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明日不禁冷汗淋漓,这大计——应该是大阴谋才对,为什么叫“莫须有”?难道陷害大英雄的“莫须有”,竟从这里而起?
不对啊!他们怎么会从这一刻就开始算计岳飞?不可能,挞懒和秦桧绝不可能知道未来的事!
那么,这个大阴谋又是什么?又怎会跟自己有关?天下尽在掌握矣,难道跟和氏璧有关……
明日恨不得立刻叫三相公说出她听到而他没听到的那一部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定是个惊天大阴谋!
他无意中听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这就是后世史学家们争论不休的秦桧南归之迷?
难道所有的一切因自己而起?难道这就是还原的历史真相?
冥冥之中,真有所谓的命运?
秦桧匆匆离开了帅帐,明日看着大汉奸的身影渐渐远去,竟有一种看历史剧的亦真亦幻之感。
只听挞懒在下面踱来踱去,少有地失去了以往的沉稳,仿佛十分兴奋。
不一会儿,挞懒招旗牌官入帐,发布了几道不寻常的命令,都是女真话,三相公没听懂。
然后,挞懒又唤进了一个女真少妇,他以为这老家伙要找女人陪宿了,谁知他只是异常和蔼地问了一些话。
明日听得甚是明白,心头一震,便看着那少妇往不远处的一个帐篷去了,他看着那处,神情异样,目中有泪光闪动。
而一心留意下面动静的三相公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
却听下面传来衣甲披挂之声,俄而,挞懒出现在帐外,大声喝令:“儿郎们,都随某家去搜寻明日小贼……”
挞懒做梦也想不到他要找的人,就在头顶之上,率领一队侍卫,迅速消失在火把如星的黑暗里,看来金军要彻夜不休了。
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三相公背着明日悄无声息地滑下来,他竟忘了自己要问她听到的那部分最关键的谈话内容,只是呆呆地看着一个方向。
他发现那方向离自己越来越远,才发现三相公正背着自己迅速离开。
这时,前方有一队巡逻兵经过。
三相公躲进了暗处,浑不觉背上的他眼神闪烁。
明日终于下定了决心,突然控制不住地大声咳嗽起来。
那队巡逻兵立刻被惊动了,纷纷吆喝起来,往这里奔来。
三相公大惊失色,若非刚才金人的谈话证明了他的清白,只怕以为他是故意暴露形迹,但现在,她只以为他被牵动伤势而失控,虽然事实是:他是故意的。
他在金兵到达之前,飞快地在三相公耳边道:“小月,你去引开敌兵,否则,我俩便命丧于此。”
他这话没有丝毫夸张,一旦金兵同时发现他俩,认出他来,必将倾全力攻击,那时,即便三相公再高的武功,也逃不脱力战而死的命运。
若她先行露面,便可引开对方,而金兵至多当她是宋人探子,能捉则捉,不能捉赶走也行。
三相公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无奈地将他放下,动作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明日一惊,只觉满口异香,已然化了,还以为她仍不相信自己,给自己服下备有解药的毒药,以免他脱离掌握,虽然事实上,他正要趁机离开她。
“是内伤药!”三相公的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小人之心,又留下一句,“等我回来救你!”
旋即,她便出现在一个帐篷的顶上,扬声道:“兀那鞑子,有种追来,本姑娘杀你个片甲不留!”
明日听着这位“姑奶奶”引着巡逻兵往另一个方向越去越远,怀着一丝感动和歉意,并没依言留在原地等她,而是直起虚弱的身子,一面往一个方向挪去,一面不停地鼓励自己:“站直啰!别趴下……”
距离挞懒帅帐往北约百米远的一片帐篷中,其中一个气氛与众不同,四周守卫密布,足有二十名,并有光头的萨满教大护法夹在其中,显示帐篷中人是个重要人物。
不一会,那个曾被挞懒问过话的少妇从里面施施然而出,抱着一些衣衫杂物,身后跟随俩抬着一个犹冒热气的浴桶的壮妇。
仨人转过一个拐角之际,从相反的方向冒出一个少年将军,满脸通红、脚步打晃地往这边走来,行到这帐篷处,众多的守卫齐刷刷敬礼:“参见圣将军!”
却不是达凯是谁?其嘴里喷着酒气,大约刚从庆功宴上下来,一挥手,唤过守卫的头领,在对方耳边低语几句。
那头领露出为难之态,达凯便双目一瞪,又连威带吓一番,那头领看了不远处的帅帐一眼,只好喏了一声,指挥部下撤开。
达凯便一头钻进了帐篷,内中一声娇斥响起,那已经撤到相当距离的头领听到了,忙指挥部下再退,直退到听不见声音的地方。
这时,那帐篷仅在众守卫模糊的视线当中。
浴后的楚月郡主身着亵衣,仅在外面罩了件长袍,雪白的胸口肌肤、两条粉雕玉琢的小腿儿尽露在外面,正坐在烛光下,由刺花帮她梳理着湿漉漉的乌黑长发,不期她最不想见的人突然出现,主仆俩同声娇斥,俱惊得站起来。
刺花挡在郡主的身前:“圣将军,郡主要歇息了,请出去!”
达凯满脸醉态地哼一声,咕咙道:“圣将军?你……你应改口叫我姑爷了,莫忘了今天是我和郡主的大喜日子,新娘子当然要陪新郎官睡觉了……嘿嘿,是不是,表妹?”
自被父王软禁之后,达凯隔三岔五地便来纠缠,楚月郡主对表哥自幼形成的好感,已被他逐渐暴露的真面目消磨殆尽。
发展到后来,她竟连话儿也不愿跟达凯说了,今天见他借酒撒疯,语出轻薄,愈发厌恶,当下,她看也不看达凯,向刺花道:“唤侍卫撵他出去!”
不管如何,挞懒还是疼爱这个女儿的,故配给她的守卫一方面是防止她胆大妄为,私自出逃,另一方面却是保护她不受人欺负,主要针对外甥达凯。
虽说挞懒已为俩人定婚,却也答应女儿不强迫她,直到她同意为止,故挞懒不停地找来军中能言善辩的巧妇,劝说女儿回心转意,刚刚出去的少妇便是其中之一。
达凯已渐渐习惯了表妹的冷遇,而一颗得到她的心却越来越炽烈,一方面不甘心被那个荒岛小子情场得胜,另一方面却是越来越难以抵挡表妹日益动人的女性魅力。
他看着表妹披散的湿发下,那刚被水汽蒸过的俏脸艳若桃李,柳眉含情,星眸含水,抹胸微露,构成了一副销魂夺魄的美人出浴图,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是她拒人千里的冰冷之态,反而愈发增加了达凯男人的征服欲与占有欲。
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教酒意已浓的达凯如何忍得住?
模样英俊、身份超然的达凯,早已习惯了美女们的投怀送抱,偏偏在自认为最不会出岔子的表妹身上,遭到了生平最惨痛的失败,其每每念及此便夜不能寐,心有不甘。
达凯一声怪笑:“侍卫们都被我支开了,今天是我与郡主的好日子,谁……谁敢打扰!”
刺花叫唤后,楚月见半天没动静,方信了达凯之言,不过仍不信表哥敢对自己放肆,再吩咐刺花:“奴才们竟敢失职,刺花,稍后禀报父王!”
楚月故意提起父亲,乃提醒达凯不要忘了大将军的允诺——不强迫女儿嫁人。
达凯身子摇晃着,嘴角歪出一丝恶毒:“舅……舅父去搜捕你念念不忘的小贼,看样子……今晚是回不来了。”
乍闻此消息,楚月顿时身子一震,软禁之中的她虽然信息不通,但已通过蛛丝马迹看出情郎要来的迹象。
尤其是今日白天的假婚礼及之后的一场大战,由于没有刻意隐瞒的必要,离帅帐又近,她早从守卫们的议论纷纷中猜出了大概。
她的心也随着那不断传来的消息一上一下,及至听到破空传来的那首奇异之歌,她终于确认那个朝思暮想的他来了!
他没有忘记她,更没有放弃她……
蓦地,刺花的身子飞起来,撞倒一个木柜,昏了过去。
不再摇晃的达凯一步步逼上来,其身后闪烁的烛光拉出一个巨大的黑影,将楚月娇弱的身子罩在其中,其志在必得的声音响起来,已无一丝酒意:“再没有人可以阻拦我,待小贼被捉回来时,我俩好事已成,舅父可是双喜临门啊,还会怪我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