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文回到凌公馆门口,景色依旧,半年的光阴,自己都孤身在外,好似恍若隔世,刚走到门口,麦穗一下子扑过来,母亲顺手接过凌文的行李,说到:“文儿,你可算回来了。怎么瘦了啊。”
“没有吧,凌风呢?”凌文问到。
高月凡的神色倏尔黯淡,说了一句,“在房间里。”
凌文听出了高月凡的伤感,说到,“母亲,没事的,我回来了,会开解凌风的。”
高月凡说到:“嗯,文儿回来了,可以帮着母亲了,风儿啊,怎么说也不听,你回来就好啊。”
凌文说到:“我去看看他。”说完后,急促的走上楼梯,一打开门,便闻到一股强烈的酒味,弥漫着整个房间,凌风盘着腿还坐在地上,两眼无光,零乱的头发,错乱的胡茬,好似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在无声的控诉,又像一片飘零的落叶,枯黄却参悟着这残破的人生,他的身旁还立着一个空酒瓶。
凌文走到凌风身旁,也坐在地上,对着凌风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凌风好似看见一股强光,摇了摇脑袋,突然清醒过来,惊异的说到,“哥,你怎么回来了。”
“是啊,你都不来迎接我。”
凌风低头,苦笑了一声。
“我说最近上海是不是流行忧郁风啊,你把自己弄得这么憔悴干嘛。”
“哥,你不知道父亲。”凌风没有说完,便长叹一口气。
“我怎么不知道,不过就是走私嘛。”
“不过就是走私嘛,你说的这么轻松,这可是卖国!”凌风语气加重,卖国两字说得铿锵有力,好似都有绕梁的余音。
“我说凌风,你管这么多干嘛,父亲做父亲的事情,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做好你自己不就好了吗?”
凌风摇头说到,“哥,我没有办法像你这么洒脱的,我也无法接受一个卖国的父亲。”
“那你想怎么样?不认父亲了吗,他从小可最疼你的。”
“我不知道。”
“我在国外学习的时候,知道弗洛伊德的人格理论,你可以因为走私的事情仇视父亲,这是你作为社会公民的最道德的部分,也就是你的‘超我’。可你也具有对父亲本能的依赖与爱,这是你的‘本我’,在这种矛盾下的心理下,你会产生你的‘自我’,处于本我与自我之间。可最后都是‘自我’来支撑你的行为。”
“哥,你现在真是一身的学究气。”凌风抬头看着凌文说到。
“好啦,快去梳洗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啊,门口的卫兵不会让我出去的。”
“你哥在,还怕他吗。”凌文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说到。
凌文拉扯着凌风,凌风瘪嘴站了起来,凌文从衣柜里随意拿出一套衣服递给凌风。
凌风说到,“我不想穿那个。”
“好,好,凌小少爷要穿哪一件,我给你拿。”
“我要那个蓝色的。”凌风指着衣服说到。
凌文拿出那套蓝色的衬衫,递给了凌风。
在顾问局里,男野科长正坐在凌悌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显得十分随意,谢副官站在凌悌身旁,递给他一个文件,凌悌取出军装口袋里的钢笔,拧开后,签字,尔后马上也走了过来,说到:“男野科长,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情吗?”
“凌先生,打扰您了,您知道这次的战役,我们的战况吗?”
“大获全胜?”
“伤亡惨重,损失了两万人马。”
“怎么会呢?我可听说76号的柳处长套出了敌方作战的军事情报啊。”
“那是假的。”
“什么?他敢给您假的,我看他不敢吧,该不会是被谁利用了?”
“这个,我会细查的,但对于76号的处长的位置,我可有点悬而不绝。”
“男野科长是什么意思?”
“我想问问凌先生的意思,您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我对76号的人都不太熟,就是柳处长也只见过一次。恐怕对于选定人选,也是有心无力啊。”
“我原本也不想从76号的人里选,想把顾问局里的人调过去。”
“这么说,男野科长已经有决断了?”
“凌先生觉得铁杨秘书可以胜任吗?”
“哦,铁杨啊,他在我这一直比较勤勉,但稍显勇猛有余,智谋不足。”
“哦,凌先生这么认为。”
“我只是给您提供我对他的看法,但这种事情我一向不插手的,还请男野科长独裁。”
“那打扰凌先生了。”
“男野科长客气了。”
男野起身离开。
谢副官问到,“老爷,为什么不给男野推荐铁杨呢,您不是想让他当处长吗?”
“这种事情,我不说反而效果会更好。”
谢副官点头,好似明白了凌悌的智谋。
凌悌接着说到,“你去监狱会会柳亮,让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拿着项链。”
“是。”
“那批货物到了吗?”
“已经安全运往重庆。”
凌悌点头,示意谢副官出去,谢副官关上门,凌悌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一个号码,说到:“血狼,货物已安全达到。”
“嗯,已经收到。”
“以后离我儿子远点。”
“好,既然你都运输了货物,我一定言而有信。”
“你,呵,言而有信。”
“我以前不告诉你,都是害怕暴露身份,这样对谁都不好。”
“好,就算你这样说,有理,但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着上面运鸦片。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卖国吗?”
“军统虽然腐败,但它赋予我的重生,我这辈子定不负它。”
定不负它,似乎是句义薄云天的词汇,可当凌人的义气驾驭在国家利益之上,不知道还是否具有原来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