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月的天,就好像年轻女孩的心思,说变就变,没一会时间,血色的夕阳伴着最后的橘红色余晖,缓缓落到西山之下,夜幕就要降临了,一股银灰色的淡淡暮霭笼罩而下,偶尔间几声乌鸦的啼叫响起,让人不寒而栗。
陈阳扛着沉重的蜂巢,带着梦梦、圆圆、灵灵沿着来路返回,正走到十里沟,来的时候还好,阳光明媚的,天黑下来以后,趁着微弱的暮光,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烧的只剩下半截的香烛、破碎的黄色纸钱、腐烂的祭品、化成灰烬的花圈、纸人、这地方荒草丛生、不时有一些小动物在其中穿梭,一块块形态各异的石头、散落其中,像是来自深渊魔怪。
很多坟多少年不曾有人拜祭过了,更不要说添土整修了,连墓碑都残缺不全,一个个馒头似的小坟包,被老鼠、刺猪、穿山甲一类的动物,拱出了许多黑幽幽的大洞,甚至有些棺木都被雨水冲刷而出,在空气中腐烂破败,偶尔伴随着一声声乌鸦凄惨的啼叫,呈现出一片凄凉之感。
也许是被这地方的恐怖气氛感染了,一向活蹦乱跳、像是火猴子托生的梦梦,也开天荒头一次安静下来,甩动着小短腿,老老实实地跟在陈阳身边。
这调皮的丫头,居然也有普通小女孩的样子,让人惊奇啊。
脚踩着枯枝落叶,嘎巴嘎巴的声音想起,像是阴惨惨的骨头摩擦声,天色越发的黑暗了,宛如乌鸦的翅膀,遮盖了天幕似的,太阳的余晖彻底不见了,四周黑乎乎的一片了。
怪事,天怎么黑的这么快,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一簇簇淡蓝色的明亮火焰燃起,在半空中飞舞,像是被人用丝线吊起来的木偶,四处飘荡,环绕不散。
“阳叔叔,是鬼火,我在电视节目上见过。”梦梦用嫩白的小手,指向半空中飞舞的鬼火,声音微不可闻,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恐慌。
圆圆和灵灵,明显没有这么早熟,根本不明白鬼火是什么,反而十分好奇,差点就要扑上去,逮一只过来玩。
“什么鬼火,就是一种自然现象,就和刮风、下雨、打雷、飘雪一样,没什么稀奇的。”
“梦梦啊,封建迷信可要不得。”
这所谓的鬼火,自然吓不倒生于现代世界,长在红旗下的三好青年陈阳,经受了这么多年基础科学教育,基本的物理知识还是有不少的。
鬼火算是什么,不过是一种最为普通的自然现象,通常会出现在农村的坟场中,黄昏或者夜晚时,会突然出现浓绿色的火焰,漂浮在半空中,甚至会紧紧咬着人不放,世俗迷信,以为是鬼点的火
其实原理很简单,人骨中含着磷,磷与水或者碱混合作用时会产生磷化氢,是一种可以自燃的气体,比空气轻得多,微风吹拂便会轻轻移动,故称为“鬼火”
再说了,陈阳身为掌管一方水土的山川神明,什么恶鬼怨灵、妖魔鬼怪敢在他面前放肆,还想不想混了。
走出了十里沟之后,顿时,天清地明,周围的景致明亮了不少,那股阴森恐怖的感觉也散去了,天色依旧昏黄,还未全黑,陈阳赶紧带着梦梦、圆圆、灵灵离开此地,加快脚步向村子里走去。
十来分钟后,耳边传来阵阵犬吠之声,向前望去,村子尽在眼前,一户户人家,亮起灯火,借着最后一点微弱的日光,可以看见,一缕炊烟向高空中飘起,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晚饭,准备犒劳辛勤了一天的身子。
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也省了陈阳不少麻烦,天然的野山蜜,估摸着有个几十斤,陈阳可不想分出去。
就这么想着,一溜烟到了家门口,母亲早就做好了丰盛的晚饭,一大锅排骨炖冬瓜、一小盘小葱伴豆腐、还有好几碗冰糖玉米羹,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阳阳,你这一下午带着三个孩子去哪疯去了,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在家里,心怦怦跳了半天。”母亲小声责怪道,孩子长多大,都不放心。
“你这大袋子装的是什么,不会偷了个大姑娘回来吧。”陈阳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母亲打断,调笑了一番。
“妈,当然是好东西了,你看看,这是什么。”就像是小孩子考了满分,戴了大红花,陈阳打开蛇皮口袋子,在母亲面前炫耀道。
“我的老天爷啊,你这是从哪里弄得,这野山蜜好多年都没吃过了。”母亲伸过头来,看了眼,震惊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这也难怪,野山蜜从来都是好东西,小时候日子过得苦,农村的孩子手里的钱,都是一个硬币掰成两半花,闲来无事,就是靠这种不要求的天然糖果,来打打牙祭,滋润一下五脏庙。
“这得有好几十斤蜜吧,正好划拉一些,明天分点给林婶家、张阿公家,秦嫂家……”母亲是位朴实的农村妇女,保留着华夏劳动人民的美好品质,可没有陈阳那么多歪歪道道。
“舅舅,你看啊!”灵灵突然拉住了陈阳的衣袖,语气挺急迫的。
陈阳转身看了眼,一个毛茸茸,雪白色的小家伙钻进了蛇皮口袋子里,正在享受着一顿美味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