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梓男半信半疑地盯着秦处长,问:“现在的教育长是谁?你能把他搞下来?”
“这纨绔子弟在涮我!”秦处长奇怪地看着他,说:“你整天围着宋芸漪转,竟连这个也不知道?”他“呵呵”笑着说,“教育长就是你未来的大舅哥嘛!”
张梓男脸色一沉,说;“秦处长,你怎么也开这样的玩笑。”
这小子整天像苍蝇似的盯着人家妹子,这会却要装正人君子。秦处长笑着说:“张公子面皮薄,不谈这些。”他转变话题说:“只要你不怕得罪宋教官,我可以帮助你将他的教育长夺过来。”
张梓男想到宋教官虽然本事不咋地,但教学还是挺认真的。夺他的职位是不是有些于心不忍。又一想,男人做事不当有妇人之仁,为了早日让学员们学成,为了抗战大业,也只得答应秦处长。
他不解地问:“宋教官教学认真,又没有过错,你如何把他的职位拿下?”
秦处长故作高深地问:“宋教官今天在课堂上说的什么话,大概你还没有忘记。他被你们金陵四少气得已经向校长递了辞呈。校长可惜人才,坚决不同意他辞职。只要我们再给他下一剂猛药,还怕他不就范?或许他还有求你的时候!那天一到,只怕你还会有其他的意外收获呢!”
“下一剂猛药?什么猛药?”
秦处长站起身来,踱到张梓男近前,趴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片刻。
这招是不是阴损了点?张梓男脑海中闪现出从影视中看到的那些惨烈的抗日战场。没有制空权的中国军队,在日军飞机的轰炸下,血肉横飞。
他心中猛地一沉,点点头说:“就这样办吧。”站起身来,刚要离去。秦处长跟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我拜托的事情,但愿张公子不要忘记哟!”
“那是当然。”交易已成,又免去一场危机。张梓男半天时间,一惊一乍的,被搞得太过疲惫,决定早点回寝室休息。
他认不清道路,拦住两名巡逻的士兵,向他们打听寝室方向。
两名士兵毕恭毕敬地指示过,还在小声嘀咕:“张大公子,今天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样子!”
张梓男摇头苦笑。转身向寝室走去。刚刚转过一幢小楼,顶头遇到一个女子。只见她高挑身材,白白净净的脸庞上,明眸皓齿,嘴角微现一点酒窝。一头秀发打散着披在肩上。月白旗袍,乳白色高跟皮鞋衬托着身材更为挺拔。
女子怀中抱着书本,抬起头看到他盯视的目光,赶紧一脸温怒扭头疾走,没想到竟将怀中的书本撒落地上。
张梓男赶紧跟过去,从地上捡起书,一看是巴金的小说《家》。递到她的面前:“小姐,您的书。”
“书我不要了,你拿去吧。”女子扭头就走。
“小姐,小姐。”张梓男脚跟脚地追。“这样的书我是不看的。”
女子被他追得无可奈何,赶紧停下来说:“张公子,人要脸树要皮,你为何如此不知廉耻呢!”
这女子模样长得不错,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却如此辱骂,真是不懂一些礼貌。
张梓男想到他原先的那个世界,不就有些这样的女孩,因为自恃有些好模样,再加整日被一些男孩子围着,早已把脾气惯坏了。生性高傲的他,却从来不去做那些怜香逐玉的事情。
但今日他却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站在那里,看着女子的背影渐渐远去。
“张大哥,别把眼睛看花了哟!”一只手挡住他目光连连摇晃着。张梓男回头,见是那个秀气青年白擎天,正一手端着铝制饭盒。
饭盒可能有些烫,用双手交替端着,嘴上仍是笑嘻嘻地说:“看宋芸漪那德行,不就是小掌柜的女儿!长得虽然好看一些,张大哥能看上她是她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照我说,别对她客气,晚上拦在路上抢了,还不是乖乖地由你摆布。”
“她就是宋芸漪,怪不得!”张梓男自言自语道。
“张大哥,你怎么了?魂真的被宋芸漪那妞儿勾去了?”白擎天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张大哥,别失魂落魄的,如果你不愿干那事,我替你干。人也从我府上带过去,没人怀疑你的。”
“混蛋,你如果胆敢如此,我把你的脖子拧下来。”张梓男阴沉着脸,转身离开。
寝室内,矮胖子于愿忠脸朝上趴在床上,细高挑的赵常伟正为他擦着伤药。可能是他手重了一些,于愿忠“哎哟,哎哟”叫了起来。“你他妈能不能轻一些,老子没有死在秦处长手中,你倒是想搞死我老子?”
赵常伟幸灾乐祸的“嘿嘿“笑着说:“忍着点吧,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人伺候我,我还没伺候过任何人呢!”
“那是,你是谁呀!堂堂外交部次长的儿子,”于愿忠说,“我现在终于明白,错误是我们三个人犯的,为何秦****的单单打我自个,还不是我爹不是当官的。我算是看透了,有钱的不如有权的,就算你家财万贯,还是不如当官的硬气呀!”
赵常伟说:“那可不一定,你没见张大哥也被秦处长抓起来了,现在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怎么样?张大哥父亲是谁,金陵城防司令,二指宽的条子递过来,秦处长敢不放人。”
“难说,难说。”赵常伟说,“张大哥的父亲虽说官大权重,你别忘记秦处长是何许人,复兴社的骨干成员,他也不见得怕他吧。”
经过刚才一番经历,张梓男看出他们对自己十分讲义气,已经在心里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兄弟,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冷不丁大叫一声:“我回来了。”
二人都吓了一跳,赵常伟跳起来,一把抱住张梓男:“大哥,你总算回来了,秦处长那老小子没拿你怎么样吧?”
于愿忠似乎忘记伤痛,从床上一跃而起,也紧紧抱住他连拍带打,说:“大哥,你没有受伤?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金陵城防司令的公子,他敢打嘛!吓破他的胆。”
张梓男扶着于愿忠重新趴在床上,仔细地为他检查完伤,说:“怎么打得这样狠,你怎么说也是金陵巨商的儿子,他们真敢下得去手。”
白擎天端着饭盒进来,接过话头说:“我们是什么人,航校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都像我们挖了他们祖坟似的。现在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还不趁机报复一下。”
“奶奶的,我不能吃这个亏。”于愿忠唧唧歪歪说。
赵常伟说:“对,张大哥,你一向比我们有主意,你说怎么干?”
“你们想报复秦处长?”张梓男说,“刚才你们好像还说到他,连我父亲都不敢得罪他,你们就敢?”
其他三人都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功夫,于愿忠说,“秦处长我们不敢惹,难道宋教官我们也不敢惹,事情都是由他而起,我们干脆做了他。”
“这是你的主意?”赵常伟说,“张大哥的大舅哥,你别糊弄哟!”
白擎天说:“还大舅哥,小舅哥的,刚才张大哥又被宋芸漪弄得灰头紫脸,照我的主意,干脆把宋芸漪抢了,既让张大哥称心如意,也报复了宋教官,岂不一举两得。”
“馊主意。”张梓男瞪了他一眼。想到和秦处长做的交易,这三个纨绔子弟,并不是可以依托的人。一声不响,推开门出去。
“张大哥,张大哥,”白擎天追出来,问,“你倒是给想个主意呀!我们何尝吃过这个亏,以后我们还能在金陵城混嘛!”
张梓男神秘一笑说:“当然不能吃这个亏,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等再说。”他继续向前走去。
过去的张梓男不是这样的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模样。白擎天不解地拍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不能等,咱先动手,送他一个惊喜。”他也不再回寝室,转身向张梓男相反的方向而去。
等到天黑的时候,张梓男才回到寝室。只见于愿忠还在那里趴着,赵常伟很老实的样子,半躺在床上看书。张梓男隐约可见书名是《情僧录》,当时最流行的色情小说。
张梓男把手中一卷纸向桌子上一拍:“嗨!别看了,帮哥哥一个忙。”
两个人同时扭头,于愿忠问:“什么忙?”
“你不是要报复宋教官么,这就是我的主意。”张梓男指着桌子上的大白纸说。
赵常伟一把抓起来一张,看了一遍,抬起头问:“这是揭发宋教官收受贿赂的大字报,你打算送给武校长?”
“送给他?”张梓男冷冷一笑说,“如果他给咱黑了怎么办,我一共写了几十张,把它贴满校园,要让校长没法包庇他。”
“这招好,这招英明。”于愿忠说,“但是这样以来,你就算把宋芸漪得罪到家了。”
“男子汉大丈夫来到世上,就是干大事的。哪能为一个女人缩手缩脚。”张梓男脑海中闪现宋芸漪的身影,心中一沉。
“张大哥,你好像变了,跟原先的你一点都不一样了。”于愿忠赵常伟二人同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