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堂主又向方仲道:“老夫也就看你顺眼一点,你可以到屋内坐一坐,其他人就待在这外面吧。”他转过身,拐杖点地,一步步向茅屋走了回去,那蹒跚模样让人绝想不到他刚才的身法如同鬼魅。蒙面女子上前搀扶,二人一同进屋,但屋门并未关上。
见到他回去了,众人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巴文吉道:“原来他是御风堂的堂主,难怪身手如此了得,只是他对我昆仑弟子并不待见,留在这里有些尴尬。”
梅玉茹道:“你没听他对仲儿说的话了吗,只让他进屋,而其他人待在外面,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不会就这么让我们离开的。”
巴文吉愕然道:“他还想要怎样?”
梅玉茹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也算是我等倒霉,什么人不好撞见,却撞见了他,这取菩提树之事只怕要办不成了。”
姜文冼沉吟道:“风堂主对仲儿还算不错,去求一求说一说,让我等离开应该不难。”
梅玉茹道:“对,风堂主让仲儿去屋内坐一坐,很显然还有些事情要问,只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而已。方仲,你现在就到屋里面去。”梅玉茹到底是女子,内心十分敏感。
方仲走入茅屋,果然在方仲一进去之后,木门吱呀一声关了。
巴文吉苦笑道:“我怎么觉得这一把年纪白活了,反不如师侄会做人。”
姜文冼默默道:“不是仲儿会做人,而是我这个昆仑弟子太过臭名昭着,让旁人不喜,害得巴师弟和梅师妹也跟着受累。”
梅玉茹道:“姜师兄真不记得何时得罪过那风老堂主吗?”
姜文冼道:“我真的不知,莫非当年我做事不谨,无意之中得罪了他,他便一直怀恨在心。”
梅玉茹摇头道:“他都说你是天下无情第一人了,这等大帽子,岂是你做事不谨、无意中得罪人就可得到的。若真如此,他就太小气了。可是他连当年欠了张顺一个人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得了四卷符法,自己只拿一卷,剩下的还要托人还给他,可见并不是个恩怨不分之人。”
姜文冼无奈道:“就算再是光明磊落之人,都有人会说是非,他看我不顺眼,再说也是无用,且由他去。”
几人在外纳闷不已,而方仲此刻已坐在了屋内一张破椅之上,在他对面,风堂主也坐了,蒙面女子则侍立在他身后。
“你说莫堂主和仓堂主都已死了?”
“是,晚辈亲眼所见。”方仲把邀月堂被昆仑假借结盟却偷袭之事,还有仓堂主施展钉头七箭书想杀大法师,却力竭失败,最后死在一个守护菩提树的女子手中说了一遍。
这两件事都颇为复杂,方仲讲了足有半个时辰才把事情讲完,这期间风堂主和那蒙面女子始终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听着,直到方仲住口不言。
“事情就是如此,慈云寺也想寻菩提树,而晚辈也想寻菩提树,仓堂主更为此事身亡,所以我才千里迢迢赶来这里。”
风堂主听慈云寺拿出一片叶子作为卜筮之引后,不由得冷笑一声道:“那片叶子也是老夫给的,没想到却引出这等事来,真是缘法不浅。”
方仲愕然道:“菩提树叶子也是出自风堂主之手?”他想起那少女项下所挂一串佛珠,俱都是菩提树所做,曾言是她爷爷所赠,这爷爷自然是指的风老堂主,难道风老堂主知道菩提树的所在,甚至都可以轻易得到其枝叶。
风堂主道:“不错,是我在得到的一截菩提树枝干后摘取下来的,当年遇见慈云寺这一位云游老僧时,只因这位老僧出手帮我孙女一次大忙,便送了给他。至于余下的枝干,则被我做成数十颗珠子,挂在了孙女的项下。”
原来慈云寺所得菩提树叶子竟然和那少女项下所挂珠子身出同源,方仲道:“确实意想不到。风堂主既然能得到菩提树枝干,那定是知道菩提树下落了。”
果然风堂主点头道:“老夫确实知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方仲喜道:“菩提树在哪里?”
风堂主道:“离圣湖一百里有连绵一片群山,群山险峻雄奇,陡峭难行,里面有一座山头更是高耸入云,叫做婆罗山,此山之上便有一座规模颇大的神庙,菩提树就在此庙之中。”
方仲恨不得立刻动身,赶往风堂主所说的婆罗山,闯入神庙,砍一根枝桠下来抱走。但风堂主接下来的话马上就给方仲浇了冷水。风堂主接着道:“神庙既然守护菩提树,守护便极严,如非佛祖座下弟子,是连婆罗山都进不去的,而想进神庙,更是除非得到宣召。至于靠近菩提树,想都别想。”
方仲道:“守护如此严谨,那风前辈又是如何取得菩提树枝叶的,莫非佛门之中有前辈认识的高人?”
风堂主冷笑道:“老夫也是第一次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怎么可能认识什么高人,至于为何会取得此树一截枝叶,自然是当了梁山君子。”
梁上君子那便是偷,方仲又心中一松,觉得风堂主可以做到的事,自己未必不可能做到,完全可以利用遁术,偷偷摸进那神庙,把菩提树带一截出来。方仲道:“那晚辈就去当一回梁上君子。”
风堂主浑浊的双眼怔怔地看着方仲,方仲被他瞧得有些心中发毛。风堂主淡淡道:“你若不要命了那就去偷,如果还想活着,就乖乖的听老夫把话说完。”
方仲愕然道:“风前辈请讲。”
风堂主道:“你可知我练得是什么本事?”看方仲摇头,风堂主阴沉一笑道:“仙风云体之术,大成时,风无形,云无相,如今老夫运风如指,但云体不再,你道是什么原因?只因老夫一向依仗的云体已被人所杀,只剩下我这风无形还能使用,老夫偷遍天下,都是依靠这云体之功,从此再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