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弟，你这到底要干啥？我怎么觉得心里没底呢？”有个逃犯头脑还清醒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我是个开惯了玩笑的人，再说和这些人也解释不明白，于是随口念了句诗。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扑通……
好几个人吓得直接坐在地上，有几个人伺机就要夺路而逃，还有几个喊道：“大兄弟，越狱最多也就是被抓回去当场变蛆虫苍蝇，但干你这一行被抓住那下辈子连做苍蝇都当不了啊！”
我赶紧说道：“别紧张，我就开个玩笑……”
那几个已经准备逃走的这才擦擦汗回来道：“大兄弟你最好别开这样的玩笑，我就这一条裤子。”
无语地看着这一群人，伸手指着洞口道：“进去吧，里面都是同道中人，我保证你们有共同话题。”
那些人还在迟疑，我是懒得和他们多解释，率先迈步进去，那几个偷渡过来的瞎子，已经浑身僵硬的就跟江米条一样了。
他们是真不敢乱动，关飞的断腿就是最好的警告，外面还一群犬视眈眈的狗。
那个有多动症的既不敢离开，又憋不住身体想要乱动的欲望，已经在地上用脚刨了个一人多深的坑，我再晚进来一会他鞋就磨没了。
喊了声让他们自由活动，将那几包康帅傅方便面拿出来，里面这些人都没喝过孟婆汤，此时早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撕开泡面，也不管没有热水，咔咔捏碎往上面浇上调料，用手抓着就往嘴里塞，整个洞穴就像是耗子窝一样，到处咯咯吱吱作响。
我撕开了一包递给叶子，走到还在昏睡的赵昊身前，拍了几下给他拍醒。
赵昊扶了扶眼镜，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又看了一眼我，摸了摸被我砸的后脑。
眼神中还有点疑惑，但那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还是一如昏迷之前的瞬间，看到我之后有点害怕地双手撑着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才颤抖着问：“咱们逃出来了？”
见我点点头，他这才鼓足勇气，看了一眼四周的人，脸上露出了难以抉择的神情，片刻后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
就在他喉咙一动将药丸咽下去的瞬间，越狱五分钟时的那个天生领袖气质的赵昊又回来了。
这不是说他的气质改变了，而是因为是他小声告诉我的。
我把他拖到角落里，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磕了药能坚持多长时间？”
“五分钟，最后一片了。”
赵昊说完就觉得有点不对，我岂能让他有机会想明白？趁着他现在头脑还不清醒，赶紧转换了话题问道：“刚才怎么回事？才五分钟就判若两人？”
赵昊叹了口气道：“别提了，我这能力就这样。可以将自己的勇气送给别人，可这有好几十人，就算每人五分钟，我也得丧失好几天的勇气……这玩意就和钱一样，我送给别人多少，自己就得少多少，零和游戏啊。”
这个答案我倒是能理解，可问题还是不对，按说那五分钟时间过去后，别人的勇气就算消散了，他自己也不能变成这番模样啊？
听了我的问题，赵昊苦恼道：“这是有利息的，我之前怂了好几天就为了那几分钟，现在那五分钟是过了，我现在这么怂是在用我的勇气付利息呢……得一天多才能恢复。我现在就靠那片药顶着呢，可惜最后一片了，五分钟后我就又毫无勇气了。”
“什么药这么神奇？”
赵昊急躁道：“你特么能不能问点正事？我时间不多了！”
“关我屁事？”
我巴不得他一直这么怂呢，谁知道他到底是敌是友，那种可以洗脑别人精神世界的能力太可怕了。
他愣在那，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喘息了一阵，缓言道：“我有我的计划，但你的出现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只能将错就错，否则监狱方就会加强戒备……你真是给我坑苦了啊，本来挺简单的一个越狱，被你搞的这么复杂。哪怕你再等半天，就有人接应我，越狱轻而易举……”
他姑且这么一说，我姑且假装有点不好意思，谁知道他说的真的假的？
可能是见了我装出的不好意思的神情，赵昊伸手拍拍我肩膀，安慰道：“没事，这是意外，是我们没计算到……上辈子我偶然坑过咱有关部门一次，这一次有关部门也意外地坑了我一次，大家扯平了，不过……”
我一听不过这俩字，赶紧退到一边，摆手道：“一码归一码啊，我可没资格代表组织！”
看上去是组织帮我扛了一次事，可仔细一想完全就是一个大坑。
这事我要是认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被我们组织送到这边的东西都得找我？鬼知道……呃，鬼也不知道我们组织坑过多少脏东西，麻痹的到时候围过来一群找我报仇的，我这小身板也扛不住啊。
“我跟你说啊，我在阴间仅代表我个人，和组织没有任何的关系，有什么问题意见条件找我们的头儿谈。”
赵昊嘿嘿笑道：“这怎么你比虚弱状态的我还怂呢？”
我也算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岂能上当这激将法？爱怎么说怎么说吧，谁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半天，见我也没反驳，赵昊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兄弟，我也在有关部门待过一段时间的，你肯定是出任务来这里的，吃的离魂药吧？”
这倒用不着遮遮掩掩的，这人如果真的在我们有关部门上过班，这里面的道道八成能猜到。
他见我没有反驳，终于说道：“我不知道你来这边干什么，但我猜到和那几个偷渡过来的人有关。我现在问你个问题，你吃了离魂药三天后就能回去，那几个偷渡的怎么回去？”
一句话给我问住了，我和叶子都不用担心，两天之后就能回去，可这二十二个被赵月坑过来的怎么回去，我还是没有头绪。
瞅瞅赵昊，我也明白他是准备跟我谈条件，直接问道：“说吧，什么条件？”
“咱们一直在这里不是办法，那些偷渡过来的我没兴趣，但这些被我带出来的犯人我还有用。你带着他们去附近的小镇找一个人，原本他是接应我越狱的，把这些人交给他。我会帮你找到让那些偷渡者回去的办法。”
“你自己怎么不去？”
“药效一过我就萎了，没办法带他们去，我估计到了镇上我可能就自首了……”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叶子叫来，小声告诉了一下情况，叶子判断了一下情况，皱眉道：“柱子哥，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假的？万一坑咱们怎么办？”
赵昊可能是估算着时间快到了，急忙道：“你可以留下来看着我和这二十二个偷渡过来的。你要是怕我蛊惑他们，可以直接打晕我！这个交易对咱们双方都有利，没有我们的帮助这群人回不到阳间，而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的事也完不成。”
我和叶子商量了一下，走到了赵昊面前，此时大约已经到了药效了，赵昊的眼神开始变得躲躲闪闪，时不时地摇摇脑袋仿佛在确定下自己的想法。
“就这么定了。”
赵昊几乎是用唱RAP的节奏说完了要找谁，在唱完了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叶子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下给他撂倒了。
她活动了一下刚刚用力的手臂，将晕倒的赵昊提到一边，解开他的腰带将他绑好。
现在赵昊的建议是唯一可行的，我在这连个直系亲属都没有，对这真是两眼一抹黑，也只能依靠赵昊。
时间实在已经不多了，如果单靠我自己去调查，两天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看了看洞穴中那些正在休息的逃犯们，心中不由地生出一阵不安。
赵昊这伙人到底要这些犯人干什么？赵昊为什么会从有关部门退出？又为什么退出后还能保持着记忆？
蹲下身子，看了看晕倒的赵昊，叹息道：“是福是祸？”
叶子在我身后淡然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柱子哥，咱们不欠赵月什么，你也说尽力而为。你自己做决定吧。”
“你的意见呢？”
“我不想让你冒险，这群人都是人渣，就算回到了阳间，在派出所也会枪毙几个，那又何必再冒险送他们回去？”
我苦笑道：“叶子，如果有一天有外星人来到咱们的世界，拥有常人难以匹敌的力量，于是成为了世界的审判者，纵然他杀死的都是有罪的人，你能接受吗？”
“当然不能接受，就算是审判，也是咱们审判，哪里轮的着它们。可是……可是咱们不也算是超越现实世界的力量吗？”
我摇摇头失笑道：“你对自己的定位首先是什么？首先是人？还是首先是个异能者？”
叶子愣了半天，才点头道：“我明白了，咱们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异能者。当咱们有一天首先想到自己是异能者，是与众不同的时候，那其实咱们已经不算是人了。”
“就是这个道理。就算阳间再污秽再阴暗，那也是我们的世界，轮不到一群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规则来指手画脚。
“我救的不是这二十二个人渣，救的是阴阳不相扰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