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的冲击力,对我而言绝对不亚于晴天霹雳。
电影动漫里不是都常有这样的桥段吗:一群人闯入绝地,历经重重危险,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地逃了出来,却发现有一道封印之门在有意或是无意中被开启了。一股可怕的力量尾随而来,笼罩人类文明,从此让人世沦陷地狱之中。于是这群人就得开始为自己的事故买单,担负起拯救世界的责任,踏上除魔卫道的征程。
这种事说起来夸夸其谈,甚至都听得让人厌烦。但这主要是因为世界的改观,让我们的认知度变得很高。
无论在现在看来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到最后都会成为老生常谈。只有生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到那种惊心动魄。
就好像在清明的时候去扫墓,无论是群体公墓,还是荒山野坟,对我们而言都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但你要是让我一个人在这种地方赶路,哪怕是在大白天,我也一定会汗毛耸立。
所以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我甚至又在想,当时被我和弹头揭开的棺材盖,那里面真的是白脸吗?
虽然这个念头很荒唐,但我还是压抑不住地会去想。
杨伊雪大概是注意到了我情绪的变化,问道:“想什么呢,看你抬头纹都出来了。”
“哼哼!”我干笑两声,然后用手蹭了蹭眉毛,借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再看她蹙着眉头,一脸的可爱模样,心里也不免荡漾起来。心说对面坐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女,还有心情去想这些,看来是真得去看看心里医生了。
我一贯的作风就是不管起了什么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我难得和人红脸,但对什么事也保留不了太多的激情。除非这些事超乎我的想象,才会激励着我一步步地去破解。
我学着杨伊雪把手贴在杯子上,耸了耸鼻子,道:“这天太冷了,我动两下,要不身上的肌肉都要冬眠了。”
杨伊雪鄙夷道:“就你这身子骨,哪儿的肌肉啊。”她说完又笑盈盈地看着我,“唉,话说,你怎么老是发呆啊,在医院我就碰到过好几次。”
我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上的奶茶,故作深沉道:“找乐子啊!”
说完不等她发问,又道:“你没听说过吗,思考是人类最大的乐趣之一。而我,是一个纯粹的人。”
一说完这话我就心虚了,好在杨伊雪假模假样的点了点头,没有反驳我。当然,也可能我的骚是在骨子里,还没有被她发现,虽然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明骚来着。
“我发现和你说话真有趣,你太不着调了。”她笑道。
我别过脸,默默地喝了口奶茶,憋着不说话。
“唐僧。”她叫我。
我看着她,然后板起脸来,压低声线道:“你说。”
她瞪着眼睛道:“你干嘛突然这样啊?”
“名字已经很不正经了,说话再不严肃点,就得被人说不着调了。”
“哈哈哈……”她立刻笑得花枝乱颤的,颈脖处露出一大片雪白。我低头看着桌前,故意不说话。
她笑了一阵,大概是笑饱了,道:“不跟你贫了,问你个事呗?”
“嗯。”我把眼皮抬起来,望着她的眼睛。
“你十五那天有空吗?”
“应该有空吧,学校会放假的,怎么了,不会是有饭局吧!”我嘴上这样说着,心里暗自咽了口口水,心说这小眼神太诱人了,能人陷进去似的。出于礼貌,我移开视线停在她的耳畔的头发上。
“美得你。”她嗔了一句,接着说,“那天医院会放假,但我姐妹儿要回家。我在筠都也没有别的朋友,一个人怪无聊的,你陪我逛逛吧。”
我一听这话精神就来了,立刻保证似地道:“姑娘请放心,助人为乐是贫僧的处事根本,只要管饭,别说是狂街,卖身都行。”
“哟,你都是出家人了,还不禁荤素啊!”
“西行取经长路漫漫,能让贫僧坚持走过来的,不外乎一颗充满活力的心。”
“咦,起鸡皮疙瘩了。”她边说边抖着身子,表示恶心,我才不管呢,直接拿出手机加了她微信。
当然,我不会认为这是我隐藏已久的魅力终于散发了出来,也不是别人的放浪形骸。也许是她一时兴起,而我刚好知道一个人独处的滋味罢了。如果真要给个解释的话,我觉得我们算是一类人吧,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很谈得来。
这世间的一切似曾相识,都是因为前生有缘,所以如果可能,我希望和我碰到过的所有人都成为朋友。
孤寂的时候,可以一杯酒一支烟,出门在外的时候,五湖四海都能碰到“亲人”。
总之是先答应下来,反正伏龙地宫的事是在元宵节过后了,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
这时候校门口开始外往涌出很多的学生,她跟我告别,让我别忘了约定。我扬了扬手机,看着她走向外面一个正四处张望着的女孩,两个人笑着打招呼,然后挽着手离开。
我砸吧砸吧嘴,用手撑在桌子上,不断有认识的朋友冲我打招呼,没等多久,就看见强子和白脸大阔步地从校门出来。
我本来以为再看到白脸的时候会有些紧张,但我看到他脸上熟悉笑容的时候,突然发现,有的人即使不常联系,但他的地位无可取代。而没有根据的事,都不过是瞎猜。
我的手完全放松下来,倚在靠椅的扶手上。我给强子发了短信的,所以他们没有犹豫,直接朝避风塘走来。
我抬起头望着他俩,笑道:“要不先喝杯奶茶润润嗓子?”
白脸自顾自的拉开凳子坐下来,道:“你平时不是都不喝奶茶吗,今天怎么转性了?”刚说完他就看见桌子上的两个杯子,长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一脸的贱笑,我都难得理他。
强子道:“舍得下来了?你的开学时间总是比别人晚那么几天啊!”
白脸接过话茬道:“嘿嘿,他不都是星期二到校,星期四走人吗,这次来这么早,已经很感人了。”
我干咳了两声,道:“这不是学校伙食费太贵了吗,我在家里多呆几天,能省不少生活费。”
强子乐道:“正好,我们俩都吃了好几天的素菜,把你省的钱拿出来,咱们去开开荤。”
“不至于这么惨吧,这才刚过完年啊!”
“少废话。”白脸直接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就往外面推,“快走,私房菜,今天不好好敲诈你一笔,佛祖都不答应。”
我们几个笑闹了一番,彼此之间没有隔阂,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件事情,一切都还如初。
先前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吃过午饭了,不过还是陪他们吃了点。
因为只有高三年级上课,所以店里生意虽然很好,但还比不上往常的拥挤。我们三个吃完了饭,给彼此点上烟,舒舒服服的摊在椅子上,胡天海地地吹了一会儿。
后来强子说起了弹头的情况,说弹头已经好了很多,应该个把星期就能回来上课。
自从上次弹头被他父母接回去以后,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原因,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过。
或许我不喜欢用电话来问候别人,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我背上不过是被抓了几下,疤痕看起来都很吓人,弹头当时伤得那么严重,平时还看不出来,要是去泳池的话,基本就可以用面目可憎来形容了。
正说笑的时候,从里面包间走出来一伙人,看到我们三个立刻围了过来,强子给他们散烟,对面的人也给我们散烟。
这些人都是高三的,寄宿学校就是有这个好处,哪怕不是一个年纪一个班,彼此之间也都能混个脸熟。
这里面的人我虽然都能叫得出号来,但知道真名的却只有一个,就是打头的那个人,郭兆九。
他走在人群的最前面,虽然和旁边的人说着笑,但身上就好像自带了光环一样,所有人都处在他的庇护下。不论是发型还是衣着,都透着一股子自信和张扬。
郭兆九是校篮球队的队长,算得上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刚进高一的时候还和我们掐过架。
他有一个身份是不得不提的,他是郭家的小太爷,郭逢安的儿子,就是上次在董家看到的那个高调的男人。
因为他是郭逢安的儿子,我很容易地拿他和董敬星作比较。
和董敬星不同,郭兆九在学校里足够的张扬。念高三的不会再管学校里的烟酒生意,但不管是哪一层楼的楼长,都会叫他一声九哥。
学校里鱼龙混杂,没有人能做到一家独大,而且那道校门限制的,可不仅仅是查校牌那么简单。郭兆九能让这么多人叫他一声“九哥”,自然有他的个人魅力。
如果说董敬星是卧虎的话,那么郭兆九完全可以说是一头醒狮。
就像是宿命一样,不知道这两个人会不会像他们的父辈一样,成为彼此的对手。
我看着人群中间的郭兆九,突然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