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药？”
我吓了一跳，这药可是大名鼎鼎的好东西。当年嫦娥和后羿结婚不久，从西王母那弄到了一枚，自己一不小心吃了，就飞到了月亮上，从此和后羿再难相见。
接触了这么多圈内的人士，我对再奇怪的事都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联想到赵月的名字……月！明显是和广寒仙子有关系，还有那动人的声音，成熟的身段，虽然脸不怎么好看，但说不定那时候的审美观就这样……难道说赵月这伙人是落在人间的仙子？
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看着那手里的药，不由地浮想联翩，忍不住问道：“这……这是嫦娥吃的那种？”
赵月一愣，笑道：“亏你还是圈内人士呢，咱圈内的版本，嫦娥吃的那是离婚药，不是离魂药！”
“怎么说？”
“当年嫦娥和后羿感情不和，老想着离婚。可后羿是一日九射的强人，嫦娥怕直接离婚引起家暴，没办法找到西王母讨要离婚的办法，西王母……呃，天上女神之主，你就理解成妇联主任吧，主管离婚生子女仙权益未成年仙人保护之类的。”
“西王母听嫦娥这么一说，倒是想劝和不劝离，可嫦娥说啥也不愿意和后羿过了，非得离。西王母心说在地上离婚是不大可能了，而且可能引起家暴什么的，再说后羿连太阳都能射下来，谁要是又把嫦娥娶了那不找死呢吗？反正地上是没人敢娶了，索性弄天上去吧。”
“但你也知道，妇联主任不好当，要是直接把药给了嫦娥，后羿肯定得急眼，所以就让嫦娥先回去。结果过了一阵后羿就来讨药了，西王母就给了一枚，后面的故事你就知道了，嫦娥吃了就飞到月亮上了。”
“分居，是最好的冷离婚方式，所以那药被称为离婚药。那时候又没有纸记录这些东西，人们口口相传这个故事，你也知道人人口口相传相当不靠谱，明明看见个壁虎，传个三五嘴之后就变成看到恐龙了……离婚药、离魂药一字之差，传成这样就不错了。”
这说法我是第一次听说，我那本《阴阳瞳术》里记载了不少的有关部门视角的故事，但可能档次不够，全都是人间的事，这种神话圈的事还真没有。
看来赵月接触的圈子应该比我高级一点？
既然不是嫦娥吃的那种药，这枚药丸的名字听起来可就不怎么让人舒服了。我接过药丸，嗅了嗅，无色无味。
“这玩意是干什么的？”
“呃……”
赵月顿了一下，我立刻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这要是什么好东西，给我吃是莫大的好事，肯定不可能顿一下。
平时人和人相处不就是这样嘛，你要是把钱借给了朋友这样的好事，肯定大吹特吹毫无停顿；但你要是把朋友的媳妇睡了，肯定吞吞吐吐的。
赵月迟疑了一会，缓缓说道：“这药吃了之后，魂与魄能暂时分离三天的时间。我想让你帮我去阴间找回那二十二个人的魂。”
我一听，浑身哆嗦了一下，去阴间？我还没活够呢。
“你自己怎么不去呢？”
“这种药吃下去又不是死了，只是魂魄暂时分离，让你穿梭到阴间而已，三天之后就会回来。我倒是想自己去，可我又没有阴阳瞳，又不是真的死了，去了那边什么也看不到，就是个瞎子。要不然我们为何非要寻找一个有阴阳瞳的人？”
我捏着那枚药丸，盯着赵月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对方的脸上平静如古井，涟漪未现波澜不起。
基本上，现在她说的话还没有破绽。
“阴间什么样？”
“我又没去过。”
“我吃了这药不能走一遍奈何桥什么的吧？到时候一碗孟婆汤下去，什么都记不着了，等我再回来就只能去托儿所回炉了……”
死不死的暂时我倒不怕，因为对方真想要弄死我肯定不能这么麻烦。
我最怕的就是回来后和一群三四岁的小朋友排排坐吃果果，二十多岁了因为和积木和人打架就不好了，再说也没有二十四岁用的纸尿裤啊。
赵月明白我担心什么，这时候拍着胸脯保证道：“绝对没问题，死了去阴间是走正常程序，你这属于偷渡过去的，不走海关。”
看着那药丸，考虑了半天，都已经放到嘴边了，又想起个事道：“那我要是真出事了，咱可说好了，你得给我爸妈五十万，还有陈光和叶子，一人二十万。我买了两份人身保险，但是自杀的话保险公司不赔，这钱你得出。”
也没等她回答，闭着眼睛把那药丸吞进了嘴里。她要是有良心，我不用说这话她也能好好善后；要是没良心，就算答应的天花乱坠也没意义。
药进了嘴里，立刻融化，就像是吞下了一块冰一样，浑身冰凉，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
整个身体不停地颤抖，就像是进了冰窖，脑袋里一阵昏沉，终于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醒醒，醒醒，小伙子，你怎么睡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我睁开眼睛一看，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大爷正拍着我的脸，旁边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四周的一切都很真实，但却又有些荒诞，宽阔的水泥路上，奔跑的都是豪车，最次的牌子上也顶着个四个圈，至于粪叉子之类的更是寻常。
看着眼前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大爷，我心说八成这就是阴间？
老大爷给我拽起来道：“小伙子，你是新来的？看你这么年轻，又不缺胳膊少腿的，喝药死的？”
我无语地点点头，老大爷叹息道：“喝药死好啊，可千万别跳楼啥的，不然到了这边也受歧视，浑身烂乎乎的。上回见到个跳楼过来的，哎妈呀，那脸跟让门挤了似的。”
想了一下跳楼的惨状，我赶紧摇摇头，老大爷还挺健谈地，笑道：“小伙子为啥死啊？是考大学失利？还是失恋了？喝的啥药啊？挺了多长时间啊？你爸妈给你烧纸了吗？你对象在你葬礼上哭了吗？”
我随口胡诌了一句，老大爷走到自己的那辆劳斯莱斯旁道：“来，看来你家人还没来得及给你烧纸烧车啥的，我送你一段。”
“这里荒郊野岭的，前面就有个小镇子，不行就先住我家，我儿子给我烧了好几个别墅。要是你家人不信这个，我就送你辆玛莎拉蒂，小兔崽子给我烧了好几十辆呢。”
晕晕乎乎地上了车，旁边又有几辆豪车经过，这时候慢悠悠地开过来一辆比亚迪代步车，原本在道路上横奔的豪车立刻全都停下来，伸出头一个个羡慕地看着这辆比亚迪代步。
“兄弟，车挺霸道啊？”
“呵呵，媳妇刚给我烧的。”
“哎，你命真好。我媳妇就不行了，给我弄得全是玛莎拉蒂和布加迪威龙……”
看着那开比亚迪的哥们儿慢悠悠地过去了，我心说你媳妇和你多大仇？
老大爷看出了我的疑惑，笑道：“物以稀为贵嘛，你家人要是给你烧辆东方红拖拉机，你更拉风！”
我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麻痹幸好我来过，等过几天回去就得告诉陈光和叶子，我哪天要死了，一定要给我烧几辆桑塔纳大众什么的。
坐在座位上，东瞅瞅西望望，看什么都新鲜，肚子里有一堆的疑问，可我又怕被老大爷发现我是偷渡过来的……话说在阳间移民还得考雅思托福以及法律培训呢。有什么新鲜的先忍着，别露馅。
心里装着这个想法，老大爷八十多岁了，车开的飞快，不一会到了一处收费站，坐在里面的是个残疾鬼，一条胳膊没了。
老大爷小声道：“老有所养，残有所依，各尽所能，共建和谐阴间嘛。这孩子命苦，二十多岁和人打架被人砍掉了胳膊，本来也没啥大事。可惜他是熊猫血，血库存量不够，这不就过来了吗。”
那残疾鬼看来和老大爷挺熟悉的，看了一眼我道：“王大爷，这是新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开票道：“过道费七千万。”
我一听这个数目，吓得一身冷汗，老大爷很淡然地从兜里掏出张一亿面额的道：“不用找了。”
潇洒地一抬手，扬长而去。
片刻后叹息道：“哎，这通货膨胀，面额贬值的越来越快了。他么的我爹死的时候，我烧的冥币都是一百一张的，等我死的时候，我儿子烧的最小面额也是一亿的。”
我咽了口唾沫，憋了半天道：“老大爷，那你儿子挺孝顺啊？”
老大爷一听这话，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道：“孝顺个屁！我这死了，还给我烧了两纸人，女的！我老伴儿来了之后，给我这顿骂啊，非说我肮脏恶心，真是冤死我了，那纸人连叫都不会叫，我根本没那心思好不好！妈了巴子的等他下来了，我非得扇他两大嘴巴子不可。”
我擦擦汗，心说这三天看着架势，是不太可能消停了，指不定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