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芳看着李保如此珍视自己,她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对方是皇室宗亲,而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书侍。
李保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从不像其他宗室那样胡作非为,强横不法,深的皇帝信任,却也没有什么出格是行为。
除了田令孜和卢携妄动昌宁公主那次,云芳蓦地发现亲情乃是李保的逆鳞,谁敢触碰,必将遭受他的反噬。
按说他可以很轻易的得到自己,可是他却从没有对自己有过什么强迫的事情,除了那晚,云芳想到此事,脸上不觉羞红,不可抑止的发热了。
李保看着云芳脸上神情数变,却仍是没有开口。他急的没法,伸手拉着云芳往内堂走去,他可不想这在屋外吹着冷风,还没仆从们围观。
云芳低着头红着脸也不说话,心慌慌的跟着李保往室内走去,她只觉得李保的手好热。
到了内堂,李保把云芳按坐在矮榻上,然后自己到外面叫来侍从,让他们把茶具都搬过来。
不多时侍从搬来了一整套茶具,李保挥手斥退了侍从,然后对着云芳道:“来吧,大美人,该你动手了,咱们一边煮茶一边听你讲述你的故事吧。”
云芳看了看李保还有面前的茶具,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拿起茶饼,在炭火小心烤炙,等茶香出来后,小心的搓碎在筛子中,然后把小巧的茶壶放在炭火上烧水。
不多时,壶中水沸腾了。云芳根据水的沸腾程度不断的操作,白嫩的素手在李保面前翻飞,纤巧而又带着灵活。
等到茶汤滚沸,云芳手握茶壶柄,上下翻飞,不多时一只惟妙惟肖的龙就被她分了出来。李保看了,当即拍手称赞道:“云娘子的手法又精进了不少啊。当真是美的享受!”
说罢,李保端起茶盏在鼻下一闻,继续赞道:“不愧是大美人烹的茶,不光品相好味更香醇。”
云芳听了李保的夸赞,面上一红,对着他嗔了一句:“贫嘴,你这登徒子就会哄人。”
李保看着云芳脸红人娇俏,不觉有些痴了。
云芳看到李保一副呆像,知道他肯定又在乱想了,也不理他,自顾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汤。
西山白露的茶韵透过茶汤在口间荡漾,又带着一线暖意直冲肺腑,云芳不觉发出了一声舒畅的吐气。
李保痴迷间被云芳的声响惊动,回过神来,忙端起茶盏也抿了口茶汤。然后把茶盏放在两手之间,让茶汤的暖意透过茶盏温软自己的双手。
过了一会,云芳又抿了口茶,方才开口道:“妾身来自河东,但是妾的祖上乃是前朝大将军云定兴,后来家祖因为看不惯隋炀帝的做派,遂被处死。
定兴公的后人也因此被发配到了北京太原府【1】,因为云家祖上擅长制造诸般巧物,所以在太原府内,云家也已此为生。
后来高祖龙兴太原,家中祖辈因为手艺精巧,遂成为钦定的皇商,专司进献禁中。就这样云氏数百年来一直都是大唐的皇商。因此云家的家境逐渐殷实起来,慢慢成了太原府的一个大户人家。
不想四年前太原府少尹李筠看中了奴家的姨娘,随即向父亲讨要,可是父亲执拗不肯应允,李筠当即诬陷父亲私通沙陀李国昌,并以这个罪名把父亲下狱,并把云家一百三十二口杀得杀,卖的卖,奴家因为识字遂被送入教坊司做官婢。”
奴家还算幸运没有吃多少苦,只是可怜奴家当年四岁的妹妹,也不知道被转卖到了那里。这些年奴家一直都想方设法托人打探妹妹的下落,可是这些年一直都是一无所获。
如今奴家已经心灰意冷,方才想起妹妹还有自己始终是个卑微的书侍,还有那夜还被你那样轻薄,奴家只觉得自己身如浮萍,终究是被人玩弄的命运,所以一时伤感不能自抑,大王莫怪!”
李保想着云芳说的,这些事情,他倒是没有关注过,不过既然她同自己说出来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照你所说这个太原府的少尹李筠真是个人渣啊,还有你那妹子叫什么名字?”李保追问道。
“奴家的妹子叫做云梦瑶,那年她还很小,如今也不知在哪里,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罪,父亲临死之际要奴家一定要找到梦瑶,可是他老人家的这个愿望,奴家却怎么也办不到。”
李保站起身来,坐在了云芳的身边,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拥在怀中,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轻轻的道:“别着急,你是我喜欢的女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仇我来帮你报,你的妹子我来帮你找。”
云芳听了李保的话,一时间也顾不得羞涩了,泣声道:“真的吗?大王真的愿意帮助奴家寻找如梦瑶吗?”
李保看着一脸惊喜的云芳,心中的男人自信爆棚,坚定得道:“当然了,你放心,如今我手上也算是有点势力了,一定能帮你找到的。”
李保又想了想,然后继续道:“你妹子当年只是四岁的年纪,如今也有八岁了。小孩子年纪大了,容貌变化的快。咱们还是先来画一张梦瑶的画像然后我再传下去,让底下的人去找。如何?”
云芳一听,大觉有理,对着李保道:“还是大王想的周到,奴家这就去拿纸笔来。”
看着云芳欢喜的去了,李保脸上也洋溢了笑容。
不多时,云芳拿来了纸笔,她铺开了画笔,然后在纸上认真的画了起来,花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终于把她记忆中的云梦瑶画了出来。
李保凑在云芳身旁,然后仔细的观看起来,画中的云梦瑶一副粉嘟嘟的白嫩俏萝莉形象。李保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拿起画笔,在旁边又自顾的画了起来。
云芳在旁边看着,不觉得的眼泪又出来了,李保笔下的女孩,或许真是梦瑶长大后的样子,他画中的梦瑶和自己画的梦瑶虽然有了许多变化,但是神韵却一点不少。
这个不世出的皇子当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竟然凭着自己记忆中的画,想像出了梦瑶长大后的样子。
李保花了也差不多半个时辰,最终放下画笔,然后转头看向云芳,想让她看看画的像不像,却发现云芳的眼泪又下来了。
李保心疼不已,伸出手来帮她擦拭泪水,关切的道:“好了,小娘子不要再哭了,再哭就不美了。
这个画是根据你的画,我又加工了一下。八岁的女孩子应该有这样的变化,若是下面的人,按照你画的去找人,能找到的几率会很低。找我这个找,还靠点谱。”
云芳听了李保的话,不再伤心,唯唯的点了点头。然后跪在地上,对着李保行了个大礼。
李保急忙扶起她,“你这是做什么,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云芳站起身来看着李保的眼睛,道:“大王此恩,如同再造,奴家不给大王行此礼,心中过意不去。”
“云娘子你真傻,若是你早点告诉我,我就能早点帮你找妹妹了,以后一定要记住了,有事情要和我说,你是我喜欢的女人,我一定会帮你的!”
云芳听了李保的话,心中有些甜蜜,但是她脑中突然闪过铃儿还有欣娘的身影,心中微微有些苦涩,面上不觉有些哀凄。
李保察觉云芳的脸色又有变化,他忙追问道:“小娘子又怎么了?又有什么伤心事了,别藏着,快说出来吧。”
云芳咬了咬嘴唇,心中悲戚自己都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想着想让喜欢自己的人只对自己专心,是不是自己太过奢望了。
但是她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她想了想,方才慢慢的道:“奴家小的时候,父亲只有母亲一人,可是母亲接连生下了奴家和梦瑶,父亲很不满意,然后就娶了一房姨娘,然后父亲就不怎么来母亲这边了……”
李保一听,心中叹道:好一个奇女子,居然在这样的环境中产生了这样超前的思想,唉,思想当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呢。
云芳看着李保的脸色变化,心中惶然,“大王是否觉得奴家大逆不道,居然有这样的想法。还敢对着大王说出来,奴家也知道不该如此想,可是奴家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
李保紧紧的保住云芳,然后低声道:“云娘子的想法不错,这个观念也是正常的,但是三妻四妾的传统不是轻易能够改变的。
再说了铃儿是我的贴身侍婢,她伶俐乖巧,还很关心我,我和她从小在一起,没了她我会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浑身会不自在。所以我喜欢她爱她,更不会伤害她。
欣娘虽是胡裔,但是她活泼热辣,性格直爽,况且我和她共患过难,她也曾向我表达衷肠,我喜爱她,也爱她,也不愿意伤害她。
还有你,你知性温婉,美貌天成,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我的良配,我喜爱你,也想知你怜你,更想与你白头偕老,可是你却在我面前一再的紧闭心扉,不愿让我知你,更不愿与我相知。
你们我都喜欢,都想爱护,若是让我舍弃你们任何一个,我都觉得如同心被刀割般难受。你能理解我嘛?”
云芳看着一脸深情的李保,一时心乱如麻,但是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接受这样的李保还有他是否就如他所说的那样爱怜自己。
正当云芳心潮澎湃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之声,两人惊觉的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