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地游走
两天了,井修然只是呆呆地坐在家里大厅的落地窗前,有时,也总会呆呆地去看床边的盆栽,那里养着洛天沫为他买的合欢树盆栽,有着少数的几片叶子,但他仍然能明白洛天沫送他合欢树的含意,她只想让他更快乐些,她以为,合欢树听着就是为了合家欢乐幸福的。但?错了,他在百度上搜查过,合欢树的寓意是:永远恩爱、两两相对,是夫妻好合的象征。因为合欢树到了晚上,叶子就会合起来,好似夫妻团聚。而洛天沫,原本就是为了冬天离开时的最后礼物,也许,她没有想到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所以,她才会提前把合欢树盆栽放在他的房间,想给他一个惊喜,只是这个惊喜,突然变得好像是最后的礼物。
画板下,依然是和合欢树一起放进来的信纸,没有任何华丽的修饰和充满伤感的句子,只是一首诗,像是从哪里找来的,是一首藏字诗。
(惜我青春好年华,最喜流浪去天涯。合欢树下饮美酒,与你闲来话桑麻。
--猜四字)
他知道的,也猜得出来,答案是:我喜欢你。
井修然望着窗外,轻轻地笑,那四个字,现在想来,让他的心总是突然地疼。手里拿着画板,不知疲倦地画着漫画,回忆着以前洛天沫就总是喜欢这样坐在落地窗前,这里,似乎还有浓郁的香味,是从她的身上发出的,好像还没有完全消散,只要能在房间里闻到这种味道,就好像好像,有她在身边,轻轻地微微笑……
手机泉水叮当地响起来。
他懒懒地拿到手里,接起了电话。
“修然。”
“是爸爸……”井修然的垂下眼帘,声音沉沉地低说。
“嗯。爸爸有事要给你说。”
“嗯?”
“关于月的事!”
“哦?”
……
游涣拿着手机,呆呆地坐在被窝里,表情麻木的像是没了知觉。
手里只是紧紧地握着一条银色的绳子,坠了一个Y字母。紧紧地握着,望着手机上洛天沫的的照片,久久地发呆。
……
“啊!!!这是什么?”游涣一脸见到鬼的扭曲表情。是什么嘛,一个银色的链子上坠个字母‘Y’——
“这个字母是友谊的友的第一个字母,是代表友谊,也是要的第一个字母,化表要你记住我啊。当我是你好朋友啊!”洛天沫微微笑,说着说着,表情就黯然下来,“我……我没有太多钱,所以,买的……不是很贵重。所以,你——也有理由拒绝。”
游涣望着洛天沫,淡淡地问:“你是觉得我戴骷髅头像不好看。”
或者说,是吓着她了?
“没有了,你不喜欢,那我收回。”洛天沫
游涣猛地摇头,“谁说我不要了?我哪有说!”
……
他要的,要的不只是一个链子,只是一个朋友情谊的链子。可是,明明没有任何余地,却还想要再报什么奢望。
但,总应该给他一个微笑一个消息吧!这样子手机也不接这样子悄然无声地消失掉,是不是很伟大!所有的人都以为是会和井修然在一起,结果却是和冷月一起消失不见?是什么天大的事,非要躲起来?
他慢慢地把脖子上的骷髅摘下来,低下头,看着那个字母‘Y’,望着它发起呆来……
流行前线
灰暗的装饰店面里显得越发的安静,大厅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女同学,也都是喝着饮料,小声地谈论着井修然最近没上课也没来这里的事。
安静的音乐声,把流行前线的灰暗店面应衬地更加悲凉。
枫趴在吧台前面表情沉重地和玉吟夏说着什么。
古小乔从漫摇吧走出来,手里端着个托盘,转身向吧台走去,在接近吧台的位置,玉吟夏声音里所提起的冷月让古小乔不由得停下,站在离她和枫不远处停下来,怔怔地细听着。
“你不要多想了,总之不关你事就行了。”枫不耐烦地回玉吟夏一句。
“什么嘛,你怎么这么说,月不管怎么都做了我几十年的哥哥了,而且,修然和我家也是世交,再说,我肯定也担心洛天沫了。”
这是人知常情,更因为朋友兄妹关系而更加地担心。或者,里面也包含出对井修然的关心。
枫没有回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无精打采。
“你不也担心。”玉吟夏嘟了嘟嘴,叹息:“唉,我打手机发短信,修然哥哥一个也没回,月的手机也换了号,不知他们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会很好的。”枫似是十分地有把握。
“你怎么知道。”玉吟夏满脸地不相信。
“修然给我打过一次。”枫似乎不得已说了出来,表面很牵强地讲出来。
“我就知道!不然你不会那么冷静。”似乎玉吟夏早知事情是这样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激枫。
枫看着玉吟夏,沉思一会儿,又说:“不要再打扰他了吟夏!让他静静地想想,想明白了,事情解决了,就会出现了!”
“可是,人家还是担心啊,不去学校,也不来店里,也不让去他家,手机开着却不接……”玉吟夏像是刚想起来似的,一个灵机一动,“啊!他开手机……是为了洛天沫?”
枫慎重地点头,“你也知道了冷月把洛天沫带走的消息。”
“怎么会没听说呢?是冷妈妈偷偷告诉我的,没人知道这个事的。”
“算了,不要多想了,你只要知道,他会因为洛天沫而努力活着就好了。”
……
古小乔远远地听着,但每个字却都深入了心底!
原来……是这样!
她消失了,和月一起消失了,把井修然也丢下,然后和月一起消失了……
她说过的,说不会喜欢冷月,那为什么?她却会丢下井修然和冷月在一起?
手机也不接,冷月也换号,两个人,就这样地消失在所有关心他们人的面前,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掉!
心突然抖得厉害,是疼痛还是不舍,或者只是更为自己感到悲哀……
“哎!小乔你怎么了?”宇海夸张地做下鬼脸,想要逗古小乔笑。“要你去拿高角杯的,这么久,在这里发什么呆?”
古小乔只是沉默地低下头,对他的夸张动作只是勉强一笑。
“以前洛天沫会时常地来店里看下,这都好久了,也不见她再来,也不知她过得怎么样呢?”宇海轻叹,望着不远处的窗外人来人往,似是陷入了回忆。
古小乔抬起头,怔怔地去观察宇海,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人类天生的聪明不是会写汉字,而是会荒芜,漫天的荒芜只因寂寞。
宇海突然大叫一声,“啊对了!小乔,你和天沫是好朋友,那她最近过得好吗?”
古小乔安静地摇头,“我联络不到她。”
“啊?!那她到哪里去了??”宇海似是喃喃,声音加上轻幽的音乐,感觉很遥远。
古小乔看着他,慢慢低下头,轻轻地摇头。
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懂,她似乎也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为何心事重重?
井修然站在公寓前,按完了门铃,就开始审视面前的房子,他有多久没有来拜访过这里的亲人?
有些愧疚地低着头,想要把头深深地埋在厚厚的羽绒服里。
过了很久,才有人来开门,是主人亲自来开的门。
“修然,好久不见了啊。”主人微笑着打招呼。声音慈爱好听。
井修然抬起头,一闪而过的惊诧后,微笑:“冷妈妈最近可好?”
看着她,美丽的容颜上,也似乎有些疲倦和憔悴。
“嗯!生活总是这样,还算平淡!”冷妈似乎没有打算请他到屋里做的打算,站在他的对面。
一个人站在门里面,一个人站在门外面。
“哦……那……”井修然犹豫地不知应该怎么开口。
“来找月是吧!”冷妈妈平静地问。
“冷妈妈真料事如神!”井修然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不再去对视那双怜爱的眼睛。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所以,觉得很抱歉。”冷妈妈面有难色。
天上还在飘着小雪,这些天,雪下了会停,停了又下,整整有十天没有见到冷月了……哦哒,还有洛天沫,消失在他面前也有十天了,她在哪里?一点也不想他吗?
“冷妈妈,月把手机号码换掉了?您知道吗?”井修然抬起头想看着冷妈妈会不会和他说谎。
冷妈妈对望着他,转过眼睛,看着身边落的雪,点了点头。
“我想见他。”井修然直说主题。
“他现在不住家里。”冷妈妈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停住,接着说:“修然,他已经不住在家里了,整整十天了!……他想找你自会找你了!”
说完,就往屋里走去。
“冷妈妈,那手机呢?他是您儿子,不可能不告诉您的。”井修然呼吸紧缺,快步拦住冷妈妈,不希望无功而返。
“我很抱歉……”冷妈妈越过井修然,打开房子的门,准备走进去。
“你回去吧,我这里找不到你要的答案。”说完,走了进去,门也随手关上了。
空气里凝固着冷冷的冰,这个世界仿佛与他隔离了?
冷冷的世界里,只有他单单的一个人了?
过了好久,他像是失去理智地走到门边,握紧拳头用力地锤门面——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门里面的主人似乎对此毫无顾虑,任凭井修然锤打,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像是没有了力气,像是感到了绝望。
他明白的,明白冷妈妈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女人,从来不多说话,却冷静睿智,不愿意讲的事是怎么样也不会说出来。
他早就应该相信,从冷妈妈说抱歉的时候就放弃。
可是,不想啊!真得不想,除了冷妈妈,他不知道还能找谁?
身体一点一点地下滑,然后跪到了地上,痛苦地低下头,一声不吭:他不勉强她,但他也只想要坚持自己想要做的事。
时间一点点转动,一分两分,半刻一时……
当冷妈妈把再门打开的时候,井修然已是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全身冷的哆嗦。
冷妈妈望着井修然的样子,忙把他拉起来,他跪得时间太长,显些站不起来,他挣扎着扶住门旁的墙壁,苍白的微笑:“冷妈妈我没事。”
冷妈妈望着他,眼睛里一片朦胧,忍不住,泪落了下来。
“冷妈妈不要哭啊。”井修然心疼地抬起自己红肿的手,为她小心地擦泪。
从小到大,他每次去冷家,除了和冷月玩就是为了得到冷妈妈的疼惜。因为自己的妈咪以事业为重,爸爸也有自己的公司,大大的空房子只有他一个人,那时,他总是想到来找冷月玩,冷妈妈总是很欢迎他,甚至还专门腾出房间为他准备,只要他来就会在月的对面有自己的房间,她当他也是他的另一个儿子。所以,他一直冷妈妈冷妈妈叫得很甜,在内心,他其实已经当月是亲哥哥,冷妈妈是妈妈……
“冷妈妈对你很绝情是不是?”
冷妈妈的眼泪一直落着,紧紧地握住井修然冻僵的手,希望能用自己的体温帮他暖一暖。
井修然摇头,想起小时候的画面,眼睛也被刺痛了,他努力地隐忍,不让泪流出来!
是他绝情,长大了,有了独立的房子,就适应了孤单,学会了孤僻生活,就渐渐忽略了疼爱自己的冷妈妈和所有关心疼爱他的人。
“对不起……”冷妈妈擦了擦眼泪,把握在手里的纸条递到井修然的手里。
“这是他的新手机号,但他现在住的地方,我和他爸爸都不知道。他甚至决定放弃了我们!你能找到他,就告诉他多回来看看我们,我们老了……”
说到这里,冷妈妈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隐隐感觉出冷月的绝望,现在井修然这个落落寡殇的感觉,更觉得事情遇到了难办的事,她不敢去逼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只希望他们有是时间常回来,这里永远是他们的家。
井修然无言以对,怕一张口泪就落下来,他重重点头,拿着手机号转身迅速地离开。
转过头,他在眼睛模糊中看到冷妈妈望着他泪流满面。
站在空旷的广场中央,井修然一次次地用自己的手机去重拨那个手机号,然后那边不是无人接听就是盲音,到了最后,竟然是关机。
冷月现在是明躲,竟然连解释都不解释一下,就这样销声匿迹。
绝望——在身边漫延成冰。
身边除了飘着越来越大的雪花之外,就是急忙走路赶向不同目的地的人,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吸湿的空气围绕在他身边。
孤单单地站着,感觉头上落雪结冰的寒冷,即使戴上帽子,也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冰,甚至拿着手机的手也冰冷的不见一点温度,冻僵到,拿手机都要快没力气。
终于在他重复了三十四次之后,又漫长地等待了四十多分钟的时候,手机铃响了起来。
看来电显示,是月主动打来的电话。
他惊喜交集,发抖的手按了两次接听键才按通了电话,那头是长长的沉默。
“月,你在哪里!”极力克制住的颤抖因为冷而忍不住地哆嗦。
那头,是沉默不语的安静。
井修然愤怒:“够了!你告诉我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问你在哪里?!”
“然,不要这样,如果你病了,去看医生吧!”冷月终于说话,却是歉疚的阴霾。
“你在哪里!——”井修然问到哽咽,他知道什么叫绝望了,他知道什么叫崩溃了!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冷月轻吸气,想了一会儿,终于告诉井修然他现在住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