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一条长长的队伍在官道上前进。夜色降临前,一盏一盏的灯笼被点亮,站在高处看去,犹如一条喝醉酒的小龙,摇摇晃晃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是南苑到西京的送亲队伍。士兵加上陪嫁丫鬟及仆人,共计三千人。听说,南苑皇帝将他最宠爱的岚公主送出去和亲了。送嫁的士兵当然不能少,嫁妆足足装了有十车,可见皇帝是真的疼爱这位公主。
队伍的中间,一辆华丽加大的马车,三匹健壮的马儿踏着稳健的脚步往前‘塔塔塔’的走着。穿过这片林子,再往前就是南苑与西京的交界处,那儿有个镇子,护送的将军在一旁督促着队伍,希望能在夜幕完全降临前赶到那里。
“咳咳咳……”车厢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用力,好似要将整个肺部给咳出来,她才会稍微轻松些。
“公主,你还好吧?”有人担忧的询问。
“咳咳咳……”
“我去找太医来!”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推开车门,朝赶马车的车夫叫道,“快停下!”
伴随着一阵阵的咳嗽声,车夫将马儿停了下来,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肤色黝黑。
“姑娘,有什么急事吗?伍将军说必须在子时前赶到坡儿镇……”
“……咳……咳……”
“公主,公主……?”车厢里传来惊慌的声音,只听那咳嗽声拉得长长的,好似一口气喘不上来,马上就要闭气一般。
“春儿,快!快!公主……只怕不好了!”里面的丫头惊慌失措的打开车门,催促着春儿赶紧去找太医来。
车夫大骇,立即跳下马车,“我去,两位姑娘可要照看好公主。”
“你快些!”春儿扶着车门,稚嫩的脸上苍白无色。她是宫里指出来的陪嫁丫头,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段,送亲士兵或可逃过一劫,她们这些陪嫁的丫头和仆人,是万万逃不掉的。
“怎么回事?”这里的停留和惊呼声引来了伍将军,他赶着马儿探了过来,看了眼公主乘坐的马车,目光中充满担忧。
“伍将军,公主她咳嗽得厉害,只怕……”春儿伸手扶住车门,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伍将军,车厢内公主咳嗽的声音渐渐虚弱下来,她骇得瞪大眼睛,匆匆看了伍将军一眼,便往车厢里退去。
“咳咳咳……咳……”车厢里的锦被里,躺着一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子,她伸长了脖子,努力的想要呼吸,身后扶着她的丫鬟一边哭泣着,一边伸手替她顺着胸口那口气。
那丫鬟手中的绢帕被鲜血染红,她颤抖着手拿着。这样的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
“公主……”春儿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年轻的公主睁大着眼睛,不知是清醒还是昏迷。忽然,她的眼睛越睁越大,伸出细长的手指紧紧的抓住身后丫鬟的手臂,嘴里发出‘呜呜’声。
“春儿,春儿,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啊!快来人啦!”
“太医来了!”
春儿跌出车厢,车夫刚好叫来了太医。春儿伸手一边抓住了太医的手腕,连拖带拽将他往马车上拉。
伍将军的马儿烦躁的踢了踢马蹄,甩了甩马尾,他跟着它转了半个圈,投向马车的目光深邃而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