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古道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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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捉奸丧命(1)

秦子珺在柜子里听到各种响动,但一直不知外面是谁在打谁。当她从柜子里站起来后,其他人因她而吃惊,她却是更吃惊,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屋里一下子站了这么多人,除端油灯的新海的嫂子外,其余三人她一个也不认识,更让她惊喜的是这两个男人中居然没有赵新海。

天已蒙蒙亮了。赵新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一声吼:妈的B,你们两个狗日的搞破鞋还搞到我们赵家来了,老先人有口话说,房屋“宁借人停丧,不让人成双”今天你两个给老子放炮搭红折灾,要不然我不把你们狗日的腿卸了才怪了。

刘建明赶快点头说:扯红行,放鞭炮能不能免了?他怕鞭炮声会招来很多乡亲,以后在队里还怎样说话管人。

其实赵新江这样做一方面是觉得别人在自家屋里干那种事,又让自己撞上太不吉利;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真是错怪了妻子春芳,只想借处置刘建明和王艳梅一来让自己好下台,二来也是在妻子面前有个交待,他没有去县里开会,这不是还顺手逮着了一对坏人吗?于是他说:呸!你再说免,我就砍你一条腿,不放炮也行。

王艳梅是没有说话的份。不管是平时还是挨批斗会上赵新江从来都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先不说在人家屋里干了这种丑事让主东抓个现行,仅就你半夜上这屋里来干什么来了都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她还能敢说啥呢?只得听天由命。这要是让队里人知道,再让她的儿女知道了这些,她这老脸又往哪搁啊。

陈春芳她在进这个门前就已听清了赵新江直呼她名子的叫骂,她已知道了丈夫为什么没去县上而在此时出现在这里。但是,让她也没料到的是让自己丈夫捉奸在床上的却不是赵新海与那个女学生,而是本队的这两个人,姑且不论他俩怎么会在这里搞起了见不了人的勾当,只看到不是新海在场就已经让她颇感欣慰了。她首先想到的是新海没有辜负她节衣缩食的供济,没有辜负多年学校师长的教育培养,更没有让她失望,有了这些就已经足够了。至于王艳梅和刘建明是为何跑到新海屋里,又为啥搞到一起,秦子珺这个外地的学生为啥又从大板柜中钻出来,这些对她都已经不重要了。

陈春芳走过去先把秦子珺扶下来,说:走到我床上去睡吧,这里由他们折腾去。于是拉着惊魂未定的秦子珺来到了她的房子里。

秦子珺当然是更不了解事情为何会变成这种局面的。但是也就是那最关键的一点让她感到无比安慰,就是赵新海至此还在地里看野猪。

赵新江一看天还没亮,上工的社员还未起床,于是他就用新海挂在门环上的锁子从外面把门一锁,把队长刘建明与王艳梅锁在了里面,自己回到自家堂屋烧起火烤。准备等到天大亮,社员上坡路过时,再找大队干部来处理这个事情。

刘建明被赵新江往屋里一锁,知道已是凶多吉少,昨晚一晚未睡自己正在一泄千里的高潮之时,被那声断喝和随之而来的一记闷棍,连惊带吓、又冷又怕,只怕他那个是非根的阳物这一生再也无法挺举而起了。这时总是跑不脱,着急也无用,死猪不怕开水烫,要杀要剐,就这一吊子,左已就左已,干脆往赵新海的热炕上一倒全身象是散了架似的便呼呼大睡起来。

这时的王艳梅真不知天亮了该咋办,平时挨批斗,她遭过多少谩骂、侮辱,甚至挨打,但她觉得那和这都不一样,那种骂,只是没有实际内容的一种人身攻击、只是大的政治运动、对地主阶级的一种强制教育改造,并不真正涉及某件实质性的问题。而今天是让人捉奸在床逮了个正着,是有鼻子有眼的实实在在的丑事,以后怎样做人,让晚辈怎样看她。

王艳梅越想心里越害怕,再看刘建明那家伙,倒睡的正香,回想起刚才被压在刘建明身下时的感觉,她觉得好极了。她想刘建明真不愧是当队长的,用他女人的话说叫做:有本事才能占百妻。他果然身手不凡,他的触摸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他一上身只三两下,就让她感觉魂不守舍,哪里还想反抗,她是情不自禁的迎合着他配合着他的。唉,即使为这一次快活付出生命也是值得的。看来,这时她也只有一条路了,一了百了。还不如趁现在没人看管死了算了,等天亮了,只怕想死都不容易了。于是,她在赵新海的屋里东翻西找,终于在门后墙上找到一把草绳,是有时候用来捆红薯藤蔓用的草绳。

她看看绳子,再看看周围的一切,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已没有什么再让她留恋的了,她搬过凳子,在楼枕上挂上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一宿未合眼的赵新江这阵坐在火炉边靠墙睡的很香。

天已大亮,赵新海顺手拾了一把引火的细柴回家来,走到门前一看门上挂着的锁子,怎么被人从外面锁上了,他记得昨晚走时是子珺闩的门,现在怎么又从外面锁上了,难道子珺起早去追赶同伴了,知道自己拿有钥匙而把门给锁上了。于是,他一边放下引火柴,一边掏出钥匙开门。

推开门的一霎那,他惊的倒退几步差点被门外的石坎闪了个大跟头,他只看见屋梁上吊死了一个女人,舌头伸出老长,眼珠外凸,样子恐怖狰狞。床上似乎还睡着一个男人,因为他看到了露在被子外面没脱鞋的双脚。

他不知道这是咋搞的。他踉跄到哥哥的门上,一边敲门,一边大喊,哥、嫂子,不得了了,我屋里有人上吊死了。

火炉边打瞌睡的赵新江,一个激凌醒过来,听到喊声,一边开门一边问啥事,谁死了?

这时,刘建明才被吵醒,看到吊在楼枕上的王艳梅,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这下完了。

秦子珺又冻又吓,一直迷迷糊糊的,听到喊声,她感到喉咙里有啥塞着,头也要炸了似的痛,嘴干渴难受,刚想起来,头就晕的天旋地转,一阵恶心,她又倒了下去,她在发烧。

陈春芳也被喊声惊醒,翻身起床一看身边的子珺,脸頬绯红,一拭额头好烫手。也一边穿衣一边问:小妹,你在发烧,想喝水吧?我去给你端。

这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人声就嘈杂起来。春芳给子珺端来开水,扶起子珺喝了一口,子珺又喊:嫂子,我想吐,春芳又去拿过尿桶,放在床边。

子珺吐了一阵,感觉胃里舒服多了,才有气无力的说:外边又咋了,闹哄哄的。

春芳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她不知怎样告诉子珺外面发生的一切,她怕子珺因此而感到太自责,她现在病成这样,本来就是昨晚连冻带吓造成的,就忍住了,只说是大队支书和其他干部来处理昨晚的事了。

陈春芳想赶快把话叉开,就说:你好好休息,不用操心,我去给你弄点药煎一下,你一喝就会好的。又帮子珺掖了掖被子,就出去了。

仅是半个多小时,支书及队干部和几乎半条沟的人就都知道了赵新海屋里所发生的丑事,支书先让民兵押走了小队长刘建明,又派人在王艳梅儿孙没有到来之前先把尸体放下来,抬到院子一角放好,用一张白纸盖住脸。等她家人来认领。又一边派人保护现场和到几十里山路外的派出所报案。

赵新海已从他哥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忙完这些,他才想起秦子珺来。忙进屋喊嫂子,嫂子赶快跑出来,把新海拉到门外的僻静处,让他一定不要把王艳梅的死告诉子珺,她病得也不轻。

听说子珺发着高烧又是呕吐,新海也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涌过一阵揪扯的痛。是怜惜是心疼,他这一阵已无法分辨。

王艳梅前房的儿子及亲生儿子都来到赵新海门前,他们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由,虽然都哭得很伤心,但并没有要追究赵新江锁门的做法有逼迫其母走上绝路之嫌。也许他们也深知四类分子的命是不值钱的,何况还是自杀,又是在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之后。他们请几个社员帮忙,等公安人员验完尸体确为自杀才把母亲的尸体搬走了。

赵新海回到屋里,赶快把火炉的火烧着,又忙着打扫卫生,他打算收拾好后把生病的子珺接过来照顾。

新海万万没想到自己去给队长打个招呼居然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他真是懊悔不已,早知会这样,她是不会离开子珺半步的。

嫂子春芳已用莲翘、荆芥、紫苏等中草药熬了水喂子珺喝下去半碗。正准备给子珺做点稀和饭,新海把一切收拾好了,摸了一下炕已温热,就过来接子珺过去。嫂子说,还是让她睡这里,今晚让你哥跟你睡,再说我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新海说,算了,昨晚我哥也没睡好,我在那边看野猪倒还消停,没有太闹活,倒是睡好了,还是让她过去吧,我把炕都烧热了。

在新海与嫂子对话的时候,子珺已经醒了,因为药才喝下去不久,烧也没退,头依然晕,尽管高烧,她的神志却很清楚。经过昨晚上的一场风波,她从心底里还是深深的感激赵新海。一夜时间她似乎与新海成了老熟人老朋友。同时她也为开始的错怪新海而深深地自责。听到新海为了接自己过去,已经把炕烧暖了。她心里不禁一热,眼泪随之夺眶而出。

她没有想到在自己掉队落入这深山人家时,居然能遇到这样一位知冷知热的大哥,多少埋在心中的委屈和怨恨,都随着这一串热泪奔涌而出。这时她很想过去,听新海说话,接受他的关心呵护,所以,她就有气无力的说:嫂子,我过那边去吧,让大哥好好休息一下。说着就勉强撑起来披上外衣,刚站在床下,就觉着两腿打颤,春芳扶住她走了两步,新海就进来了,说了句“小心”,就不由分说的一下子把子珺横着抱了起来。

秦子珺很乖很顺从的搂住新海的脖子。身高一米六五的子珺,有着窈窕迷人的身材,但这一阵被强健英俊的赵新海抱在怀里,却象一个娇小的孩子。再加上新海象宠小孩一样的抱着边走边说:难受吧?肚子吐空了,我给你弄点饭一吃就会好点。嫂子治感冒的单方很管用,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躺在新海怀里的子珺真希望这条路再长点,永远这样被一个大哥哥一样的男人抱着护着。新海一只手掀开被子,轻轻的把子珺放到床上,为她脱掉鞋和棉衣,然后把她塞进被子里,又象大人对小孩一样用手在子珺额头上试了一下,就为她扎好被子,说:想喝水吗?

见子珺轻轻晃了一下头,表示不要,就说:你好好睡一觉,饭做好了我叫你。

这一刻,时隔一夜,当秦子珺再次躺到这张床上时,她觉得这里好温暖、好舒适,这时她有一种释然的感觉,她再不用担惊受怕、提心吊胆,仅仅只是一夜,她象已经历了一个世纪;与新海的接触也只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但她觉得他们就象十几年推心置腑相濡以沫的患难知己,心灵相通。

胡思乱想着子珺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其实,赵新海昨晚在看野猪的棚子里也是几乎一夜未睡。秦岭山中就是六月三伏天半夜也是很冷的,更何况这是深秋初冬季节,坡顶上都带着厚厚的雪帽子,一床被子,也只能是裹在身上最能发挥作用些,他在棚外烧起一堆篝火,裹着被子靠着棚子支架打盹儿。

一面斜坡几十亩地的洋芋成了野猪们心中的美餐。晚上是没有时间睡觉的,这几头刚刚撵走,那边又来了几只,野猪的破坏力相当的大,一头野猪在几十分钟内就可遭踏半亩地的庄稼,它用硕长的嘴一拱,一棵洋芋就被悉数翻出,它用嘴乱咬一气,很快又去拱下一窝。有的野猪仅靠坐在棚前敲击出响声已赶不走它们了。必需扛着大棍边敲边撵才管用。

就这样撵走一批,中间能安宁一两个小时,就会有另一批出现,又得起身去赶。

第二批是一头野猪带领了四头幼猪仔,新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地上头撵到地下头,一会又跑到右边,再一撵又跑回原来的地方,也许是小猪娃才出来觅食,猪妈妈总想带领它们多见识一点吧。总算赶走了,累得新海也没有了睡意。

看着黑沉的天,他想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