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在我们这里吃亏,他怎么会这样反应?他在鬼魂世界里看到我们的反应都比那一刻的他镇定多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在燃香引魂的时候乱念的后半部分咒语什么的变成了暗器?我仔细回想了回想,我自己当时胡言乱语了些什么完全不记得了。
这种丢人的事,杜天财也不会对外人说啊。我没法从他口中听到。
木屋中,徐娘的嘴角若有似无的上扬,眼神如利剑直射过去,相距不远的杜天财脸庞看似平静,眉宇之间的凌厉之气不容忽视。
两股暗潮紧紧相抵。
良久的沉默之后,突然有一个先笑了。先笑的人是杜天财。往往率先打破僵局的人是输不起的人,或者说,暂时输不起。
在突兀而勉强的笑声后,杜天财说:“我们都不傻,都知道对方的弱点,没机会共结同盟也不一定要争锋相对弄个你死我活,各自都让一步吧。”
徐娘无所谓:“现在你知道了,别伤到我的人。”
杜天财保证道:“我会放过你的人。”
她的人,她的人……我淌着两滴冷汗悄悄看向宋济川,我之所以不敢光明正大地看,是因为我已经嗅到冰冷的气息,某人因愤怒浑身散发出强大的压迫力,我被波及得透不过气来。
徐娘不惜得罪杜天财而张开翅膀保护他,并未获得他的好感与感激,反而让他愤怒。
徐娘将他列为所有物,极大地伤到了他的尊严。
“你们两个——在这儿幽会呢?”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我们四个都吃了一惊。
姗姗来迟的宋济安弓着身子,站在屋外朝里探望,看到杜天财和陈晓露他也吃了一惊。明明是来找我们俩的,怎么会看到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这里?
烛光掩映下的陈晓露让宋济安眼前一亮。
他轻佻地笑着问杜天财:“杜大师,这个漂亮妞儿是谁呢?”
一句话,惹得徐娘的眼神像飞刀一样杀过去。
宋济安对上她的视线身子轻轻一抖,跌靠在门框上,“生气呢?说你是杜天财的老相好你不愿意听?”他的状似无意地移开目光,落在两个牌位上,“你们倒是会挑地方,这里搞得阴森森的,还真没什么人会过来打搅你们。”
饶是不去看陈晓露,他依旧能感觉到她投在他身上的目光能将他凌迟,宋济安摸着自己的下巴,又看回她:“美女,你怎么这么眼熟呢,是宋宅的人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突然发现她身上的套装很眼熟,一副恍然的神情:“你是宋宅的管家?叫什么名字?”
徐娘不想搭理他,一边继续用眼神宰上他七刀八刀的,一边轻步上前,宋济安被她浑身凝结的冰冷气势压得向后退了两步。
他张着嘴,怔怔地看着那个女人从屋里出来。她当他是透明的空气一样,目不斜视,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入黑暗里。
愣了好半天,宋济安才放下刚才揪紧的心,喘着气自言自语道:“好刺激!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好刺激。是宋宅的管家?以前见过吗,见过的话我应该有印象。”
宋济安沉浸在徐娘带给他的震撼之中,直到杜天财也从屋内出来。
他收回自己的思绪,伸臂拦住杜天财:“喂,大师!那人谁呀?”
杜天财也不想和他多说话,“安少爷,宅子里的仆佣你应该比我清楚。”
宋济安急急地看了看木屋地板上躺着的两个昏迷的人,抓紧问杜天财:“他俩怎么回事?你弄的?”
“安少爷请让开,我还有事要向甘总汇报。”
“汇报他们的事啊?我奶奶估计早就知道了,他俩下午就搞在一起了,不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捉你的鬼,怎么跑来捉奸了?”
杜天财也不想理他,往旁边侧走几步,避开他,走了……
宋济安一脸莫名其妙看着走掉的两个人,他脑子里只有男女那点事,自然想不通今天看见的这个组合。
木屋内的蜡烛还在顽强燃烧,总有大力的风吹来,竟然没有一次将它吹灭。
宋济安先打了个电话,“……嗯,在荒院这里,赶紧过来。”他挂了电话,衡量了一番,朝木屋进来。
木屋里除开牌位什么都没有,他用脚踢了踢宋济川,“喂,你说有事找我,怎么回事,是不是撞破了杜天财的好事,被他给啊——”
宋济安说着说着突然叫了一声,身子就不受控制地软倒了下去。
击晕宋济安的黑影悄无声息,出手又快,我们当时的注意力只在宋济安要说的话上面,我在全神贯注听他来的原因,就怕宋济川找的是什么惊骇人心的借口,还好不是。而当时宋济川看着宋济安踢他的那一脚,十分不悦,眉心挑起,眼神瞬间冰冷。
宋济安晕倒下去的一瞬,我们都只看见一道黑影闪入黑暗里。
“谁?”
烛火不巧恰好在那个时候扯到最暗,我的心跟着揪起来,拉拉扯扯闪闪灭灭,终于抵不住,灭了。
小木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窗口投进来一点白月光,静静地。
“谁这么大胆?”我问宋济川,“你看见了吗,竟然背后袭击!”
宋济川漠然地说:“还能有谁,去而复返的杜天财吧。”
“他都走了,干嘛背地里来个阴招啊?”
我俩的面前,宋济安表情痛苦地站起来,手在鼻子后面揉了揉,闭着眼就骂道:“哪个王八羔子敢暗算小爷我?”
陡地睁开眼,看见我和宋济川,吓得后退了半步,再低头看地上,看见瘫在地上的我们仨,眼睛募地瞪好大,张着嘴,想说什么又一直说不出来。
我好以整暇地看着他,等着他喘过这口大气。
他哆哆嗦嗦伸出一只手,指指我,指指宋济川,又指指自己,依旧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问:“吓傻了?不会说话了?”
他用力地吞一口口水,来来回回地指着自己和地上的自己,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死了吗?你们难道也死了?”
他想到踢的宋济川那一脚,“不像死了啊?这怎么回事?”
我长长地叹一口气,故作玄虚,“死了,你竟然还不知道?”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相信,不敢相信。
“你怕死?”平时那么嚣张,仗着自己是宋氏的少爷,天不怕地不怕,竟然会怕死?也对,怕是该怕的,死了谁还在乎他是不是宋氏的安少爷,谁还会卖给他面子,他手中还能握住什么东西!
他眼珠子转来转去,在思考着什么,少许,他肯定地说:“刚才一定是杜天财袭击的我,是不是?你们都看见了吧?是不是他?”
我摇摇头,抬眼看看宋济川,他根本没心思和我一起逗弄宋济安,我看他的时候,他正好开口对我说话,“我去个地方。”
话音一落,他就消失在我们面前。
宋济安擦了擦眼睛,不可置信地喊:“他怎么去的?他消失了!”
他从一开口说话,语气就不受控制地发急发慌,看来被吓得不轻。
他的样子,和平日里带着十足的优越感目空一切的模样大相径庭。真真少见啊。
我突然想到了余琪。
摸摸脖子上的许愿瓶,我将许愿夫妇放了出来。
刚从无端消失的宋济川身上产生的震惊还未消散,又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无端端出现在自己面前,宋济安晃了神。
余琪一看见他,胸膛中就蹿起了一股火气,瞬间上前,指着他的鼻子,咬住后槽牙狠狠发声,“是你?!”
宋济安一时还没想起余琪是何许人,一脸无辜:“美女,你认识我?”
“岂止认识!我恨不得扒你的皮,喝你的血,把你的肉剁烂了喂狗!”余琪胸膛中那股火熊熊燃烧起来,边说边跳脚。
宋济安经手的女人太多了,一时间在脑海中搜寻,怎么也找不到余琪的相关信息。
他和她,从认识到出事,不过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他记不起她很正常,她因他而死,见他连这条命都记不起来,气得狂吼一声,化作一股烟雾,将他笼罩,屁啦啪啪啪地揍了他好久,等到她累得停下来的时候,我们发现,宋济安已经肿成了猪头。
“这下你该记起我是谁了吧,你说,我死之前是不是你强了我?”
“你死了?”宋济安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句,立马意识到这个鬼地方很有可能是阴间,他压根儿就不去想和余琪是何种恩怨,毕竟,他这小半生得罪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女人。
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的生死,他跪坐在地上,两眼望天,笑着哭喊:“我死了?”
我翻了个白眼,对他一出现就在反反复复不停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死了这件事表示很无语,他就是没死,也能自己把自己吓死吧!
小虫也瞬间明白了宋济安和余琪之间的恩怨,欺身上前,揪住宋济安胸前的衣服,爆挣着青筋,吼道:“死不足惜!说!你想怎么个死法?”
宋济安耷拉着脸,欲哭无泪,求饶也没个地方求,只好看向一直操着手闲闲地站在那里的我。
“高洁,你,你说句话啊……”
让我说我就说,但是,一句话说不完,我言简意赅地将他和余琪之间的纠葛说了一遍,宋济安才恍然大悟,想了起来。
自己造的孽,报应来了,被打落牙齿也只能和血吞。
小虫揪着他衣服提起他的姿势一直没变,见他听完我的话之后垂下眼睛,愤恨地先揍了两拳,像打沙包一样,“畜生!你想怎么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