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我的大实话又挣到了清游一个饱含嫌弃鄙视及无奈三种混合意味的白眼,抬手抓抓头发,我干笑了两声。
“过来帮忙。”
清游没好气儿地招呼着我,顺着又送了个白眼过来。我有点儿习惯地把白眼忽视掉,快步凑到他身边,琢磨着这里有啥要帮忙的。
“干啥?”
“你把这盖子掀起来。”清游指了指刚才生生把骆泽和木林脸熏绿了的垃圾桶,顺带跟我解释着:“那个锁不是普通的密码锁,或者说不是单纯的密码锁,上面加了符咒之后,要开门应该需要个引子才对。”
“引子?”我回忆着十几分钟前九哥带我们下来时候的模样,有些纳闷,“我那会儿看,他开门的时候好像没拿什么东西吧。”
“谁告诉你是东西了。”清游说完催促着我,“赶紧撑起来,楼上都快完事儿了。”
“哦。”
我连忙又往垃圾桶前走了走,伸手扣开垃圾桶盖子小心撑起来,往旁边靠了靠。就如清游所说,楼上的动静已经渐渐小了下来,不同方位传来的威吓声仍不时传入我们的耳中,但细听下来,枪声却是已经没有了。
清游和骆泽俩没有犹豫把手伸进垃圾桶里,摸索了几下后,他们面色未变地一人抓着九哥弯成诡异角度的两腿,一人抓着九哥满是污迹的双肩,小心翼翼地把他从里头提了出来。
一股浓烈地恶臭顿时从九哥身上悠悠飘散开来,直溜溜地往我鼻腔里头钻,短短的两三秒不到,我的眼前就已经被熏得有点儿发黑,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热流频频上涌。
然而负责体力活的这俩却是面色依旧未变,这股恶臭他们像是没有闻到一般,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把九哥举高,往旁边走了走。
这忍耐能力,不服不行!
好在此刻他们已经把九哥整个身体都从垃圾桶里抬出来,正往旁边移动。我见状也连忙把垃圾桶盖子合上,打算凑过去帮忙。骆泽的力气之大,是我之前就已经见识过的,贴着三张千斤符骨灰盒子都能让他硬生生从墓穴里头抬出来,更不用说这一次还是和清游一起,抬一个不到两百斤的人了。
这淡定的模样,简直轻松的不要不要的。
“放。”
骆泽毫不费力地抬着九哥两条腿,同时示意着快要退到木林身边的清游注意脚下,别踩着自家兄弟。
至于晕倒沉睡在梦境里头的九哥,可没有木林的待遇,清游及骆泽俩抬着他的肩膀到楼梯台阶旁,连腰都没弯就直接撒了手。
“嘭!”九哥硕壮的身体砸在地面上,撞出一道闷响。
“行了,开工。”
骆泽上下打量了一眼九哥全身,轻轻拍拍沾了不少污垢的双手,开始在九哥身上摸索起来。
这是要干啥?
我犹豫了几秒也凑了过去,“有啥我能帮的么?”
“有。你上去把门关了,拖延点儿时间,别让他们进来的太快。”
“啊?哦。”
楼上的动静相比刚才已经又小了不少,但威吓声依然还在,这让我不由得放轻上楼的脚步,悄悄往暗门靠近。这个暗门所处的位置有些偏,但也并不难找,快走到暗门旁边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点儿一楼里的对话内容。
“说了给老子准备辆车,不然信不信老子一枪嘣了他。”
“你杀了他你以为走得了么?”
“哼,走不了就走不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你......”
楼上说话的是一男一女,听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黑市商人这边儿抓了个人质之类的,现在在威胁代表警察这边儿说话的女人。
女的?
我着实有点儿愣,能代表骆泽这边儿人说话,难道这女的就是他们口中的副队?
愣愣地把门关好反锁,我往下走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许多。倒不是我对女的有什么偏见,而是正常情况里,女的不是应该比男的要细心许多么?怎么感觉这女人比男人还要粗枝大条一些?
抱着这么个念头,我看着眼前忙活着的骆泽,心里头多少有些同情开始泛滥。尽管不清楚他们在队里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但我已经主观地脑补出来一系列画面,里头全都是骆泽在当奶妈,各种事儿都得费心费力的那种。
“好了,应该对了。”
骆泽看了眼手上的一片殷虹,冲清游点了点头,俩人一起走到防盗门边上,开始折腾起来。我见状也连忙凑过去,近距离研究着骆泽上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对了?”
“这个,他的血。”骆泽把微握的五指张开,轻轻往我这边挪了挪。不等我再问,他很自然地用左手手指把右手上的血珠子往一聚,开口跟我解释起来:“这个门上刻了个阵法,具体是个什么阵,因为上面画的太乱,密码锁里头也肯定还有东西地装着,就算是我跟清游俩,一时半会儿也研究不出来。”
“嗯,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开门方法并不算难。”清游接过口继续说着,同时也示意着骆泽先用九哥的血开门,“如果只开门本身的话,用密码就够了,但想要进阵法里头去,就只能找到进去的引子才行,这个引子,就是这个男人的血。”
“这样么?”我听得有点懵。
“不信你去看看,他右手食指指腹中间,是不是有一道细小的口子,还没结痂的那种。”
清游抬手指了指九哥,眼里闪着自信的光芒。然而我现在却没有什么想法去翻着看看,一来是他们俩没必要因为这个骗我,二来,是我想看看这个引子,倒底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这个防盗门我出来的时候刻意没关,虚掩着露着条缝隙,但那缝隙里头现在看去,却是诡异的黑暗。
心头一动,我想到刚带他们俩下来时那警惕的模样,扭头问道:“那如果不用引子直接进门的话,会到哪里?”
“不知道,但指定会有危险。”清游轻轻摇头,回答的很干脆。
“什么危险?”
我继续追问,然后他烦了。
“我怎么知道,这么个阵法弄在这里,明显是有人刻意要保护门里头的东西,正常情况里,有这能耐刻下阵法,他不得留点儿后手之类的么。”
“哦,也对。”
清游说的确实挺有道理,不过这让我更加好奇了这扇门通往的另一个地方究竟是哪儿,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危险?会不会跟我来时一直想的事情,有点儿关系呢?
这样的想法及疑问,开始持续在我脑子里面发酵着。
眼前的画面里,骆泽的左右手已然都是血红一片,人血的独特密度让他的双手看着颇有些黏糊糊的感觉,在我看来,多少有些恶心。不过骆泽本人倒是冷静的很,他双眼盯着密码锁上的划痕,食指沾了鲜血在密码锁上轻轻划动,速度很慢,但画面却诡异的紧。
骆泽指尖的鲜血并不多,却也能将整个指尖完全覆盖。然而就在他手指划动的过程里,那些附在他手指上的鲜血却是像遇上磁铁的吸铁石一样,一丝丝,一条条,一缕缕地被从骆泽右手吸附到密码锁上,短暂停留,又迅速渗入消失。
引子,原来是这么用的!我心里头对骆泽和清游的佩服,顿时又增加了不少。
这样的诡异画面大约持续了三五秒钟,骆泽整只右手上沾的血此刻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甚至连指甲缝里夹着的,都一丝也没留下。
“行了,可以进了。”骆泽抬手碰了碰身前的防盗门,轻轻点头长舒了口气一样。
门被他顺手推开了,站在外面看,防盗门里头依然是一片漆黑。骆泽扭头冲我和清游递了个眼神后,他抬脚走了进去,我们也赶忙跟了上。
门里头依然是一片明亮,门边上是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一号肉山,防盗门正对着的屋子前,鼻青脸肿地二号肉山靠在钢板竖起的墙上低声哼咛着,相比较我走的时候,他好像更惨了点儿。
算得上三人之首的沈发才,此刻身体跟老妖的拐棍梆到了一起,怨毒的模样配上这奇葩造型,倒是还颇有些喜感。至于强子跟老妖,他们此刻正跟一个陌生的男孩坐在一起,诧异而惊喜地瞅着我。
“哎哟我去,你们可算是来了!”
老妖的埋怨声里,我们三个一起走了过去,互相打量着。清游和骆泽扭头看了看四周后,又看了看坐在三脚凳上目光有些呆滞的陌生男孩,眉头微微皱起。
“楼上没事儿吧?”
“这儿没事吧?”
老妖跟清游同时开口问着对方。对视一眼,他们又继续同时答道。
“没事。”
“还好。”
他们俩说话时间上倒是挺有默契,但回答上还是多少差了点。我好笑地扫了他们一眼,随即摇头扯开了话题。
“我走之后,你们都干啥了?这个男孩是?”尽管猜到了这个男孩在这里的原因,但我还是比较好奇他的身份,因为这么看了一会儿之后,我突然觉得这男孩长的有些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