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H大因为各种原因，是个例外。
现在想想，破解七煞阴鬼阵的时候，我还想着我这一辈子不会再遇上什么险恶阵法了，因为每七天会有个活人以血肉为祭，这已经是残忍到了一个级别。然而，现在用七煞阴鬼阵跟养鬼迷宫一比，七煞阴鬼阵那里的材料，简直弱爆了！
用句不好听的话来说，能从黑叉身体里头排出来的，哪怕是屎，扔外头不管的话，到夜里头威力也跟毒气弹差不多了，不，应该还有过之。毕竟那是鬼王身上的阴气和煞气，哪怕是淡化过几次，也终究不是常人能接受得了的。
柳晨风说完这些，便定定地看着地面。恰好，他的脚底离地有个二十公分左右，而我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他眼里掩饰不去的阴冷。
这么一会儿时间，那凶光及阴冷，这已经是第三四次出现在了他往日，每夜每夜挂着悲伤的眼眸里。我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心里也不停地琢磨，起初，我以为他眼里不时流露出的凶光是被我们给刺激到的，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柳晨风，他的情绪变化似乎完全是因为黑叉这个名字。
难道，他知道了赵茵茵的处境？还是知道了这一世自己是怎么死的？
犹豫着，我没敢问，一来，是担心他的状态会不会并不像表面这么稳定，二来，也是担心这话一问，之前那些天里，他夜夜跑来请我帮忙，我答应了，却没有完全尽心尽力。甚至，在有几次的时候，还变相得利用了他。
我们几个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用眼神交流的同时，也警惕地盯着距离我们一两米外的黑血及“红蚯蚓”，等待着柳晨风主动再开口。
只是，这一等，就等了足足十分钟之久。
“刚才，说到哪儿了？”
周围的空气冰冷，柳晨风原地晃了晃，稍稍抬头，依然保持着俯视角度。我闻声连忙回神，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对话，我指着地面那停在他脚下许久未动的黑血，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说到，这些是黑叉身上排出来的。”
“哦，是。”柳晨风点着头，一副了然模样：“那些东西，确实是从黑叉身上掉下来的。我得到过消息，黑叉每过七天，就要进食一些生食，这些生食里头大多是动物内脏，一小部分，是人体内脏，以此，来填充并维持自己实体。”
填充，维持。
我心底翻着滔天巨浪，他们的人身，都是这样得来的么？黑叉，华氏兄弟，赵茵茵......甚至还有周靖，兰雪宁，他们，都是靠吃这些，来维持自身实体的么？我的身体开始一阵阵地发冷，震惊带着愤怒，使得我浑身都无法自控的颤抖起来。
“你不是应该早就想到了么？”柳晨风看着我，语气波澜无惊，他说：“你们之前去的西郊黑市二层，其实就是他的后厨，进货地，我听说，你们把那里破了之后，黑叉可是真的动怒了。”
黑叉的动怒，是预料中的，尽管当时我们把实情想得这么恶劣，但黑市二层的手术安排得实着太频繁了，以至于我们在进行分析的时候，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只是距离黑市被捣已经过去三天了，黑叉动怒了，可行动呢？
这么想着，我看了一眼柳晨风，心里忐忑不定：“黑叉发怒这事儿，你从哪儿听说的？”
柳晨风看着我，平静到不能再平静地说着：“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想必，你们已经知道那三个人的下场了吧？”
“你是说沈发才，和那两个胖子？”
柳晨风的话一说，我顿时决定将他从哪儿听来的这个问题先放下，毕竟沈发才他们的情况，我确实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就算不为骆泽他们破案，也为自己这些人的安全，多少探出来一些底。
柳晨风颔首：“是他们。其实，黑叉的反应比你们知道的要快很多，你们当天晚上带着人进了地下二层没多久，黑叉手底下的那些人就收到了消息，只是，当时在场的人太多，黑市外头夜市的人也太多，哪怕是他，也终究要忌讳一些东西。所以，他们真正行动的时候，是你们将人带回刑警队。”
“嘶！”我回忆着秦良俊过来说过的话，顿时明了：“那天夜里，是黑叉过去威胁了他们，所以沈发才三个才什么话都没有说！原来是这样！”
“差不多，不过，去的人不是黑叉，这点儿事，并不能让他亲自动身。”柳晨风纠正着：“具体去的是谁，我也不太清楚，但黑叉手底下平时用的，就那么几个。”
“那天晚上就去了。”我心里一沉，那天晚上除了沈发才，另个两个肉山都是送到医院接受治疗之后，才又带回队里。如果柳晨风说的是真的，那么那天晚上被黑叉派出去的“人”，最少有两个，一个去刑警队里，一个去医院。
只是，昨天晚上，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大前天晚上，是黑叉刚刚听闻黑市发生事件，临时做决定让人过来处理的话，那么昨天晚上，沈发才和两座肉山紧接着出事，应该就是黑叉深思熟虑过后，做的决定。让沈发才失忆，两座肉山变成植物人，他想做什么？
黑叉布局，向来陷井是连环着的，哪怕这一次开始是被动，也一样。心底这么琢磨着，我决定趁着这个机会问问柳晨风。
“黑叉，是前后行动了两次么？”
“什么？”
柳晨风头微微歪头，平静的脸上多少带了些疑惑。
“黑市被捣，是大前天的事儿了，你说黑叉当天晚上就行动了，应该是他派人去堵了沈发才三个的嘴。只是，昨天晚上的事儿，跟大前天中间还隔了一天，所以我想问，黑叉到底动了几次手，是第一次做完之后，觉得没有处理妥当昨天又来了一次，还是......？”
我表达的应该够明白了，柳晨风也认真地听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从刚才那句话之后，柳晨风身上的气息有些变了。
不，不是变了，应该说有些靠近从前那种感觉了。
“两次，昨天晚上有个没有脸的女鬼一直呆在刑警队里，直到最后一辆救护车走，她才离开。”
没有脸的女鬼......“兰雪宁？”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是我看到她了，是她打晕了沈发才，按着两个胖子的头使劲儿撞到桌面上，并在撞倒的同时，把他们魂魄带走的。”
柳晨风认真地说着，身上的森冷寒意在逐渐地消褪着，这下子不止是我了，一向对魂魄状态极为敏感的胡南珍横挪了两步直接走到了柳晨风身前，抬头望着他。
然而，柳晨风跟没看到似的，依然专注地看着我。
这种感觉很是熟悉啊，我怔了一下，但还是选择无视了胡南珍，继续着他刚才的话往下问着：“你是说，他们的魂魄被带走了？还是你亲眼看着的？”
“是啊，我亲眼看到的。”柳晨风的头突然开始一下接一下的点着，语气也开始变得柔柔和和，一点儿也没了刚才的冷漠：“那个女鬼长得可吓人了，我按着他们说的跟住了她，她在里头等，我在监控室看着监控等，她干了啥啊，我全看到了。还有，那三个人的魂魄真的是被她揪着带走的。”
柳晨风的状态已经明显不对了，我突然有了种预感，他要离开了。
于是，趁着这个感觉还没有变成现实，我抓紧时间问道：“嗯，你还看着啥了？”
“没看到什么了，就是看到她把那三个人的魂魄带走，去了东边儿，我想跟着去，但没跟一会儿就跟丢了。”柳晨风耸耸肩，身上散发出来一股无奈，“不过，那个女的既然是黑叉派过来的，那带走的魂魄也一定是送去给了黑叉。”
“嗯，应该没错。”
我微抬着头眯起眼睛，柳晨风原本森冷的眼眸里头已经混沌不清，白到发静发黑的脸上莫名的开始出现一些黑色的细纹，上到额头，下到脖颈，皆能看到一些......认真地将这些变化记下，我刚想再问两个问题试探一下他的状态，却不想正好看到了柳晨风鼻孔里头，有着一点点闪着幽幽蓝光的东西。
那是什么？
我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想看清楚一些，然而就在这时，从刚才就一直挡在我身前观察他的胡南珍却是一把抓着我的胳膊，瞬间后退了五六步，退的同时，她依然不忘拉上在一旁静静思考的强子。
“苏然，快看地上！”
“什么！？”
我顺着她的手指朝柳晨风脚下看去，刚才散了半个前厅像是一滩死水般的黑血，不知什么时候竟是汇到了一起，凝在柳晨风脚下，乍一看，不计较材质的话倒有些像是一大团加厚了的垫子。
然而，这一滩黑血还在变化着，飘在其正上方，相隔距离不过五六厘米的柳晨风呆呆地飘着，浑然不知自己脚下有着一张似乎要将他整个吞下，长满獠牙的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