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要看看沈景云才来的安心,好像已经是我认识他以来养成的一个习惯了。
只要看见他淡然而坚定的眼神,我就仿佛能够获取一些力量来让自己安心,我习惯性的回头,下意识的看向他。
我以为我能就像往常一样,看见他淡然的侧脸,深邃却不带丝毫犹豫的坚定眼神,可这一次我却看见沈景云的侧脸莫名的有些苍白,看样子想努力的平静,却忍不住时不时的轻轻皱眉。更糟糕的是,我看见他的额头挂着豆大的汗珠,忍得似乎很辛苦。
他还是站得笔直,霍凯和冷小姐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女人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沈景云的异常,如果不是我习惯性的一转头看他,我也不会发现沈景云的异样。
那豆大的汗珠之前都没有,忽然间流了那么多汗,只能说是瞬间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才会这样,那是什么样的痛苦?沈景云怎么了?
我控制不住的担心,想要走过去扶着沈景云,他这样站着真的支撑的很辛苦,可是我才挪动脚步,瞬间,一股巨大的痛苦也击中了我。
那股力量,是那股我刚才查探到在我的灵魂之中,和灵魂融为一体的力量爆发了。
它好像不满意只是这样浅浅的溶于我的灵魂之中,要拼命的烙印在我灵魂深处才满意,而它虽然染上了我浅薄的灵魂气息,和谐的在我灵魂之中流动,但是并没有真正侵入到我灵魂的深处,于是一场无形的战争在我灵魂之中爆发了。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上的痛苦,比肉体上的痛苦难受许多,它会侵入你的精神,摧毁你的意志。
那股能量还在狠狠的侵入我的灵魂,此刻的它仿佛已经彻底扯下了虚伪的面具,又恢复了阴冷......在承受着痛苦折磨的同时,还有一种透彻心扉的凉。
而且我还发现,它在利用我本身的灵魂力,在强行吸取我自己的灵魂力来变成它的力量,再侵入我的灵魂。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高深的力量,真的是王芸能弄的出来,驾驭得了的力量吗?
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为什么对自己灵魂的状况会那么清楚,但事实是,我已经被这巨大的痛苦所折磨的连动都不能动,脸上也流下了一颗颗的汗水。
我努力的想看着沈景云,因为在这一瞬间,我便明白沈景云在承受什么了?
而沈景云也如同有所感一般,忽然艰难的望向了我,眼中全是震惊和对我的担心。却在下一刻,他忽然捂住了左边的胸口,毫无预兆的突然倒地了。
我一下担心的想喊叫出声,却因为痛苦,我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看见霍凯和冷姑娘震惊的看向沈景云,又看了我一眼。
与此同时,那股力量好像忽然集中起来,猛地一钻,就侵入了我的灵魂......
那种痛苦我简直无法形容,就像自己的意志瞬间被摧毁了一般。当痛苦达到了极限,大脑会展开下意识的自我保护,用昏迷来抵挡巨大的痛苦。
我终于也是低挡不住的软软的倒地了,同样的感觉左胸口似乎有什么要溢出来一样,我下意识的想去抓住。
可接下来,我却人事不省,只是觉得痛苦还在继续,而灵魂也终于被侵入了,那股阴冷的力量疯狂的朝着被侵入的地方集中,渐渐的在我灵魂的一处形成了一个烙印,又朝着我的胸口涌去。
我能感觉的到那个烙印的样子很奇怪,却很难形容的出,就像一个反向的漩涡。要怎么解释那种奇怪的感觉呢?漩涡代表的是吞噬,而这个反向的漩涡给人的感觉却好像是抽离。
这个时候,我也模糊的听见霍凯激动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在说些什么,我一点儿也听不清楚。只是他的声音原本就浑厚,这样“嗡嗡嗡”的传来,如同在打雷一般,震的我灵魂很不舒服,我很想开口叫一声,霍凯别说了。
可我又知道自己在昏迷之中,根本动都动不了,这种清醒的昏迷,就像是清醒梦一般,我一阵着急却又无能为力。
可也是这个时候,就像有人知道我的心事一般,喝止住了霍凯的激动。是冷姑娘吗?我感觉到一个人在检查着我的情况,慢慢的,身体传来一阵针刺的刺痛,可相比起我灵魂的痛苦,这些针刺的感觉就不算什么了。
过了一小会儿,我便感觉痛苦没有那么强烈了。那些针是真的有神奇的力量,竟然能触碰到我的灵魂,那小小的针上带着一股股柔和而麻痹的能量,在一点点抚慰我的灵魂。
痛苦的感觉越来越淡,这感觉真是舒服,我的意识终于开始困倦,开始疲惫,也终于真正的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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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的时候,闻到了苏打水的味道,看见的是洁白的墙面和舒适的中式风格布置。
其实我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恢复清醒,只是下意识在观察,当一切的画面慢慢越来越清晰,我终于回想起了我之前最后清醒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恐惧,来不及叫人,也来不及多想些别的念头,第一个冲入脑海中的念头就是沈景云怎么样了?第二个念头,则是那在左胸口处将要涌出来的力量呢?在这两个很是严重的问题刺激下,我一下便坐了起来。
可这一起身,左手背却传来一阵撕拉的疼痛。
我看了一眼身旁,一个人也没有,从墙边的大窗户上洒进的淡淡的阳光,说明今天是一个晴天,而远处是一片片的青山。
这里是......那个熟悉的,我曾经照顾了赫连诚很久的属于修者的疗养院,而我的左手插着管子正在输液,无关紧要的葡萄糖。
知道了自己在哪里,我心中稍定,但心里的问题依旧存在,我忍痛拔掉了自己手背的输液针头,也顾不上找人,直接便冲进了卫生间。
这里的卫生间有镜子,我太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了,所以在镜子前,我想要看看是个什么结果。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凌乱的长发披散,很久不曾苍白的脸色,干涸的唇,我忽然又没有了勇气。
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终于从沉睡很久的眩晕中清醒了一些,我明白一些结果自己迟早都要面对,于是一咬牙,扯开了自己的病号服。
在镜中,我的左胸口处赫然出现了一个怪异的反向漩涡般的烙印。
看到了它,我便明白那股力量到底侵入了我的灵魂,我已经感觉不到它了,唯一说明它存在的痕迹,就是这个淡灰色的印记。可是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的表情却有了一些莫名的放松。
在没有看到它之前,我会紧张担心,可当看到了它真的出现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反而一口气松了下来,至少不用再牵挂什么了,答案已经出来了,也改变不了了。
而剩下的,只是怎么面对,怎么解决的问题。
我慢慢的整理着衣服,心里却在思考,我知道自己被莫名的力量缠上了,至少连冷姑娘也无法解除的力量,而这力量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也不可知。但我要面对,要解决,总归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就算是绝对的,我也至少可以明白原因和真相吧?
我的心情坦然了许多,镜子里自己的神色也稍微好看了一些。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沈景云,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分明自己已经不太担心自己了,可我却担心心疼沈景云是不是也一样被烙印上了这样的痕迹,要承受这样的未知风险。
想到了这里,我转身跑出了卫生间,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脚步也有些踉跄,可我既然被送到了这里,沈景云也一样被送到了这里,我要去找沈景云。不管怎么样,我必须要见到沈景云才安心。
可还没等到我跑出病房,便看见我的门被推开了,是认识的人——冷姑娘。
她打量着我,欲言又止,可我却顾不得那么多,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她:“冷姑娘,沈景云也在这边吗?”
冷姑娘一向冷冷淡淡,听见我的问题,却毫无预兆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说道:“叫我冷青吧。你和沈景云也算是有趣,他比你先醒,看见我开口的第一句话也是‘晓霜呢’,这是你们约好的吗?”
我没想到冷姑娘这种看起来冷淡而不好接触的人,也有这样开玩笑的时候,我有些不太好意思,心底又忍不住涌上了丝丝的甜蜜。
可我还是忍住,避开了冷姑娘的问题,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道我关心的问题:“沈景云醒来了吗,他的情况好不好?冷姑......冷青姐,我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冷姑娘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道:“我相信你们两个都会有感觉发生了什么吧?我不想解释两次,为了省事,我带你去见沈景云吧。他也是刚刚醒,就催促着我来看你。你也牵挂着他,我这也算成人之美。”
说完,冷姑娘果断的便转身朝着走廊走去。
我心里怪怪的,这冷姑娘明明很冷淡的人啊,又好像有一些不一样,难道她喜欢讲冷笑话,也喜欢八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