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凌云喜极而泣。
对于像司徒凌云这样的江湖老前辈来说,没有什么比此生的绝学有了传人,更加高兴的事情了,他随即又郑重其事地交代后事。
他说,这口井,他呆了25年,他本该在25年前就已经死了。所以,他死后,葬身之地,便是这口井,不要把他的尸体再弄出去。
儿子司徒博自然不答应,作为一个有孝心的儿子,怎能眼睁睁的放着父亲的尸体不管,烂在井底之中呢?
可是,父亲又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子啊,这是父亲最后的心愿,希望你不要违背。”
旁边的司徒仁义也有这样的想法,他随即对大哥司徒凌云说道:“大哥,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让我陪你留在井底之中吧!”
司徒凌云自然不会嫌弃,重重的点了点头。
只听司徒仁义对他的孙女司徒若兰叮嘱道:“若兰,爷爷的最后遗愿,也是留在井底之中,你对外不要再说爷爷的事情,希望你和你大哥,还有弟弟,好自为之!”
对于一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老头子,司徒若兰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她连演戏的心思都没有,没好气儿的点了点头。
遗憾的是,叶皓辰还没有来得及行拜师礼,司徒凌云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双目一闭,头一低,永远的离开了人间。
旁边的儿子司徒博失声叫道:“父亲!”双膝跪在地上。
司徒若雪也是哭叫道:“爷爷!”
叶皓辰急忙伸手去探老爷子的气息,他已经没了气息。再看旁边的老爷子司徒仁义,也是失声叫道:“大哥,大哥,你等等我。”
说完之后,司徒仁义在地上爬着,爬到大哥司徒凌云的身边,握住大哥的手。很快的,他也闭上眼睛。
这一对儿老哥俩,相爱相杀几十年,最终,他们死在了一起。
叶皓辰急忙走到司徒若雪身边,劝慰她不要太伤心,而司徒若雪下意识地靠在叶皓辰的肩膀上。叶皓辰也没有多想,伸手抚在司徒若雪的肩膀上,轻轻的抚慰她。
这口老井太深,井底温度非常低,司徒若雪整个身子都是冰凉的,她下意识的往叶皓辰怀中钻了钻。
再看司徒若兰那丫头,早就受不了了,刚才叶皓辰拉她下来的时候,她上身的褂子扯破了,此时,冻得整个身子都瑟瑟发抖,蜷缩在角落当中。
司徒若兰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爷爷死了,在井底之中,就剩下她一个人被孤立了起来,而且,就是她把司徒博和司徒若雪弄下来的,她很担心,司徒博父女会找她的麻烦,她显得更加害怕了。
司徒博似乎看穿了司徒若兰的心事,冲着她说道:“你放心,我没有你那么狠心,你对我父女的伤害,我不会追究,希望你今后重新做人,好自为之!”
司徒若兰虽然心中不甘,但表面上也只能连连点头。
接下来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离开井底,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
叶皓辰放开司徒若雪,缓缓起身,抬头望了一眼头顶上空,试图攀爬上去,使用轻功也好,使用内力也罢,但是,他觉得的确有些困难,这口井太大,直径太长,也就是说,他想要攀爬,双腿双臂支撑在井壁上都是无法做到的。而一个人,就算是内力再深厚,纵身而起数百米,试图推掉井口上的大石头,恐怕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司徒博也知道,这件事儿的确难办,他急忙说道:“叶皓辰,你得到我父亲上百年的内力,你不妨立即消化吸收,转化为你自己所有,提升你的武道境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叶皓辰觉得有道理,盘膝坐在地上,立即进行,当看到司徒老师冻得瑟瑟发抖,他随即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司徒若雪的身上,这让司徒若雪倍感温暖。
旁边的司徒博看在眼中,欣慰的点点头,他自然希望叶皓辰和女儿能够走到一起。
此时,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江州这个不夜城,也渐渐的安静下来,停止了白日里的喧嚣。
不过,萧国兴却一直没有休息,他知道,叶皓辰被他困在井里,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他要加快脚步,打压司徒家族和林家家族,他再一次化身“蒙面黑衣人”,直奔林家家族,如今,司徒家族已经是群龙无首,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接下来就是林家家族。
连日来,林振杰都在闭关养伤,他身上一丝一毫的内力都没有了,成为了一个废人。如果一个人一生下来就从来没有修炼过武功,不能称他为一个废人,而如果一个人从普通人,成为一个武者,尤其是像林振杰这样的境界不低的武者,却突然之间失去了武功和内力,对于他来说,连一废人都不如。
首先,是他的心态上就无法做到和一个平常人一样,他接受不了如此大的打击。当然啦,他也没有完全自暴自弃,对于连日来林家家族所受到的打击和损失,他也是知道的,但又无可奈何,他如今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也没有那个能力。
此时,已经是凌晨,林振杰依旧没有休息,连日来,他没有一天是能够安心休息的,他独自一人走出房间,漫步在偌大的林家府邸。林家府邸跟其他的老家族不一样,其他的老家族,或许都四分五裂了,特别是儿女长大以后,都会离开父母,自立门户。
但是,他们林家府邸,无论女儿还是儿子,都在老宅院当中生活在一起,因为,父亲一直秉持一个理念,“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不能分家,要团结。可是,如今,他们林家家族,不仅仅面临败落的风险,也面临着四分五裂的风险。
面对这一切,林振杰无力扭转,他知道,如果父亲知道这一切的话,恐怕也会伤心。
走着走着,他无意中走到了大哥林振业所在的院落。此时,已经是夜里凌晨了,大哥的房间中还亮着灯光,他刚要转身离开,突然间听到属下前来向大哥汇报,看样子十分急切,汇报完之后,房间中便传出大哥愤怒的声音,“难道我们林家,就这么败了吗?出去,给我滚出去!”
林振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猜测的出来,林家家族肯定又受到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他觉得这一切,也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没脸见大哥,转身就要离开,却没想到,被潜藏在暗中的黑衣卫队发现,他这才知道,自己如今形同废人,连自己家的卫队他都躲避不了,只听那人怒声呵斥道:“是谁在哪,鬼鬼祟祟!”
林振杰只好现身出来,冲着那人说道:“是我。”
如此一来,房间中的大哥林振业,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随即打开房门,冲着外面问道:“是谁?”
林振杰自知难以回避,只好说道:“大哥,是我。”
兄弟俩虽然住在同一个宅院之中,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基本上没有见过面,他们俩相互猜忌,对方可能受到了重伤,都在闭关疗伤,但也都不敢把事实告诉对方。见到弟弟突然现身在自己院落当中,林振业不由得大惊,事已至此,他也该和二弟好好的说道说道了。
兄弟俩遣散众人,坐到房间之中。他们俩坐到一起,相互打量对方,他们俩都是武功高手,至少曾经是,所以,能够看得出来对方似乎都失去了内力一般。
林振杰首先承认道:“大哥,实不相瞒,我现在内力尽失,但是,现在我看大哥你,怎么好像也……”
虽然林振业已经猜测到这一点,但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不由得震惊道:“什么?你内力尽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振杰不想欺瞒大哥,只好把实情全都说了出来。
只听大哥林振业哈哈大笑,“林振杰呀林振杰,你也有今天呢!”
大笑完之后,林振业又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唉,如今,我又有什么资格嘲笑你呀,我也成为了一个废人。”
听到这话,林振杰也是大吃一惊,“啊,大哥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怎么?知道我成为了一个废人,你很开心吗?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当年,你害死我老婆,害得我丧失生育能力,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面对大哥的指责,林振杰第一次没有否认。这些天来,他也想了许多,事实上,林家的败落,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这一对兄弟,聚首在一起,感叹命运捉弄,林振杰的内力被司徒仁义吸干,而大哥林振业的内力,被司徒凌云吸干,而如今,他们两大家族,都陷入到了败落的危机,不知道,这是历史的偶然,还是必然?
面对大哥的指责,林振杰无言以对,两行热泪滚落而下,竟是噗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大哥,我错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年,我害了大嫂,害了你,现在又害了我们整个家呀!大哥,我是罪魁祸首,我罪该万死,你要杀就杀了我吧!”
林振业愤怒地拍了一把桌子,“你以为我不敢吗?我现在就杀了你!”随即冲到,林振杰跟前,抬手就要打,可是,如何忍心下得了手啊?再说,他也没有这个能力。
兄弟俩抱头痛哭,双双跪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哈哈,如果你们不舍得下手的话,让我来代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