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程师母提前迎出,立在门前。
程师母比程师傅小十几岁,少年时乃厂中出名的漂亮姑娘。可惜到24岁时候,得了个整日咳嗽一不小心便大量呕血的病症。自此,呆在家中相夫教子,服侍公婆与爸妈。家务繁重,心情不畅,渐渐便爱上了礼佛,往日经常和郇母聊佛拜佛的;点上一柱檀香,二人盘腿席地而坐,飘渺的青烟里,道不尽前缘后果。如今,不可以公开拜佛了,听说这是不好思想。程师母与郇母便转成地下,往常交往,没有旁人时,二人合十而称;旁边有不认识的人时,二人唇角带笑,双目对视,好像佛祖拈花,向风淡笑,世间万象,江流河海,山川大地,全在不言之间了。
程师母端庄有礼的拿过糕点,小声说:“师兄,请房中小坐,喝口水怎样。”没有紧急事,二师兄会接受对方的邀请。但郇母盘里的糕点还没全送掉,她考虑下,合十小声道:“南无阿弥陀佛,糕点送完,我肯定回来,听师兄讲道,让我速去速来?”程师母带笑颔首。
送去新安家的容家,容家房门观赏,听见浅浅的叩门声,容母拉开了门,有点惊讶:“这是?”大妹道明来意,容母大很是动容:“请进,快进来!原谅咱们才搬来,不晓得旧房人的好心。”“原啥谅啊?这旧房那么多年来,邻居们每年全是如此;虽然如今社会不太平”郇母骤然发觉到自个儿讲漏了嘴,用掌遮嘴,对容母羞愧地笑了笑:“讲错了讲错了您不要见笑。”同时从大妹姊妹盘里拿出糕点,交给容母。
严小璜正与严二自家中厨房走出,严二随手拿出一跟烟草点了火,吐出一道烟雾:“哥,旁边新安了一户?”“嗯”“姓啥?做什么的?”“姓容,好听说是厂里卫生处的医生。”俩人一边谈边一从容家门外走过,严小璜一眼看到了容母后面的晓晓与房间的人。才洗好头的晓晓,青丝蓬蓬的,脑后随意用条丝带挽起,比往常神气与美丽。晓晓稍稍朝严小璜点了点头,唇角边勾起一抹笑容。
送完糕点,郇母来到程师傅家。
程师母奉上清水,邀约师兄到用大块淡紫波纹环保布隔断的里屋坐。瞧见师兄丈夫的父母与爸妈,团坐于虽然窄小却打扮适宜的床边上,郇母眼红的道:“师兄父母全在,都靠您日常佛祖于心,积福积德呵!”话音未落,郇母呆掉了,一个袅袅婷婷的少女,正笑着瞧她。
片刻,她缓过神:“呀,呵呵,是二妹啊,什么时候到的?越来越美丽了。”程二妹微笑的说道:“腊月廿八到的,郇奶奶,您老果然是更加有福气了。”谈笑间,屋外,传来响亮的哨声。程二妹变得有点心不在焉,边与郇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边常常回眼瞧窗下。不久,她便寻了个理由偷偷跑了出去。
“郇六兄弟安康,地藏王菩萨庇护!师兄便放心吧!”“谢谢师妹吉言!常言道悬崖勒马。家中尚有郇五这个不孝子,不说他,不说他了。”两师兄仍在礼上往来,把臂而谈。
往常一到夜里十点整,旧房的路灯便让邻居们主动的关掉。此日大年三十,接近午夜了,但旧房里仍旧灯火通明。邻居们捧着碗,每家每户的吃过去;汉子们呢,酒喝得人人面红耳赤,激动异常旧房满是欢声笑语。新安家的容母一户,明显还不怎么习惯此类情况,只是打开屋门,颇有趣味的瞧着与听着外头的喧闹;笑呵呵的晓晓立在门前,看着邻居们开心的样子,左手来回晃,怕热一般上下慢慢扇风,扇风
12点整,房屋内外的炮仗冲天余音绕梁。外头一片浓烟四溢,笑语盈盈。
严小璜兄弟们兴致盎然的把一条粗大的炮仗挂到杆梢,小心的伸到窗外。严二自信点着引火索,将头缩回响亮的喊叫:“大吉大利”把严三往下一拽,炮仗石破天惊的一起炸响。此乃严二从农村带来的土炸药制的炮仗,往常村民用它打野猪、赶山狗与狩猎,威力不可小觑。非同一般的炮仗声压过了周围的热闹,邹三、邹四、郇五、程三等一行人,听到声全都跑过来。
看着那块块漫天飘扬的赤色小碎片,大家欣喜若狂,拭目以待。这时候,旁边容家却传出阵阵惊呼。一颗烧着的炮仗居然热烈地跳到了旁边床上,随即冒起袅袅烟雾。严小璜一伙少年迅速地跑去容家,众人好一会儿压啊拍啊跳的,方解除了火患,容母也方平静下来。严小璜趁机仔细看:容家简单,安静不多话接近六十的容母,忧愁悬在脸上;晓晓与其姊姊、哥哥的相貌特别相像;容父坐在桌旁边上用餐,一副漠不关心模样
楼下传来了一阵慌乱的步伐声。
顿时,俩位警察带领几个别着红臂章的检查,冲了上去。直接朝程师傅家去。随着程师母的叫声,邻居们全都围上前去。亮亮的灯火下,警察正朝着程师傅严肃地连续寻问:“程二妹呢?程二妹到什么地方去了?会不会回来?”程师傅气得身体直打颤:“大过年的,你、你们有什么理由闯进我家中来询问?二妹究竟做了什么?我、我乃杜鹃厂的劳动模范,你们给咱讲明白。”房里的几个白叟,也颤抖的围起来闹着,让他们说明白。
矮胖警察面露嘲讽,一扬手打开一张‘追捕令’,程二妹的样子赫然画在上头。“查冒出的反革命逃窜犯行窃犯林芳,女,如今21,原W市W区W学校W造反队领头人,家此犯长时间逃窜犯案,行窃与偷得种种钱财实物一共多次逃跑散发反革命语言”“行窃犯?端庄的林芳会是大家咬牙切齿的小偷?”矮胖身高警察仍在有节奏的读着,房间中却哗啦哗啦地持续跌倒了几人,然后是悲痛的哭叫声与一片慌乱
矮胖警察不屑一顾的抿抿嘴,回头带着大家刚要离开,哪晓得一伸腿让人绊了一脚摔了个狗吃屎。“哎呦,敢绊倒革命警察,不要命了?是哪个?给咱报上名来。”鼻青眼肿的矮肥警察站起来,痛得张牙舞爪的叫喊。“报上名来!报上名来!”跟从人员一起连声叫唤。严小璜兄弟瞧得明白,程家大门旁边阴暗的影子中,亮堂堂的树着七个光溜溜的小脑袋,便是他们里面的一名伸出的脚。说到他们,一溜儿光脑袋在旧房与杜鹃厂可以说远近闻名,如雷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