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屋中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陆成珺,带着灼灼又赞赏的光芒,姜天晟已经忍不住了,急急的走了几步,几乎走到了陆成珺的面前,道:“陆姑娘,你果真能够医治疟疾?”
陆成珺微微低着头,仿佛对于众人的目光不堪承受,腼腆笑道:“这个……世子爷莫要报太大希望,我……我也只是试一试,倘若不行……”
只是,她还未是说完,就被姜天晟打断了,“怎么会?自从你出现,哪里有你办不成的事情呢?一定能成的,一定能行的!”姜天晟的脸上露出无比欣喜的神色,仿佛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不禁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独孤衍也是面露喜色,自然知道陆成珺说试一试的东西,一般都是十有八九了,纵然他对那日对方的举动耿耿于怀,可是此时却被这种喜悦一冲而光,“陆姑娘,倘若你此次能够成功,我定向父皇请命,好生嘉奖于你!”
陆成珺却还是一脸腼腆又谦虚的模样,“这个……殿下还是莫要高兴太早,成珺未必能成,只怕让殿下空欢喜一场。”
“哎呀,陆姑娘,你就别谦虚了,快将那医治疟疾的方子写下来吧!”姜天晟简直等不及了,他寻找了那么些天的东西终于找到了,他能不心急么?
荣国公一愣之下也是一喜,“来人,还不快准备笔墨纸砚!”
左右伺候的莲叶和莲心连忙去书房,不到片刻便取来笔墨,陆成珺却坐原地,神色迟疑,此时众人皆望着她,见她如此,不禁狐疑,“陆姑娘,可是有为难之处?”
陆成珺站起身来,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不瞒诸位,这个方子成珺的确是知晓,只可惜未必能够寻来。”
众人听闻一愣,尤其是独孤衍,他身为大齐皇子,什么东西找不到,不禁问道:“陆姑娘所说的这方子,当中的药材很难寻么?”
陆成珺点头,神色凝重,“是啊,医治疟疾只需一味药,名曰金鸡纳霜,寻得此药定然药到病除,只可惜……我们大齐并无此药啊!”自从听说有疟疾,她便命小丫头打听了所有的药铺,形容那药材的模样,可惜皆无所获。
众人听这药材的名字也皆是一愣,显然从未听说过,可是陆成珺却说能够治疟疾,于是荣国公又问道:“那么既然此药难寻,不知陆姑娘是从何得知能够医治疟疾?”
自然是在现代知道的!当然,她不能如此回答,她早就想好了说辞,道:“是从一本古书中得知,只可惜我在逃亡的路上遗失,不然也能够让诸位阅览一二了!”
众人的脸上皆露出失望之色,独孤衍道:“那么,不知这金鸡纳霜是何种形态,还请陆姑娘细细形容一二,我们也好找寻。”
陆成珺点头,然后走到早就铺陈的宣纸之前,慢慢的提起笔来,众人看去,只见对方并未写字,而是正在画画,画的不是别的,正是一棵树的样子!
众人不禁狐疑,难道这金鸡纳霜乃是一棵树,姜天晟见陆成珺画完了,再也忍不住了,问道:“陆姑娘,此树便是你说的那金鸡纳霜?”可是他并未发现这树比旁的数有什么奇异之处啊!
众人皆有同疑问,只有姜沉禾一脸微笑的看着,仿佛看到前世的陆成珺,便是如此让她自己万众瞩目,不过,她并未言语,只听对方说道:“此树生长在气温炎热的地带,同其他树木不同的地方便是,其树皮是灰褐色,较薄,裂纹很多,而能够医治疟疾的,正是树皮磨成粉末,而非叶子,枝干。”
她说的详细,而且头头是道,本是以为她只是看了几页书便在这里班门弄斧的荣国公,此时也不禁点点头,道:“既然已经有了图,那么劳烦陆姑娘多画几张,涂上色,也好去药房让大夫瞧瞧。”
独孤衍和姜天晟皆点点头,在他们看来,既然世上有这种东西,必然能够找寻到,但是陆成珺却摇头道:“古书上记载,此书生长在大海对面的大陆,恐怕想要得来,必然要远去万里,然而此时疟疾爆发,恐怕未必来得及啊!”
本是有几分希望的众人登时惊住,姜天晟佩服陆成珺远见博识的同时,不禁道:“那可是如何是好呢?”
众人也有此疑问,便皆望向陆成珺,毕竟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位少女也是颇通医术的。
感受着众人的注目,陆成珺只觉得仿佛又找回了原先那光芒四射,万众瞩目的自己,心中有几分的喜色,面上却是一片凝重,“恐怕也只能重新研制方子,替了那药了!”
众人皆点头,姜天晟更是眼中一亮,问道:“那么,这么说,陆姑娘此时心中已经有几分把握能够研制出那方子了?”
陆成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道:“我也不知,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但是这已经比如无头苍蝇一般找强多了,独孤衍的脸上露出笑容,姜夫人也不禁点头笑道:“那么如此,这些日子可是要辛苦成珺你了!”
“可不是,陆姑娘,倘若你能够研制出这个方子,那可是为姜家立了大功,闵县的百姓也对你感激不尽呢!”姜天晟已经抑制不住欣喜之色,仿佛已经看到了陆成珺成功研制出疟疾药方的样子。
陆成珺却仍是叹气,“世子爷还是莫要夸我了,眼前还是防治要紧,纵然我这儿暂时还出不来方子,倒是能够做些措施,令疟疾蔓延慢一些。”
“果真?”所有人听闻便是眼前一亮。
陆成珺轻轻的点头,在众人注目下再次提笔,开始写了诸多注意事项。
这时候,荣国公也不坐了,姜夫人从姜沉禾的踏前起身,走向陆成珺,目光望着那一点一点儿被字迹填满的纸张。
姜天晟更是一边见对方写,一边念道:“其一,要隔离疟疾患者,将其聚集一处,统一医治;其二要注意卫生,注意清洁打扫,每日通风,保持屋内干净,熏蚊香,驱赶蚊蝇,避免传染;其三,以蒲草、香樟、艾叶等煮蚊帐,以达到驱走蚊蝇之效,避免被蚊虫叮咬而感染;其四,要注意水源干净,切不可将粪便等物同饮用的水掺杂一处;其五,少聚集,避免人多感染。”
“天呐,简直是妙啊!太妙了!”陆成珺才放下笔,姜天晟就忍不住赞叹道:“陆姑娘,你并未去过闵县,你怎知这具体情况,就连这些百姓将粪便倒入水中也算到了,你可真是神了!”
陆成珺摇头失笑,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那还不是源于她曾经流离失所,亲眼见过疟疾肆虐的人群,那些穷苦的百姓连饭也吃不上,只在外面搭建个窝棚,哪里会注意粪便和饮水?
况且,这古代,本身就是洗裹脚布和喝的水在一条河中取,说起来,这卫生条件可真是差极了!若是平常没有瘟疫倒是没有多大问题,可是一旦爆发这等疟疾,就明显了!
但是,这种苦,这些从小养尊处优的贵族如何能懂呢,于是道:“不过是我从小见过受苦难民,因而猜度一二罢了。”她的语气平淡,仿佛曾经经历的困难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然而,她越是如此,众人便越发的怜爱她,尤其是姜夫人忍不住擦了擦眼角道:“孩子,你受苦了!”
陆成珺只是摇头,并不言语。
荣国公见她如此,也是不禁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个可怜的孩子,而独孤衍向她投去的目光越发温柔,他的珺儿受了这样多的苦,往后,他一定让她****欢喜,将那些受的苦日子补回来!
一屋子的人都在为陆成珺从小受苦而感到悲伤,只有姜沉禾的嘴角滑过一抹冷笑。
和前世一样,陆成珺可真是不放过任何一次博得同情的机会啊!
而这时候,荣国公突然笑了,“好了,好了,莫要想那伤心事,此时成珺不是想出这么好的防治措施,想来陛下见了一定会高兴,成珺这次可是又立了大功啊!”
独孤衍也笑着说,“没错,这段日子以来,太医院无一人想出医治疟疾之法,陆姑娘这一防治措施呈给陛下一瞧,定然龙颜大悦呢!”
一时间,满屋子皆是道喜之声,陆成珺自然心中高兴,她相信,以古代这等医疗条件,哪里知道疟疾的主要传播途径乃是血液,经过蚊虫叮咬而感染呢?
所以,她纵然拿不出药方,能够将这些防治措施交上去,也足够令陛下注意了!
况且再加上姜天晟和独孤衍的极力夸赞,想来那效果一定明显!
不过,她想到此处,却突然顿了顿,不由得将目光瞟向床榻上的姜沉禾,因为自始至终,对方都极少说话,但是想到对方从小学医,而且师从九人,想来那医术也应当不差,况且,自己的按摩手法在对方这里受挫,因而便生出那好胜之心,不由得问道:“小禾,我听闻你有个师傅颇通瘟疫医治方法,不知对这疟疾可有药方?”
她这话一问,满屋子的人又望向姜沉禾,面上皆露出狐疑之色,姜天晟更是忍不住讥讽,“陆姑娘,我大姐只懂那旁门左道,这等救死扶伤之事,你若问她,可真是白白浪费口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