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面,是一片红,带着血腥的红。
骆泽和清游的呼吸也在门开的这一刻骤停,但他们见过的世面,终究是比我们多了太多。
“走吧。”
回过神来的清游依然没有什么犹豫,嘴上说着前脚便已经踏了进去。骆泽紧随其后,我跟强子对视一眼,看清对方眼里的震撼之后,也咽了咽口水跟了上去。
这个屋子不大,十几平方米左右,一盏像是缺了一块的圆型吸顶灯,静静地挂在屋顶。
头顶这个缺了一小部分的灯罩是红的,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屋子里才会红到让人感觉压抑不安。这是盏声控灯,清游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里,门锁的响动便惊亮了它。
这一整间屋子里空空荡荡,红色的灯光照耀着屋子里的各个角落,没有一丝遗漏。走动间,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然而我打量了整间的屋子,却也没能搞明白这气味究竟从而而来。四周的墙壁被红色光线照得看不出来本来的色调,没有任何装饰物的墙上看上去普通至极,只是,我们几个的目光很快便落到了正对着门的那一面墙上,因为那上面有着四四方方的浅淡痕迹。
那是一道特殊的暗门。
与我之前所见的都不一样,这个暗门暗到连没把手之前的东西都没有,甚至连钥匙孔之类的都没有,如果不是我们几个的眼神确实足够好,还真得找上那么一会。
“咔咔。”清游打亮了手里的狼眼,扭头对着我们说:“在这先等一会儿。”
说完,他用握着伏魔的右手指了指我们头顶的红罩灯,不再说话。
要等这个感应灯灭掉么?
我默不作声地瞅了瞅周围,明白了清游的意思。这样一盏有颜色的灯,并且照出来的颜色还这么浓郁,哪怕我们的眼神再好,也很容易就会被混淆视觉,他想等等看,灯灭之后,这个诡异的房间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一般感应灯的亮灯时间,都在十秒到十五秒钟左右,再多,也不过是二十秒或半分钟。
我们几个静静地站着,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啪。”
四十秒后,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响了起来,灯灭了。
余光里的身后,一片漆黑,身前有着一道惨白的光线,那是清游之前打开的狼眼,此刻光线正照在暗门旁边的墙上。
我们几个的夜视能力很好,可从明到暗,却是总要有个过渡的。
所以一秒钟之后,我们几个倒抽冷气的声音,才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这是什么个情况?
我望着眼前的画面,借着抽进去的那股血腥凉气儿,拼命压着到了嘴边的惊呼。
清游手电照着到的位置,猩红一片。
没有了头顶的血色灯光,正对我们的那面墙红得更加真实。墙上很均匀,整个墙面大眼看去,竟是没有一丝颜色的不均匀或者遗漏。墙上用的什么涂料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注意到清游已经把狼眼手电的光亮已经转到了另一侧,我眨了两下眼睛,适应了那一簇明亮外的黑暗后,压着胸口的不适,点着脚尖往那扇墙边走去。
这间屋子里,触目所及的都是一片腥红,目光转动间,墙面上的“颜料”似乎也在跟着我的目光游走。猛的一瞬间,我突然有了种站在血海里的感觉。
伫足于血墙前,我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身前这面墙上,细细打量。
这里的颜色相较外头发现的那一血色长条来说,明显要鲜艳上不少,甚至这么离近了看,墙面上糊着的一层里头也有着暗暗的血光在流动,比起外面的一条,这里的流动架势明显要壮观得多。
“哎,苏然,这里都是人血么?”为了不再把血灯惊亮,强子的脚步也是放得极轻,说话时更是贴着我耳朵,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与惊恐。
我知道这两种情绪混在一起很复杂,很奇怪,可偏偏强子的语气就是这样,甚至还带给我一种熟悉感,嗯...像极了安昕想看恐怖片时那种情绪,想看又不敢看,看了又怕自己害怕的那种。
“嗯。”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掠过,我望着周围点头应声,同样没敢大声。强子听着往前走了一小步,又凑近墙面细细地看了看,僵硬在身旁的手微微上下晃动着,明显在犹豫什么。
“苏然,摸摸应该没事儿吧?”
“嗯!?”
强子的问题震得我又是一愣,刚才我已经跟他说了这墙面上涂刷的都是人血了,他怎么还会冒出这么个念头。然而面对我的反应,强子手往回缩了缩,用嘴型跟我比划着。
“啥意思?”
“......没事,总之先别碰。”
被人血涂了的墙壁,这种邪乎的东西没搞清楚是啥之前,我个人感觉最好还是先不要碰。
“哎,苏然,你说这整个屋子都被血给涂满了,这得用多少人血啊。”
“不知道。”
“咱在外头看着的那一条,颜色都很暗了,氧化程度比这儿要高得多,不过按理说,这里......”
强子激动起来嘴里没完地跟我说着,然而他这么一激动,说话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非口型非气流,发出了声。感应灯又亮了,在它亮起来的一瞬间里,清游跟骆泽朝着侧面墙研究的头,顿时扭了过来。
“小点儿声。”
“哦。”
强子缩了缩脑袋,退回了我身边。
这次灯再亮起来之后,我的注意力又放在了墙面上,细细观察着这间屋子的墙面有灯光和没有灯光的区别。
“你们看出来啥没?”
清游跟骆泽又低声说了两句,往我们这边走来。因为灯已经亮了,所以骆泽再朝我们询问的时候,已经没有在刻意控制声音。
“这里头的墙面好像跟外头垃圾堆里的差不多,不过血的颜色明显是要鲜艳不少,没怎么氧化。”我又扫了一眼周围,说着我的发现:“还有,没有光线直射的时候,这血好像还有活性似的,里头有东西在流。”
“知道为什么么?”清游沉声说着。
“不知道。”
我心里有个答案,但跟强子对视一眼之后,还是陪着他一起摇头。
“笨!”清游瞪了我一眼,跟我们低声解释着:“苏然的发现可以说是对的,但也不是完全对。这里六面涂的确实是人血,而且从浓郁程度和涂抹面积来说,最少还是三个人到四个人的血量,血液涂上去的时候很新鲜,这说明了要么他们涂的时候用的是活人的血,要么就是才死不过半小时的人的血。”
他说着停了一停,抬头看着那盏诡异的血灯,双目微眯。四十秒快到了,他这模样我以为他又要等着血灯灭,于是扭头给强子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别吱声,不过这个眼神强子才刚刚接收到,清游的嘴却又动了起来。
“刚才说的两种情况里头,第一种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人死后血液很快就会凝固,如果用死人的血来涂抹,血色绝不会这么均匀鲜艳。”
“用了四个活人的血么?”我嘴里有些发干。
“嗯,最少三四个,墙面血的厚度暂时还不知道,如果比我判断里厚的话,那么人数可能还要再多上几个。”
清游说着脸色明显阴沉下来,这样的行为哪怕是他这种老江湖眼里,恐怕也是属于血腥程度超高的极别了。
三四个人活生生在这间简易房里被取血涂墙,那画面我光想想,都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是这里阵法的需求么?”
“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之所以能隔绝外面的所有声音及气息,就是因为这间屋子。至于外面的那一条,应该是阵势的最外围。”
清游的话让我心头又猛跳了几下,花这么大的心思弄出来一个阵法,只是为了做个隔离阵法么?而且我的概念里头,似乎没有哪个单纯的隔离型阵法是需要用大量人血的。
想到这,我没有作声地垂头回想一遍,心里冒出来了一个恐怖念头。
“我觉得有点不对。”
“怎么?”清游同骆泽一起看向我。
“沈发才不是说这里是花氏集团人离开的地方么?”
我望着那扇暗门,觉得这个阵法跟他们离开的方式,也应该有着一定关系,不过即使这样,应该也不是全部。
“你想说,这个屋子其实不仅仅是作隔离用的么?”
“嗯。”
“确实不止,只是其它方面,我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来。”清游说着叹了口气,“不过这么多人血聚起来,这个阵法我们没发现的作用,八成又是极凶极煞。”
这是不用说的好么?
我默默跟了一句,嘴里有些发苦,这阵法的基础都是三四个活人的血了,光这些都比我们学校里的七煞阴鬼阵高了一个档次,而且,现在还没看着阵法阵眼的情况下。
“这里还要看么?”骆泽扭头又问了我们一句,不过没等我们回答,他又伸手指了指那道安安静静伫立在旁的暗门,轻声说着:“想要搞明白这个阵法,我觉得还是要先进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