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好比一场赌博。只是,小赌可以怡情,大赌一定伤身。
——《圣淑皇后语录》
话说谢晴初本想先明察暗访一番,知己知彼,却发现自己步步在别人的监视的情况下,决定今早启程。因着金汴城在浚河的对岸,须渡河而行。也有很多来往的商人和百姓,船上十分的热闹,熟识的都聊着自己今日做了多少买卖,或者有什么好的门路。听着这些坊间传闻,亦有不少收获。
站在甲板上,一个云白衣袍的年轻人任着清风吹拂,看着滔滔不绝的河流若有所思。于凤羽,南陵有浚河相隔;于西楚,则有重山为障。进可攻,退可守,得天独厚,怪不得多年来繁荣至斯,让他国眼红。即使兵强马壮,也不敢轻举妄动,况且南陵的实力,隐含在其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底下,难以窥视。
踏出码头以后,在金汴城附近的小城驿馆,她们终于与出使队伍会合。随行官员已向南陵皇帝呈上了到访的文书,就等着谢晴初来到便可进城。奇怪的是,各国使节到来均有三品以上官员相迎,而对于凤羽却迟迟未应,仅仅只有一个芝麻大的官来通传。这不摆明瞧不起凤羽么?先前凤羽主心骨未到,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晴初到了,他们端看她作如何安排。
随行官员与晴初共事过的都知道,她若是无心,即是受气了也默不作声,可上了心了,就是十万大军也拉不回来,定要讨个公道方能作数。现如今是凤羽受人轻视,谢晴初怎么可能按捺得住?
驿馆内,云非等侍卫一一来见过谢晴初方可安心,特别是云非,若不是知晓这个小姐的脾气,他定是要随行保护,好再不过是两三日,也没出什么乱子,这才松了口气。请安后退下等待主子的吩咐。
“小姐,我们明日就进城么?”无岚和蝶舞一边整理晴初的东西,一边问道。
谢晴初着着单衣,正歪歪斜斜的坐在软塌看书,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卷,偏过头想了想,沉吟道,“不,时机未到,须等等。”然后起身走到桌案前,取出笔墨,挥笔如行云流水。
“这又是为何?早点去不是可以趁早摸清情况么?”蝶舞满脸的疑惑,“哎呀,作什么敲我的头。”蝶舞挨了无岚一个闷敲,在一旁鬼叫着,模样煞是俏皮可人。
“说你笨你还不高兴,小姐这么做定是有她的用意了。”无岚知道主子的答案后就不再多问,反正只要跟着小姐就对了,她们要做的就是照顾好小姐。大少爷吩咐了,小姐一定要毫发无伤的回到凤羽。
晴初听闻她们的打闹也笑笑,“无岚说的没错,小姐我山人自有妙计。无岚,明日一早你将此笺交于云非,他会知道怎么做的了。嘱咐他,安全为上!”南陵在凤羽里布有暗桩,凤羽在南陵何尝没有暗线?单谢晴初自己,便自有一脉只听命于她的消息来源。明有明做,暗有暗法,两者并无抵触,反而相得益彰。
“是,无岚明白了。”无岚小心的收好信笺。
“好了,我赶了一天路有点累了,你们也去歇着吧!”于是两人为晴初铺好床后就退下了。
谢晴初料想定是因为南陵知道出使的是女子而不给予重视,不屑来相迎,但是他们忘了,她是作为凤羽的使臣来到,不管多不乐意,礼节还是要守。不说南陵以礼为先?在这么重要的一点上却失策了。他们给了她很好的借口,所以,她没有生气,真的,真的没有生气。
而且,她若要了解南陵国主要借着寿筵做何举动,进城了反而不好打听,身份已露,行动受阻。还不如先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
她先前听闻南陵多次派人传信,希望两国能结秦晋之好,凤羽帝并没有理会,毕竟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若是再出一个楚妃,国无宁日。本来不想派使出南陵,可不知怎的后来却又答应了,这事连晴初自己也弄不清楚,于是就有了这桩麻烦的差事。但是,她肯定,自己来而不进,最后急的只会是南陵,即使再不乐意,到那时也不怕他们不派人来请。自己只需要等着就好。她赌气若不让他们三顾而请,则一日不入金汴,反正……小赌怡情么!
第二天晚上,谢晴初即拿到了云非收集的消息,南陵皇帝的寿筵是由五殿下君平岳主持。这君平岳与南陵当朝太子一母同胞,皆是皇后所出,为人冷漠残酷,不近人情……还列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细节,不过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细琐,也是,若真如上所说,这样的人,不会让人知道很多的。那……这次纵容属下怠慢自己也是他的意思?看来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自大狂。不知为何,谢晴初对这个还未见过一面的人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
再看看,来朝贺寿的,竟然还有西楚的战神,西楚帝幼弟,一个传闻多得数不胜数的人……其他的,还有在南陵周围的小国的皇室……怪不得,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三品使官,自然不会受到重视。南陵皇帝是想借结亲寻找同盟国啊。不过于凤羽,对象是英明的陛下,又是尚未有婚配,野心未免太大了。楚妃之鉴,不可不防。看来此次出使,凤羽帝的婚事又须提起,可若他们不答应,南陵又将如何?
果然,第三日,南陵只派了礼部一个从五品的官来。此官当即被谢晴初斥退,因其“劝说”她寿筵上应着南陵女子礼服。谢晴初以一句,“本是凤羽人,岂可着他国之服,本末倒置,焉敢称礼仪之邦?”来塞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