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曹元庆侧身面朝着身量几乎和他一般高的女孩，含笑道：“洛阳来的赵道长说我这腿若是坚持服食丹药调养会有恢复正常的可能。”
孟锦点头低低嗯了一声，向前走了几步后松开他的手臂，三步两步跨进院里叫道：“大娘！元庆大哥来啦！”
听得声音曹三娘马上便满面欢喜地从厨房出来，上前一把拉扯着曹元庆的双臂，连声啧啧，“让姑母好好瞧瞧我的好侄儿……哎呀哟！比起今年春上又长高了不少，人也帅气多了！”
“姑母真爱说笑，”曹元庆看向孟韶，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都已经十七岁了，从去年春上就未曾再长高过一寸。”
“这实心孩子！”曹三娘横他一眼，轻轻给他肩上一掌，“怎么就没学到你爹一丝半毫的伶俐呢！”
曹元庆揉着肩部嘿嘿笑，“姑母，我今天来是……”
“我知道我知道，”曹三娘马上接口道：“锦丫头你赶紧去厨房瞧瞧，别把稀饭给烧糊了！”
等孟锦进了厨房，曹三娘将曹元庆拉到槐树树荫下，笑道：“元庆，不是说好明天才有人过来的吗？我真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接。”
曹元庆面色微红，眼睛望着院里那些巨大的酱缸，低声道：“采薇很想锦儿妹妹早些过去，紫云听说后也急着要见她呢，姐妹们多些也热闹。”
曹三娘眉头一扬道：“紫云？你表舅家的那位姑娘？今年多大了？”
曹元庆答道：“十五。”
曹三娘突然哼了哼，冷笑道：“元庆啊，看来你娘倒是考虑得周全呢，这下曹家的家产就快成她周家的了！”
曹元庆急促地朝厨房方向扫了眼，涨红了脸低声道：“姑母多虑了，娘并非那样的人，更何况，我的心思……想必爹已跟姑母提过，这辈子我非锦儿不娶。”
“知道知道，你爹是跟我提过，”曹三娘点头，“元庆啊，锦丫头虽非我亲生，但我是一直当她嫡亲女儿看待的，她是凡事闷声不响的性子，若到时候在你家受了欺负，我可不依。”
“怎会？”曹元庆笑着仰面看了下太阳道：“姑母，我想趁着现在日头还温着把锦儿接过去，若再晚些时辰马车里会很闷热，我怕她吃不消。”
“你倒真体贴，但姑母担心的却是你的身子，这大热的天，你又何必亲自过来？”曹三娘心疼地替侄儿整整衣襟，这才发现锦袍上被撕开的那道口子，惊呼道：“这怎么回事？”
曹元庆忙解释：“刚刚下车时扯坏了。”
“这么不小心？回头你娘又该唠叨了，指不定还捎带上我这倒霉的姑母，”曹三娘突然想起什么，忙道：“你等着，我这就去给锦丫头收拾两件衣裳。”
曹三娘转身便进了屋里，曹元庆迟疑了一下，抬脚轻轻走进厨房，他的右腿有残疾，走路难免有些颠簸，但若是放慢脚步，外人不仔细倒也看不出来。此时厨房西侧小火炉里的炭火正旺，孟锦低头向水壶中洒了一把粗茶叶，然后用木勺子轻轻搅和着，炭火照得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晶莹剔透，不知是汗水还是她脸上原有的光彩，记忆中她的脸颊是饱满圆润的，不知怎的如今变得有些狭长，却也显得清秀多了，一定是长大了的缘故，曹元庆站在那怔怔地凝望着她，心像炭火一般噼啪有声地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