该有些问题,毕竟那方敬希的模样语气,可是我跟强子都被震得心脏跟着颤了几颤。
而要是后者的话,那......只能说这方敬希的病,确实是挺糟人心的。
我琢磨着,手轻轻在护士站外的柜台上敲了敲。
“美女,问一下。”我朝着左边儿那个正在整资料的护/士说道:“我找你问个人。”
“问谁?”
这一声问的,离得不远的俩女护士同时转回头来看着我,有些意外的,我和那左边儿的女护.士对视了,而就是这对视的一秒里头,我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个女护.士的眼睛挺大,长长的睫毛应该是涂了睫毛膏,长长密密,还有几根粘在了一起。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心里的情绪,想法,很多都是可以从眼睛里头看出来的,可是,我眼前这双眼睛却是个例外。
这眼睛怎么这么无神?并且,里头怎么一丝情绪都没有?强子碰了碰我胳膊,眼神里亦是带着这样的询问。
可是,我哪儿知道!
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努力露出自然一些的表情:“我问问方敬安。”
“你问他干什么?”这年轻的护士顿时警惕了起来,“你是他什么人?”
这会儿才想起来戒备我们,是不是太迟了些?
如果我们真的是对方敬安动手的,就冲她们俩这么“认真”准备东西的时间,我们俩也早把方敬安抬走了好么!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方敬安是自己走的。
“哦。”心里闪过这么些念头,其实也只用了两秒钟,我看着她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再友好一些,“是这样的,我们是清泽医院的义工,昨天晚上的时候,一个名叫方敬安的病人被送到了我们医院里头抢救......”
“什么?”
这俩女护士几乎同时瞪圆了眼,用着一种无法置信的目光互相对视之后,她们扔下手上的东西,急匆匆地便从护士站出来,凑到我们跟前。
“哪个方敬安?”
刚才跟我说话的这个女护/士明显地急躁不安起来,她跟我说着话,目光不停的往我们身后最里侧的那位置瞟着。看来,方敬安在这家医院的时候,住的就是这间病房了。
“我们说的应该是同一个人。”我认真盯着她们的反应观察,继续说道:“我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说这个昨天夜里送过来抢救的安敬安,先前一直在仁信医院这里住院......似乎是个植物人,所以,我们特地过来问问。”
“你们稍等。”
“哒哒哒哒哒哒......”
这俩护士听到这儿站不住了,匆匆忙忙地撂了几个字给我们,她们俩踩着跟鞋,生生在这二十多米的距离里飙出了奥迪的起步速度。我看着她们慌张的背影忍不住撇着嘴,这高跟鞋穿的水平,真心快比上胡南珍了。
她们俩果然是跑到了刚才和我们说话时看的那个房间,其中一个女人手忙脚乱地掏出来钥匙,哆哆嗦嗦地开着门。
这举动让我更加肯定我们的判断了,一个没法儿行动的植物人,每天要靠营养液和呼吸机维持生命,本应照顾他的护士怎么会将门从外头反锁上呢?她们这是在防什么?防别人看到或伤到方敬安?还是怕方敬安从里头逃了?
我眯着眼站在原地,并没有跟过去,现在的答案,应该很清楚了。
门很快开了,俩女护士冲进去了几秒,又很快冲了出来,带着一阵有些刺鼻的香风停在我们跟前。
“他人现在在哪儿?”
还是刚才同我说话的那个女护/士,这样的几步已经让她气喘吁吁,也不知是真因为剧烈运动累的,还是因为这病人丢了,自己却不知道给刺激的。
“在清泽医院里,XX路那个清泽医院,面朝东南。”
我想着清游交待过的话,带着微笑认认真真地将清泽医院的地址报给了她们。
“方敬安现在怎么样?”
“还没醒过来,昨天他出了点儿意外,抢救是把命救回来了,但可能又很难再醒过来了。”
我说得很委婉,一个没了魂魄的躯壳,怎么可能醒得过来呢?
“呼。”女护士看着我,额头上亮晶晶的一片细汗:“那就好,那就好。”
“......”
那就好?
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俩护士到底是谁找来的,怎么连掩饰都不会掩饰。
“那个,我们等下派个车跟你们过去吧。”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立刻热情了不少,“方敬安毕竟是我们院的病人,病例资料,费用啥的我们这边儿都已经办的妥妥的了,那个,你们那边费用,我会通知他的家人去付的,你们放心。”
这是急着要把方敬安给接回来啊,我心里不由得嗤笑一声,这人丢了快一天了,你们这负责照顾他的人连发现都没有发现,换作别的植物人,可能得饿死了吧?
可表面上,我却得按着清游交待的往下走。
“当然,这是应该的。”我依旧挂着不太合时宜的笑容,右手在兜里摸索了几下,我将出来之前清游递给我的缴费单拿出来,放在了护士站的柜台上。
“这个,是我们医院负责人让我拿过来的,上头有昨天晚上的抢救费用,医药费用,特护费用,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你们看看。”
“哦,好。”
一直在跟我对话的这个女护士抢也似的把缴费单抢到手里,象征性地扫了一眼,便迫不及待地冲我点头。
“行,这个我会转交给家属的,你们那也做好转院准备,最好咱今天下班之前,能把人接回来。”
“没问题。”
我咧嘴一笑,心里松了口气。这事情的发展都在按照清游的计划走,这张缴费条子送出去之后,我们现在,只用回去等着人上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