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真把心思放在玩五子棋上,果然是心静下来许多。
我之所以能够和这个疯子样的人物一起下棋,倒不是我的境界已经高到大无畏的极致了。
而是因为我们离天劫降下的地方还是有点距离的,虽然说准头可能会出问题,但真要是劈着了那也没办法。
这是一种无奈,可惜附近没观众,否则我也可以很淡然地装个逼,学学谢安留个千古名声。
耳边轰隆隆的雷声在静心之后再不刺耳,我捏着石子和陈光厮杀着。
眼看他就要双三的时候,我果断朝着远处一指喊道:“看!”
陈光一回头的功夫,我抓住机会用脚把石子踢乱。
他茫然地回过头道:“怎么了?还没结束呢,你让我看什么?哎……我的双三呢?你大爷的你有没有点出息?”
正准备找借口搪塞的时候,叶子道:“柱子哥,好像真出问题了,你听这四周的声音?”
果然,四周的那鸣啾啾的鬼哭之声似乎变了,其中的凄惨消散,剩下的哭声更像是新生儿的啼哭。
随后一阵恶臭的味道也随风飘来,舌尖有点发酸,忍不住趴在地上想吐。
“这什么味儿啊?”
“啥东西捂了上千年也这味儿,咱要是死了不一定还没这个好闻呢。好现象,估计这雷声要散了。”
我捏着鼻子朝着不远处看去,那黏糊糊的鬼东西已经蜷缩成一团了,比刚才要小了许多。
每一团云雷落下,那团东西就一阵蠕动,从里面飞出一丝淡淡的灵魂,发出一声窒闷许久后的解脱之声,飘荡在四周,但帷幕未散,还是不能离开。
陈光看不到这些灵魂,只能听到这些灵魂的隐隐哭声,我却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灵魂只有一张脸飘在半空,身体并不清晰,几百张脸在半空飞舞,有时会被雷电击中化为青烟。
可怖的这些飞在半空的脸都有五官,却一个个如同一张模子里刻出来的,呆滞无比,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有几张脸飞到我身边,被我挥手扒拉开,吐了口唾沫喊道:“别特么往我这飞,好说也是我给你们放出来的,离我们远点。”
那几张脸似乎能听懂我的话,背对着我们远远离开,再不敢靠近。
雷声逐渐停歇,他俩看不到这些让人恶心的白脸,叹息道:“总算熬过去了。”
我抬头看看天,帷幕已经被撕开了大半儿,漏出来外面的夜空,帷幕上的雷光也渐渐暗淡,不剩多少。
“堵上耳朵吧,还有个大的没落下呢。”
我把双手捂在耳朵上,他俩有学有样。
远处的关飞见雷声逐渐消散,估计是以为我们真有什么避雷的方法刚才不说只是跟他开玩笑,心里不知道把我们想成什么真正的高人了,这回腆着脸靠近了我们。
就在这时,大地猛然震颤,就像是地震一样,接着一道紫色的电光从天而降,宛如长剑从天直刺到那肉团的身上。
这一声巨响可远比之前的要响,即便捂住了耳朵,身子还是不住地摇晃。
雷光将四周照的雪亮,接着半空中的帷幕顷刻间化为乌有,那个黏糊糊的肉团也就此消散,只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坑。
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远处的赵月等人惊恐地看着这边,距离我们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可在刚才却丝毫看不到他们。
满脸飘荡的白脸和满地的指骨,随着一阵清风吹来,竟然真的化成了灰烬,再也看不到一丁点的痕迹。
仿佛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晚霞还挂在天边,四周淡淡的青草味道。
“那是什么?”
陈光指着血符的位置,原本的肉团已经消失,但在地上还留着一块鸡蛋大小的黑白分明的石头,就像是一块被扔进牛奶的巧克力刚刚融化,到处是黑白相间的花纹。
我看看天,根本没有丝毫恼怒之势,看来那团鬼东西已经彻底被雷击毁了,剩下这点东西应该不是什么超脱规则的东西。
时好时坏不说,但只要不超脱规则就能不用怕。
抱着小心拿棍戳了几下,那东西硬硬的就是块石头。
又找了几根树枝,拿打火机点着了,还是没什么变化,最后让叶子唤来一只小耗子靠近,啥事没有我这才放心。
“收起来吧,不一定是个好东西呢。凡大凶大恶之物,身上必有宝物。”
脱下衣服,将那块东西包好。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头我不知道,但已经是在规则之内的东西对我们就没什么威胁了。
再说这东西要真石块石头,回家一炒作就是我祖爷爷留下的,怎么也得卖个三万五万的吧?现在正缺钱呢。
包好了石头,赵月那几个人也赶了过来,我给关飞使个眼色,让他别出声。
赵月看看我们三灰头土脸的模样,笑道:“你们仨这是怎么了?刚才怎么忽然一道惊雷从天而降,我还心说这世道怎么做好人也会被雷劈呢?”
“你懂个屁,刚才我渡劫呢。”
我也没准备说实话,李四扶了扶眼镜笑道:“你要真想修,得先让叶子妹妹和你暧昧,然后陈光兄弟横插一脚让她悔婚,兄弟反目你这才能进展神速啊。”
他们看出我是在胡诌,毕竟都是圈内人士,那道雷意味着什么大致也能猜到。
赵月冲我微微一揖道:“一会我们就走了,囡囡的事明天会给你们个答复的,不然一会警察来了说不清楚。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总之这次没出人命,罪责就小了许多,我是真怕你们部门啊。”
看样子他对我们部门的事算是门清,就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赵昊以前也是我们部门成员的事?
如今我也算是想清楚了,老太太之所以找上我,是因为我做过许多好事,考察了我的心性,这才招收我进来,毕竟在这里做事没有点心性是不行的。指望着一群满脑子靠异能升官发财死老婆的人进组织,那这组织迟早要完。
组织内要求严苛,而对于组织外的异能者,只怕也是威慑大于消灭,毕竟真要是逼急眼了那群人联合起来,我们也吃不消。
大抵的态度就是你不做过分的事,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分的事那就只有消灭了。
赵月的事如今已了,怎么审判那二十多个人渣是派出所的事,就算老太太回来这事也有回环的余地。
我瞥了她一眼,问道:“我们头儿最近外出的事,也是你们内部通知的吧?”
她没回答,就像是听不到一样,我心下了然,应该就是如此。
想不到她们内部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将她们找在一起的。
赵月既不回答,话锋一转。
“三位,那边有饭菜,我的车算是给囡囡赔不是的,送给她吧。我们这就走了,免得一会麻烦,总之这次我们欠你们个大人情,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自当结草衔环以报。”
“先别结草衔环,我妹妹的伞呢?”
叶子去阴间肯定将那柄纸伞放在这里了,李四嘿嘿笑了一声,无奈地从怀里拿出那柄伞,颇为舍不得,可最终还是一咬牙塞到了叶子的手中。
“就当送妹妹个导盲棍了。”
他咬咬牙,叹道:“反正东西都送出去了,索性也大方点吧。这伞乃是……”
“不用做广告,直接说用途用法。”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伞,恋恋不舍地从怀里掏出一团小蜡丸道:“晚上放到酒里喝下,自然会知道用法……得是白酒啊,啤酒不行。”
我一把夺过来道,塞进叶子口袋,李四指着那纸伞,看样子还准备说点什么,最终还是被赵月给拉到了一边。
这伞肯定不是凡物,之前不知道如何使用,最多也就能当个棍子用。
如今知道了用法,我们又多了个助力,至少万一哪天小区着火可以跳楼逃生。
叶子很喜欢这柄伞,至少触感应该很不错,而且样式也很讨喜虽然她看不到,可在我看来这伞是很适合女孩子的,再说女孩子平时带把伞也不突兀,总比一些圈内人士天天拿着个桃木锤之类的自然。
这次帮忙我个人感觉还是挺值的,至少赚了辆车——名义上所有权是囡囡的,我就是想要推辞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没资格,因为我不是囡囡的法律监护人。
我和陈光都会开,用我村人的话来说,那就是弄张大饼子挂方向盘上狗都能开走,可惜都没本儿。我是在家拿拖拉机练出的手艺,倒车总容易打反向;他是在战场上学的,听到谁家开业放鞭炮就会条件反射弃车跳到边沟里。看来还得去考个本儿。
赵月几人冲着我们再三道谢后终于离开,说好了等这边的事处理完了电话联系。
等赵月这几人走远了,一直没说话的关飞这才松了口气,爬到我们身边道:“晚上就是好啊。昨儿白天那阳光,差点给我晒没了,我说兄弟,我的事你得抓紧了啊。实在不行用个寄魂术之类的法儿,先把我的魂养起来啊,要不然白天太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