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在黑暗里呆久了,我脑子有一股晕眩的感觉。
我赶紧甩了甩头,看着文哥他们已经站起来准备出发了。再回过头看,那根烟还燃着,烟头带着一点适度,像是被人刚从嘴里拿下来。
我感觉到我的心跳在开始加快,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效果并不怎么明显。
这根烟是谁丢的,还是,有别的原因?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现在的情况,既然无法解释,那难到底是真实还是幻境?我们在听到墙壁里的声音以后,是真的打穿墙壁过来了,还是仅仅思维被带到了另一个空间?大伯他们,又是真实的,还是虚幻……
“干什么呢,该走了师傅。”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和唐千文的一模一样,毫无破绽。
我背对着坐着,让自己的肩膀看上去不那么颤抖,尽量用身体去挡住他们的视线。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已经发现问题了。
他们会把我带去哪儿,去进行死亡献祭吗?还是几百年没看到生人,把我活刮了开开荤?
不行,我得逃,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我脑袋明明很重,这会儿却出奇得冷静,我小声地说:“好,我马上来。”
我紧紧地抓起地上的铁棍,然后站起来抖动身子,看着他们开始朝前面走,我悄悄地把手电的光掩下去 ,然后一步一步,很小心地往后退。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不可以被他们发现。上一次中了幻术的感觉,我太深刻了,如果被他们抓到,我肯定要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看着与他们渐渐拉开的距离,我心里一喜,太好了,没人发现我。这会儿还等什么,跑吧!
我一个转身就往后面跑,手电一照出去都是空空荡荡的,没有出现最可怕的绝境。
我什么都管不了,跑吧,跑吧!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开始追我,我不敢停下,我不知道停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结局。
真正的大伯他们在哪儿,会不会也中了幻术,还是呆在原地等着我回去。
不会的,那个声音满是古怪,他们不可能还呆在原地。而那个声音却很可能还在,凭我一个人,肯定是无法面对的。也就是说,我不可以跑回去。
那怎么办?
赌一把,赌一把,跑岔路。
很快我就跑到先前的十字路口,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钻进了左面的路口。我们是沿着洞口的右面走的,现在往左面跑,我就可以离洞口更近。
现在也管不了其他了,能跑出这个困境就行。
手电跟着我的身子颠得很厉害,好在这条路很平坦,没有被什么东西绊倒。
可接下来怎么办,我必须一直这么跑下去吗?那不是得活活累死,当真是生命在于运动了。
对了,我想起来,进狼洞的时候文哥不是给了我个瓶子吗,说是专门应付幻境的,现在正好试试灵不灵光。要是好用,那我就去市场上摆个地摊搞推销,也算还他的人情了。
瓶子被我放在右边的兜里,但我右手握着铁棍,这是最后的屏障,可不敢大意。
我只能拿左手去够,结果因为跑得太快,手电一下子飞了出去,吓得我一哆嗦,二话不说捡起来又继续跑,倒是难得的灵敏。
有了一次经验,这一次我就学乖了,直接把手电含在嘴里,然后把铁棍换过手,腾出右手去掏瓶子。
我这会儿气喘得厉害,含个手电在嘴里更是难受,一团气憋在胸腔里,只能从鼻子里往外钻出去,憋得我差点成了牛魔王。
那小瓷瓶口有一个小小的木塞,我一只手根本掰不动,也不知道唐千文是哪根筋搭错了,非得弄个瓷瓶来装,是想冒充什么大侠吗?
我下半身不敢停下来,上半身的行动就很艰难,很费力才把木塞口给打开,看到里面装着很少的红色液体,也看不出是什么成分。
我记得文哥的话,遇到不对劲的情况,就打开抹在手臂上。我把左手的袖子往上面一推,直接把瓶子倒过来拿着,让瓶口在手臂上过了一道。
那里面的水实在少得可怜,一下子就没有了,我顺手把瓶子往包里一揣,心说出去兑点水就还能用。再把手电拿下来,让呼吸通畅一点。
这东西抹在上面有一点清凉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往清凉油里掺了水。
但很快我就感觉到,抹了水的地放有一股剧痛传来,就像用刀子把皮给割了下来。
我痛得只抽冷气,本以为疼上两下就没事了,很快它就用实际效果告诉我,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那种痛很快就开始加深,就像在伤口上撒满了辣椒粉,我手一抽,手电和棍子都掉在了地上,右手一把掐在手臂上,想要疼痛减轻一点。
但这根本就没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文哥给我的时候,要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就别用”这句话了。
我疼得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在地上,头也跟着垂下去。
那种疼一下接一下的,我已经忍不住叫出声来,但手臂上的疼痛根本不减轻,就像被刀子一刀一刀的把肉剔出去,然后在骨头上一下一下地刮着。
我痛得忍不住在地上打滚,感觉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冒汗,嘴里已经疼得叫不出声来,只能狠狠地咬着牙,要把牙也给咬碎了一样。
我眼皮子不断地打颤,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痛晕过去,心说电视剧里的都他奶奶的是骗人的,这种痛苦怎么可能承受得住,我现在就只想把整只手都给剁了。
我身子一直在颤抖,已经分不出多的精力去转移注意力,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撑住。嘴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再来一会儿我就得抽过去。
这种感觉简直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遍。
等痛苦终于开始停息的时候,我简直有种劫后余生的痛快感,活着真他娘的不容易。我在地上四仰八叉的躺着,手电在不远处照着我。
我缓了好一会儿,等气理顺了,才把左手抬起来看。上面的幽泉水已经干了,手臂上一点异常都没有。
我心说这幽泉水可把我给害惨了,等找到唐千文,一定要他也尝尝这滋味,保证是回味无穷。
我就这样看着长廊的顶端,突然有种躺在河边看天空的感觉,可惜上面没有星星和月亮。
其实生活很容易满足啊。
疼了这么半天,要说威力不够肯定是不可能的,可我现在还是在这个鬼地方,就只能说明这一切都不是幻境。可点燃的烟是怎么回事,说不通啊,除了幻境就是闹鬼,其他根本就没办法解释!
待会儿见着他们倒是一定要好好认错,吃一堑长一智,在这种地上就不能瞎猜忌,困境里信任比什么都重要,否则下场一定会很惨。
像我这样,要是痛死在这儿也没人给收尸。
只是他们怎么还没找到这儿来,我都躺了好一会儿了,该到了吧。
难道他们没发现我进的是这条路?还是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我已经跑了,以他们的敏锐,应该不可能吧。
也说不准啊!
我又躺了一会儿,打算自己走回去,这会儿缓过劲来,孤身一人的恐惧又开始出来了。
我脑袋本来就沉的厉害,痛了这么半天更是疲惫得不行,身上全是汗,只能在里边慢慢捂干,整个人都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我给了自己两耳光,希望能够清醒一点,你还别说,这个效果倒是不错的。
手电和铁棍都落在了一旁,我坐起来弓着身子去捡,可突然就看见前面有一个怪东西。
我全身上下立刻绷紧,抬起头,就看见先前来的方向,出现了一堵看不到顶的墙。
它离我明明几米的距离,却让我感觉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就像要倒在我的身上一样。
这明明不是幻境,为什么会出现幻境里出现的情况。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摸不这边的恐惧让我太难受,我想到了什么,立刻回过头去看,前面的路很长,什么东西都没有。但也可能在黑暗里藏着什么东西,只是我看不到。
我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钻出来别的东西,才反应过来把铁棍和手电拿在手里。待会儿不管是出来什么,我都得狠狠地给他来上一下。
敢和你唐爷爷开这种玩笑,简直是活腻歪了。
我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颤抖着站起来,可接下来的情况还是让我始料未及。
长廊里的另一堵墙,竟然在慢慢地往地上沉。我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看着一切发生,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几十秒,最重要的是途中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这不可能吧,我下意识的走过去,这前面真的出现了一条和长廊同样的路,而且,地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痕迹。如果不是我亲自看到了这个过程,根本就不敢想象。
如果这么重的墙都能够随意变动,那移动的城堡一说,显然不再是传说。
可是,为什么我会听不到一点声音。这么重的墙,怎么也不可能没有声音啊。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立刻冲着这条突然出现的路狠狠地吼了一声“草”。
我明明是吼了的,我都能清晰得感觉到胸腔的震动,但我却没听到这个字的声音。
我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