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瘦削的警官向廖警官走过来,问他:“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姑娘?”见廖警官略带疑虑地点头,那个警官说:“我看着就像,昨天还看见你和她在逛街,所以第一时间通知了你。”
廖警官问:“怎么回事?”
“接到群众举报,说这里从事****嫖娼活动,我们赶到的时候整个屋子只有这个昏迷的女子,如果真是淫窝,应该都闻风先逃了。”
廖警官不相信,“她不可能从事****活动。”
那个警官也一头雾水,“那她怎么会昏迷在这里?难道被下了迷药拐来的?”
廖警官面色沉沉,“如果真有这样的****团伙,小袁,你们一定得赶紧侦破,不然会有更多的良家女子受害。”
“嗯。”那个警官一脸正经地点头。
他们准备撤了。
万生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对我说:“不用担心你的身体了,已确认安全。”
我是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了,我担心的是我的名声!这要是传出去得传成什么样啊,我变成****的女子?还是我****未遂?人们肯定不会关心事情的真相,只会关心这些夺人眼球的新闻,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回魂?
“你瞪我做什么?”万生认为报警的理由无所谓,只要我肉身安全,当时情况紧急,他既不方便出面,还得去救我的游魂,报警好像是最佳选择。
我牙板咬得咯咯响,“你还不如什么也不做,让我死了算了。”
“你去哪儿?”他一把拽住我,将小黑伞的伞柄塞在我手中,“暂时安全不等于一直安全,小心为上。”
我嘴上虽然说着气话,手却一点也没犹豫就接过了小黑伞。
万生说:“若真因为丢脸就想死了,还打什么保命伞呢。”
不用照镜子,我知道我一定是张大囧脸。
“我,我去告诉廖警官,这个案子和****案无关。”
我打着伞,逃也似的向廖警官追去。
游魂是无形的,我冲过去的速度顶多只能搅动空气,廖警官好像觉察到了什么,他停住脚步,静静地往周身四处看。就像我曾经感觉到的阴风阵阵一样,不知道他感觉到的我是不是一阵阴风。
我期待他能再多感受一些,我在他近身处挥手,喊他,万生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过来,“做这些都是徒劳。”
我很苦恼,“到底怎样他才能看到我,能托梦吗?”
“你虽然是第一天做游魂,可不是第一次才了解游魂。”
廖警官感觉到什么似的模样让我看到点希望的星火,可是他只是驻足凝神思索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我看了万生一眼,亦步亦趋地跟着廖警官。
偶尔,廖警官会回过头来看一下。
“他绝对感觉到我们在身边。”我肯定地对万生说。
廖警官打了几个电话,查这个四合院的历史和户主,挂了电话,他看到将车停在他面前的那个小袁警官,他扬起手,“小袁,我刚准备打电话给你。”
袁警官立马熄火下车,“什么事?”
廖警官说:“我查了一下这个院子的户主,是个叫杜天财的人。有个关于他的很有意思的小道消息,此人曾经因迷信纠纷被拘过。”
“迷信纠纷?”
廖警官扫视一圈周围环境,问:“走访问的情况如何?”
“都说这个宅子常年空着,没看见什么人住,至于报案人说的——周围的群众表示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异常,应该不是常用据点。”
“周围路段的监控调取没?”
“正准备拿回警局慢慢看。”
“一起去吧。”
袁警官听廖警官这么说,连忙将他请进车,在路上,他看了好几次廖警官,廖警官虽然看完调取的各个路段的监控标签又翻找自己手机上的地图眼睛没停过,却感觉到袁警官的欲言又止,目光没从手机上挪开,直接就问:“有什么想说的不敢说?”
袁警官哦了一声,装作并无多大兴趣的样子,“我就是想问问,你和那个姑娘是不是在谈恋爱。我好拿捏这个案子的要紧程度。”
廖警官转过头去:“如果不是我熟识的人,这案子就不要紧了?”
“不,不是,你……”袁警官连忙否认,“别上纲上线的,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就是想知道,你和那姑娘,嗯?你明白我的意思?”
廖警官冷声道:“不明白。”
袁警官在一个红绿灯口停下来,人行道上走过去一群排着队的小学生,他目光盯着小朋友,脸上含着笑,“不正面回答问题,我看有戏。”
在警局,二人一一查看了通往那个古老宅子的交通路口的监控,终于在莫干路发现了我的身影,打着哈欠的袁警官伸手一指,“她从这里过去的。”
画面显示我在莫干路口下了的士,独自一人穿进古老宅子前的那道窄巷。
巷子里的路段没有监控,但是从莫干路口到宅子只有几百米的距离,袁警官分析道:“从莫干路到烟雨巷41号的路不长,进入监控盲区的路段只有两三百米,这两三百米内有两户住户的门朝烟雨巷开,我们走访过那两家住户……”两人分析的时候,我准备找万生说句话,一扭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明明跟在我身边的,去哪儿了?
我有点落寞,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所以,她是自己找到41号去的?”我听到廖警官得出了一个结论,有些心焦地将注意力转移回来。
袁警官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事实,“对,自己打车,很清醒地去的。”
廖警官扫了一眼监控上的时间,估计在对时间,他小声嘀咕,“我们分开后两个小时候她去的那里,这就是说,她回家后并没有呆多长时间。”
他的手机响起,接了个电话,他对袁警官说:“这个案子要让你费心了,我看并不是像举报人说的那样,再好好查查。”
我跟着廖警官,他去的方向是我们医院。
在外科楼门前,他驻足,停了大几分钟才接着走,走了没多远,脚步一拐,往太平间而去。
太平间门口,能听到老万师傅剧烈的咳嗽声,廖警官放慢脚步,犹豫了一瞬,迈了进去。
他对老万师傅表明身份,说来看尸体。
我才想起来,闫佳敏死了,他的绑匪案调查进了死胡同。
他此番来就是来看闫佳敏的尸体的。
“今天凌晨送进来一具女尸,是在监护室去世的……”老万师傅念叨着,一边打开记录本,手指缓缓地划过记录本上的一条条记录。
廖警官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太平间的陈设。
“万生。”老万师傅喊了一声小万,万生从里间出来,廖警官迅速注意到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也看着出来的这个万生,不是傻万生。他离开我,原来是回这里来了。是因为老万师傅发病了才回来的吗?
“你带警官看下尸体,咳咳……”说着话,老万师傅又猛烈地咳嗽起来,咳了一阵面色通红,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连忙说:“我得去药房拿点药。”
万生沉默地点点头。
老万师傅对廖警官表示自己身子差,手上的药正好没了,得去药房补药,不然老毛病犯起来不得了。
廖警官点点头,在老万师傅面前他沉默安静,等老万师傅出去了,他看着万生的目光也变了,变得复杂,藏着不解疑惑以及更多的怀疑——
“是你吧?”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万生找到存放闫佳敏尸体的地方,廖警官又问出一句,“你是装成这个样子的?”
万生将装尸体的盒子抽出来给廖警官看。廖警官扫了一眼,还盯着万生,“我们一起吃过饭的,你不记得我了?”
万生将盒子推回去。
廖警官跟在他后面,“你知道我对你有一箩筐问题。”
我屏住呼吸地看着他们,我不知道万生有没有打算在廖警官面前暴露自己。
如果他说了事实,廖警官能理解吗?
万生一板一眼地走完流程,一直都没回答廖警官的问题。廖警官问的问题说来话真长。一两句话还回答不完。
做完这件事,“昨晚上是我报的警。”万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廖警官一怔。
他的表情更疑惑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万生,“你真的是装的。你不傻。高洁知道这件事吗?”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你父亲,他知道这件事吗?”
他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装成一个傻子?我也问过你的背景,医院里的人说看着你从小长大,你的病现在虽然好了,可是也跟正常人差别很明显。”
万生盯着他的眼睛,“正是因为廖警官你怀疑我,我才决定告诉你这件事。”
廖警官紧盯着他,万生说:“你只要知道,你现在看到的我,不是你打听到的医院人们口中的我,也不是万松年的那个傻儿子。我们是两个人。”
廖警官微微摇头,表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万生也没过多解释,直接把话题转到闫佳敏身上,“廖警官刚刚看的这具尸体,是今天凌晨两点去世的,作为警方的重要疑犯,她选择死并不是畏罪自杀,而是发现了更好的生存方式。她的死让警官的调查陷入困境,警官在追查许昌,顶多设想过闫佳敏是从犯,没有想过她才是主犯吧?这个女人要不是选择自杀,凭她的聪明与妄想,警方也难得抓到她一点蛛丝马迹。”
“你说闫佳敏是主犯?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你说她是自杀,我看你搞错了吧,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怎么自杀?”
“反推过来,我都能知道她才是绑架案的主犯,怎么就不知道她是自杀。”
廖警官无声地笑了一下,“真是云山罩雾里。你这么推测的依据是什么?警方破案要讲究证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