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四妹妹已经去了,此事必然瞒不了多久就会传入箫姨娘的耳中,劝你最好还是早点去坦白,否则我想后果会更加严重的。”我认真思索了芊梨的话,最后对九鸽说道。九鸽歪头想了想,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转而又恢复如常。终于点了点头,离开了。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凑个热闹?”芊梨看着九鸽离开的背影,突然凑到我的耳边,带着点点笑意说道。
“凑热闹?”我一脸疑问的重复道。
“对啊,刚才九鸽来找你帮忙,如果你去了,云染霜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老太太一定会怪罪与你,像白天一样说你没有管好她,不过现在你再去,顶多就算是云染霜事情闹得太大,连你都知道了,到时那的人那么多,老太太他们根本就顾不上你。”我看着芊梨,只见她的目光炯炯有神,嘴角微微的上扬,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怎么?我们芊梨可不是爱看热闹的那种人呢。”我笑着对她说道。
“呵呵,恐怕小姐还不知道吧,秦黎轩公子住的地方离今日前来祝婚的那几位长公主和王爷的地方特别近,估计现在他们也会出来看好戏吧!”芊梨的脸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特别耀眼,我也跟着扑哧一声笑出来,点点头,贼兮兮的说了句:“走,我们去瞧瞧。”
待我到秦黎轩住的望月轩时果然有不少人已经站在门口一脸得意的看着纠缠不休的两人。人群的最后面,云南箫抱着膀子,黑夜里,我看不清他的目光。我走近了一点,站在离云南箫不远人群的最后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我看见衣衫不整的云染霜正扯着秦黎轩的胳膊不住的说着什么。秦黎轩的表情凝重,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丝毫不在意众人传来的目光。眼看着人越聚越多,突然,一个人影冲上前去,猛地抓住了云染霜的胳膊。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我极目远眺,就看见一个身穿素洁白衣的女子站在云染霜的身旁,正用手帕擦着云染霜的脸。
上官云裳?
这个如同天仙一般的女人正是长公主云裳。
她的玉手在黑夜里发着点点奇异的白光,脸上满是怜惜之色。我转头看向云南箫,只见他紧抿的唇突然微微开启,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我收回了目光,继续去看云染霜,只见她疯了一般的看着云裳公主,嘴里大喊:“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要抢我的黎轩?”边喊边重重的将云裳公主推倒在地。众人一片惊呼,这个人真是胆大包天,她推的,可是当今圣上的妹妹——上官云裳啊!
所有的人都默不作声,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该怎么办。这时,一道白影闪过,一个身着白色绣墨梅的男人缓缓的蹲在云裳旁边,将她扶起。云裳抬头对上云南箫那温柔似水的眼神,顿时一抹娇羞之色涌上脸庞,在四处流淌着暧昧的深夜里显得更加美丽动人,秀色可餐。
我抿了抿我的唇,忽视自己的那一份心痛。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我呆呆的望着依偎在一起的云南箫与云裳,好希望突然有什么东西蒙住我的双眼,或者是一瞬间的失明。
“天啊,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身旁的小丫鬟窃窃私语。
“可不是,这样在一起真是金童玉女这个云裳公主简直是比萱凝公主合适不知道多少倍呢?”另一个小丫鬟随声附和道。
我没有动作,没有表情的那样站着。
那一瞬间,我以为时间是静止的,我眼睛里看不见任何人,任何东西,只有那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他们在黑夜里是那样耀眼,那样光彩夺目。我强迫自己转过已经僵直的身子,却看见我的身后的齐如锦已经满脸是泪。我吸了一口气,舒展了眉头,在这个世界上,我以为我的心是最痛的,其实往往,还有比我更痛的,比如齐如锦。我曾经以为没有人比我更爱云南箫了,也没有人比云南箫更爱我了,直到,林恋茵,我的额娘的死让我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你想要幸福,想要爱,就先要学会恨,就不得不舍弃一些东西,为了你曾经所爱,放弃你现在所爱,你可以说人生短暂,不要让眼睛被恨所蒙蔽,我却要告诉你,不除掉你所有的恨,你永远不会幸福!只要你的恨还活着,哪怕有再多的‘爱你’,你也不会幸福。
如今,难道是我的“爱我”也不爱我了吗?
我低着头闭着眼睛,不再理会众人,只径直向我的茗佩居跑去,芊梨被我狠狠的甩在身后。我紧咬着嘴唇,忍住自己的泪水,我发过誓,不再为任何人哭。
突然之间,我的身子一个不稳,狠狠的栽倒在地上,路边茂盛的树枝猛地刺进我的腿里,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明亮的月光下,我看见我的腿正缓缓的流出鲜血。殷红的颜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诡异。我呆呆的看着,突然觉得眼睛干涩,看得我好痛。
“你怎么样了?”一个柔和的声音从我的头上响起,下一秒,他蹲在了我的面前。
上官孜璃。
他微笑着看着一脸狼狈的我,眼里却是没有一丝嘲笑。从小到大,没有人曾正眼看过我,云南箫是唯一一个。
“没事。”我紧缩着眉头,阵阵的疼痛向我袭来,我的头上开始冒冷汗。
“怎么会没事?”他蹙着眉,如月光般明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的腿。
“呲……”黑暗里,我听见一声刺耳的布料撕碎的声音,接着,一个柔软的东西就附在我腿上的伤口上。上官孜璃细长的双手如同一双纷飞的白鸽,上下翻腾着,紧紧的将绸布绑在我的腿上。忙完一切,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倚在背后的老树上,看着我。他的眼睛依旧闪亮,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与云南箫一样的东西。
“你是云府的三小姐云嫣篱对吧。”他侧头想了一会儿,转头对我认真问。
“嗯……”我避开他炯炯的目光,淡淡的点了点头。
“还未出阁吧?”他毫不在意我的冷淡,一脸嬉笑着问。
“王爷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不再避讳他的目光,冷着脸问他。
“呃……没什么……来,我们走吧。”他的脸被我盯的有些窘迫,顿了顿,他一手揽住我的肩,一手勾住我的腿,用力,一下子将我抱在怀里,满身的栀子花香气溢满了我的鼻子,一下子将我笼罩在清香里。
“你干什么?!”我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瞪着他,低声咒道。
“你的腿伤成这样子,估计是走不了了吧。”他说的淡若清风,可是眼睛却飘忽不定。我不再多说什么,任由他抱着向我的茗佩居走去。
夜真的是很深了,小径的四周传来蛐蛐稀稀簌簌的叫声。只有在深夜里,你才能感觉到每一种生物都是有生命的。
四周的树木,花朵,小草,甚至漂浮在四周的空气,无一不散发着不属于人间的气息。走在它们的中间,我的心也渐渐的随着它们安静的气息而安静。以往并不遥远的路途,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的遥远。
上官孜璃走的很慢,呼吸平稳的散在我仰着的脸上,我借着皎洁的月光看着他,白皙的皮肤,一双耀眼的黑眸,仿佛如同闪耀的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轻抿着若鸿羽飘落。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压制住狂跳的心脏。
“怎么了?”他低下头关切的问,语气自然亲切,就好像我们认识好久了一般。
“没有。”我的脸又不自觉的红了。
“呵呵。”他爽朗的笑了起来,声音如同泉水叮咚,沁人心脾。那一瞬间,我有点可笑的希望,时间静止,再也不要流逝。
早晨的空气格外的好,我坐在窗边,趴在窗棂上。柔和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带着特有的泥土的气息萦绕在我的周围。我的脸上不自觉的挂着笑容,虽然脑海里不住的浮现着昨天晚上云南箫与上官云裳拥在一起的一幕。耳边突然响起芊梨的声音。
“那个小姐想查的丫鬟,我查到了。”突兀的这样说了一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帮云沐旌绣屏风的,大夫人安在云沐旌身边的丫鬟。”芊梨补了一句。
“查出来了?”我脸上的笑意更深,连一向沉稳的芊梨也有些发毛。
“嗯,这个大丫鬟本是京城里最有名的绣纺里的绣娘,进府十余日了,叫锦蝶。长得很标志,估计是姜氏给了她什么许诺,她才愿意为姜氏出力吧。”芊梨对我说道,眼睛亮闪闪的。
“给了她什么许诺?唔……”我咬着嘴唇,拖着腮沉思着,突然,我灵光一闪,“应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