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敷衍道:“前辈说笑了,晚辈不过是担心大法师势大,而蜀山的人却没来,这一战只怕比上一次还要凶险。”
潮音道:“若是大法师来,我和你拖住他一人,余下的交给张天师应对。”
姜文冼道:“对方人多,就算张天师修为精湛,可昨日才元气大亏,今日就要一人对付众人,只怕不妥吧。”
潮音笑道:“姜道兄对张天师没有信心,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算张天师最终不敌,借住鬼门阵,只要没有大法师出手,自保应当没有问题。”
方仲心道自己若何潮音去拖住大法师,那离金玉岂不是有暇抽身而出么,他向姜文冼道:“若大法师被我二人拖住,姜伯伯尽快把金玉接出来。”
姜文冼点头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怎么办。”姜文冼和离夫人又低头耳语了几句,显然在商量着大战一起之后如何把离金玉救出。众人不过等候了片刻,三圣宫的废墟之地旌旗招展,无数人马涌了上来,不但地上席卷而来,空中更是鸟声嘶鸣,一群鸷鸟拍打着翅膀从空中飞过,接着嗖嗖之声不绝,落下来无数人影。这些人影身穿道装,正是砺丹堂的人马。
在地上蜂拥而来依旧是化鬼王的役鬼堂人众,这一次人数众多,原先没有带来之人也尽聚于此,甚至有一支人马分外奇特,穿的青色道袍,头戴道观,在一名骑着雄壮异兽的年轻弟子率领下紧跟在化鬼王的身后。姜文冼眼尖,一眼看到其中一人,喝道:“姜师兄,你看那是何人?”
姜文冼不认识领头的年轻弟子,但其后的几人却一下便认了出来,喝道:“那不是陆文甫陆师弟么,怎么他和这些人站在一起?”
钱文义冷笑道:“姜师兄不知,陆文甫在玉虚宫大战时贪生怕死,已投到化鬼王门下,甘心做狗了。”
姜文冼怒道:“岂有此理,这没有硬骨之人,也好意思留在世上。”
钱文义道:“他不知羞耻为何物,当然活得下去。师兄再看跟在化鬼王身后之人,此人与仲儿同辈,名叫周青,所骑之兽,正是我地灵阵神兽开明。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昆仑弟子,俱都是我派叛徒。”
方仲自然也看到了周青,对于周青已投身役鬼堂之事,自回到东土之后,曾听加入蜀山的昆仑弟子说起过,他起初还不信,但如今见周青光明正大的跟随在化鬼王身后,才知传言不虚,且再役鬼堂之中的地位似乎颇高,连陆文甫这等人都甘居下首。
砺丹堂的火丹童子虽然没到,但邪奄子却赫然在列。二堂人马先到,分左右排开,空出当中一片空地,然后才见大法师的十六人所抬法台缓缓而来。大法师高坐台上,左右站着离金玉和法王子灵阳。
方仲迅速把目光投向离金玉,见她低着头,不知何时身上已穿了另一套衣衫,昨日那让人惊艳的打扮已不复得见。离金玉并未向前多看,面色冷漠,似乎和前次来天师殿没有两样。姜文冼和离夫人自然也都看见了离金玉,见她神色如常,不由得又看向方仲。方仲道:“金玉已做了安排,连自己娘亲灵牌也托灵慧坛坛主带给伯母,所以小侄断定她不会留在大法师身旁。”姜文冼和离夫人听了此言,目中疑惑之色才又消去。
天师殿前的地方并非广大,天师道弟子所摆的鬼门阵就占去了一半地方,剩下的若非三圣宫烧成了白地,只怕都容不下大法师的人马,即便如此,大法师的人依旧络绎不绝的涌上前来。
天师道这便的人刚才还因为张道陵亲自出马而欢欣鼓舞,见到对方又增添了这么多人,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在大法师的法台停下之后,又从法台两侧走出两路人马,且泾渭分明,气质迥异。一路人马俱都着兽衣兽甲,大刀阔斧,一个个长得狰狞魁梧,如同茹毛饮血之辈,在这些人的前面,有二人抬着一乘小轿,此轿子当然不能和大法师的法台相比,只是两根粗大毛竹抬着一张竹椅,椅子上坐着一人,双目凸出,耳挂金环,腰插弯刀,正是那驭兽堂的蚩浑。另一路却花红叶绿,群芳争艳,都是花枝招展的女子,不问可知是鉴花堂的人。鉴花堂群芳同样抬着一顶轿子,此轿子原本是妙夫人所坐,但如今妙夫人已死,按理无人再坐才是,但鉴花堂的人既然把它抬了来,显然里面坐的有人,只是轿子的门帘放下,看不清里面到底坐的是谁。
这四路人马加上大法师所领本部人众,已比天师道如今所聚在天师殿前的弟子为多。且这些人修为比天师道普通弟子要高的多,真若混战起来,吃亏的绝对是天师道弟子。
马武面色十分难看,他来到张道陵近前,低声道:“天师,对方人多,这一场打下来会让我天师道元气大伤的。”
张道陵道:“鄙人与他斗法,又不是比斗人多,两败俱伤之事,我想这大法师也不会去做。”见对方的人来得差不多了,张道陵缓步走了出来。此时的张道陵已换了容装,头带朱雀冠,身披鹤氅,腰悬宝剑,面如满月,留着三缕长髯,颇有神仙飘逸之态。他在两阵之前一站,向着高坐法台的大法师道:“鄙人张道陵,不知各位大驾光临天师道,所为何事?”
在法台旁边,卢公礼骑着离朱奔了出来,向着张道陵道:“张天师别来无恙,卢某又来叨扰了。”
“卢高贤?听闻你背弃昆仑,投入魔教麾下,恐有负圣贤之名。”
“呸,老夫根本就不是昆仑弟子,不过是冒名顶替而已,我乃大明轮法王座下千幻上师,又何来背叛之说。”
张道陵道:“冒名顶替,暗中为恶,这是奸诈小人所为。卢高贤不求闻达天下,却想遗臭万年,深为阁下可惜。”
卢公礼怒道:“巧舌如簧,我与你交过手,也不见你有多大本事,就敢替旁人可惜。今日我奉法王之命传话给你,要么虔心归降,要么就去做孤魂野鬼,二者选其一,看你是如何选择了。”
张道陵淡淡道:“这样说来,大法师此来鹤鸣山,真的只是为灭我天师道而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