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洗
一道白色身影轻飘飘落在屋前,向周围周围打量了几眼,寒光一闪,一柄狭长的宝剑已握在手中。
“既来之则安之,阁下请进吧。”
屋门无声而开,一人站在屋内,看身形正是从方宝儿夫妇处回来的姜文冼。
白色身影望着姜文冼道:“贫尼听说此地居然还隐匿着昆仑派高人,好奇之下便过来一看。”
“出家人四大皆空,师太深夜莅临敝处,只为一逞好奇之心?”
那白色身影正是静逸,她沉声道:“若是能惩奸除恶,贫尼并不介意多跑一趟。听说你是昆仑门人,可据贫尼所知,玉虚宫已长久不让门人下山。”
姜文冼微笑道:“师太以为在下只是冒充昆仑门下?”
“难道不是?”
“我已下山多年,师太不知也情有可原。”
静逸面色愈见阴寒,冷冷道:“若你真是昆仑门人,还能滞留俗世不归者,就只有一人,便是那助桀为虐的姜文冼,不知贫尼说得对也不对。”
姜文冼听闻此言,面色大变之下仔细打量门外之人,好一会儿才喜道:“师太可是慈航静斋高人?”
“你真是姜文冼!?”静逸惊讶之下,语气极是冷淡,与姜文冼的一脸喜色截然不同。静逸一抖手中剑,沉声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一道剑光竟奔姜文冼直刺而来。
姜文冼惊怒交加,向旁急闪,剑光擦身而过,险些把他劈作两半。姜文冼摆手喝道:“且慢动手!我倒要问你,是何处让师太记恨于我,非要杀之而后快,若不说个清楚明白,姜某死不瞑目。”
静逸原也不指望一击得手,不想一剑差点把姜文冼杀于当场,惊讶之余手中缓了一缓,说道:“阁下早已声名狼藉,人人都知你背叛师门,为正道所不耻。难道你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不清楚,还要别人亲口告之。”
姜文冼张目结舌道:“在下被人偷袭,身受重伤却侥幸不死,已隐居此地十年有余,何曾做下什么恶事来。”
静逸道:“阁下既要贫尼明说,我就说与你知道。传闻十年前,你结交魔教妖女,贪恋美色,忘本沉沦,不惜私传玄门心法以取悦妖女,而妖女却利用玄门心法修炼什么血婴转世!魔教炼成法力无边的血婴之体,数次大战,让正道中人伤损惨重,终至其势力大涨,甚至有席卷天下之势。你师父紫阳真人闻之,初时还一力替你维护,可是你隐匿不出,无人寻的到你,更坐实了其中罪责。事情就是如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静逸一番话说完,只把姜文冼听的目瞪口呆,喃喃道:“竟有此事?十年来,在下无尝不想离开此地返回昆仑,可是体内寒毒不除,根本无法痊愈,在下现在修为,只怕连个普通人尚且不如。师太执意要杀,尽管动手。”
静逸见姜文冼言词恳切,不像故意说谎,江湖上事非如传言那样也未可知。静逸大袖一甩,手中宝剑如芥子入海,刹时就收归袍袖中去了。走到姜文冼面前,拈指一搭其手腕。姜文冼一动不动,任由静逸施展。一缕真气瞬间入体,静逸顿时察觉其体内经脉紊乱之极,修为早已大损,腹内一股阴寒之气潜伏在丹田之中,随时都会发作肆虐。静逸试着想把此气逼出体外,但一运气,那阴寒之气竟然像附骨之疽般与姜文冼本身真气纠缠不清,怎样都祛除不去。
静逸把手一松,皱眉道:“你体内的阴毒之气贫尼无力化解,昆仑前辈耆老众多,想来能为你拔除此毒害。”
姜文冼道:“在下不日便会返回昆仑,对于我的不白之冤,到时自然会真相大白。”
静逸道:“此地回昆仑路途遥远,你修为大损,无所倚仗,少不得还要受一番苦楚。”
姜文冼道:“多谢师太费心,不知师太是慈航静斋之中哪一位神尼?”
静逸淡淡道:“贫尼静逸。”
姜文冼道:“原来是静逸师太,寒舍简陋,无法盛情款待师太,姜某失礼了。”
静逸摇首道:“出家人本就不讲究这些俗礼。贫尼只是一时信你,但天下谣言绝非空穴来风,只怕姜施主将来之路并不平坦。”
姜文冼道:“在下自无愧于心,至于将来之事,也管不得那许多。”
静逸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二人对话并无第三人知晓,更不要说在这小小山村之中的人了,谁也不知此二人适才所讲乃是轰动一时、险些改变天下时势的大事。
河岸旁边,一条木筏被三人一起用力推落河中。方仲撑篙,小兰在两舷以手划水,渐渐向河心驶去。碧波荡漾,凉风习习,青山绿水相映,也是好一副山水画轴。方仲与小兰自小在山水之间长大,均通水性,三人说说笑笑,手中不停,木筏荡过河心,已渐靠河对岸去了。
方仲用手一指对岸荒山深处道:“我爹说那山深处藏宝,只是多有毒虫猛兽出没,所以每来只能稍留片刻即回,就是如此,也常自那山里挖出百年的人参来。”小兰与何盈举手了望远山深处,见那里古树松柏高耸,山雾笼罩,十分神秘。小兰道:“我们又不进深山里去,只在外边玩耍,要是碰上个锦鸡花狐之类,捉来赏玩岂不有趣。”
竹筏终于靠岸,三人望着眼前遮天蔽日的树林,远处一片漆黑,不知隐藏些什么。入林时不晓得害怕为何物,此时却提心吊胆疑神疑鬼。何盈与小兰胆小,都向方仲靠了过来,脚步挪动,带起地上的枯枝败叶,沙沙作响。突然,何盈身边灌木丛中“扑扑扑……”一连迭声响,一只灰色大鸟从中毫无征兆的窜起,从头顶掠过,“咕咕”远去。这一变故把三人都吓的不轻,小兰更是惊倒地上。
方仲也被吓的寒毛直竖,却安慰二人道:“原来是只扁毛畜生,逮住了却好玩的紧。”把小兰拉起,正想择路而行,但却发现四周昏昏暗暗,古树参天,遮阳蔽日,也不知东南西北,哪里还能分辩出来时的路。
“呜……呜……”
林中万籁俱寂,突然听到这有如狼嚎的悲切之声,三人的脸都惊得绿了。
猛听头顶一声雷霆怒吼,如虎啸山林龙吟沧海,震的耳鼓生疼。三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陡壁之上站立着一头灰白交杂的走兽,顾盼生威的俯视下方。那畜生与巨狼有几分相似,除了通体灰色外,耳、眉、鼻、口却是纯白,獠牙两对露出唇外,眼中精光四射,剪尾摇头,“呼”的一声,从陡壁顶上窜下地来。
何盈、小兰如梦初醒,尖叫一声,转身便逃。何盈身子娇小,走得最慢,被此兽赶到身后,把头一低,已一口叼住何盈。在何盈的尖叫声中,迅速消失在了林荫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