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雨滴不再是先前普通的雨水,而是注入少女灵力的雨。它们拥有少女的灵力就如同拥有了生命,在一点点坠落的同时,将蕴含的灵力释放将燃起的火焰扑灭。灵雨不仅让火焰熄灭也在点滴之间浸润着欧阳少恭充满怒火的心。不知不觉灵雨中蕴含的至柔至善的灵力一点点的深入,渐渐的钻进欧阳少恭寒冷却又炙热的心脏。他渐渐清醒从无尽的痛苦中缓缓走出。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天下间居然还存在着这样的灵力,让他觉得温暖,难以忘怀,难以割舍!
在欧阳少恭见到玉横的那一刻,他武装起来的那颗脆弱心灵,轰然破碎。他的生命就像回到了从前,像昔日一般无人知晓,无人问津。而促成这一切的都来自于那句“获罪于天,无所也!”他苦苦的笑着,嘲笑着自己更嘲笑那至高无上的天神。他挥剑而起想要天下的人与其一同消失,可是他愤怒的烈火却被少女的灵雨浇熄。与此同时他充斥着无尽怒火的心,也被那点滴的灵雨浇灌,缓缓地苏醒。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微微抬首凝视着空中被寄予灵力的雨水。当凌厉的目光触到那晶莹无瑕的雨珠时突然变得忧郁“化灵为雨?!耗损自身灵力保万物长存。这样的法术除了远古的女娲便再无人敢用。凡人灵力微薄,神者何必如此?只是她的灵力虽不比地皇女娲却也十分清澈。有水之至柔,亦有水之至坚。”心中思绪飘起,目光也随之飘动。在他灰黑的瞳孔中,少女模糊的身体变得清晰起来。她微皱的眉宇和那坚毅又纯净的眼睛深深的印在他心中。
随着火焰的渐渐熄灭,少女的灵力也渐渐衰竭。她原本就受了重伤,又这样无休止的耗损着并不富裕的灵力,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就在火焰即将全部被灵雨熄灭的时候,少女突然在飘动的火舌中倒下。
站在一旁的欧阳少恭见到,眉宇微皱,目光影射着关切的神情。他长袖一挥,周围的火焰突然熄灭。他迈步向前,俯身抱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女“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不知如此只会伤己伤身?”
大地在经历烈火的摧残和灵雨的洗礼后又恢复到先前的平静。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没有惨叫,没有死亡,没有哀伤,没有痛苦。就在这一丝记忆都无法保存的时候,一段哀伤却不凄凉,忧虑却不迷茫的琴声在这多变的天地间飘荡。带着他无尽的悲戚,无声的反抗,无奈的情思飞扬。他不知在何处停泊,也不知在何时启程,只是一步步的前行直到消逝在风雨之中。
“谁在唱歌?是谁?”灰蒙蒙的天地间,一柔弱的声音突然响起,随着声音的传出,一绿衣少女悠悠地从云雾飘渺之地走了出来。耳边飘荡着一曲忧伤的歌声,女子清脆的声线,静静的吟唱诉说着她的故事。那段曾经刻骨铭心无法忘却,甚至用生命铭记的情感。可是岁月无情,一切情感都在漂泊中散去,一切爱情都在蹉跎中消逝。她的追求只是在这暗暗的吟唱,一遍遍,一遍遍的沉溺在回忆的长河。而这曲中的深意不是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情感,是很难体会到的。
从迷雾中走出的绿衣少女,惊慌的张大双眼“你是谁,你在哪?”她的疑问再次响起,然而回应她的,除了这让她难以理解的吟唱便再也无一丝声响。她迷茫的向四周张望,周围的环境也着实让她大吃一惊。那一望无际却又满目疮痍的土地,那横七竖八坍塌的房屋,还有那夜间发光胡乱飞行的小虫……
很明显她并不知道这是哪里,而且她也没有听懂词曲中吟唱者的心声。她止步不前,呆呆的望着被另一片迷雾掩盖的地方“那……”
就在少女努力想要看清的时候,一委婉忧伤的琴曲突然钻入耳窝。琴曲一入耳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少女的身体被硬生生的从面目疮痍的虚幻世界拉回现实。
一破旧茅屋的里屋,绿衣少女静静的躺在木床上。屋外的欧阳少恭低着头轻抚着案上的瑶琴,案边的香炉旁,发着微弱光芒的玉横静静地躺在那。玉横时明时暗似乎听得懂琴曲,它正以这样的方式与抚琴者交流。他好像也明白玉横的意思,时而凝视,时而阖目,面色不变却难以掩盖内心的悲痛之情。琴曲也带着主人的忧伤飘荡,飘到一处便将情感寄予一处。只是并非物物有情,未有触动者也是有的。
少女在琴曲的波动下缓缓地挣开双眼,当眼睛睁开的那一刹那身体突然疼痛起来。灵力的耗损使她备受痛苦,她蜷缩起身体,缓缓闭上眼睛开始调息。可就在她调息的时候,一股股污浊之气突然从四面八方汇集,缓缓的注入她的体内。
屋外的欧阳少恭虽用心抚琴但也感觉到着污浊之气,心中一惊,睁开双目望向少女栖身之处。“看来是魔族无异,只是天地间可以如此吸收浊气的屈指可数。除了魔尊蚩尤和其兄弟以外,便也只有一物可以。莫非……她真是此物!”想到这他不禁摇了摇首,巽芳的离去使他对万事万物都失去了兴致。若不是少女的灵力使他恢复平静,他便使天地万物化为灰烬。他依旧痛恨却再没有那样的念头,也许是不想这样死去,让天地得了便宜,也许是不想再看到少女耗损灵力,不管怎样他的虽说不上平静,也谈不上波涛汹涌。只是就想这样为巽芳弹琴,彼此都沉溺琴曲之中不要醒来!
夕阳西斜,火红的晚霞洒满天空。红红的像一簇簇刚刚绽放的凤凰花,花朵娇艳香气扑鼻,让人望之停步,转身流连。晚霞照映的树林中,一如晚霞火红的身影掠过“古钧果然忠诚,只是紫胤的伤……”话音未消身形已然消失,似乎从未出现,从未言语。
破旧茅屋中的少女再次醒来,身体的痛苦已然消失,只是让她不解的是她的身体又变成了六岁孩童。她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娇小好像风轻轻一吹就会倒下的身体。忧愁爬上眉宇,她知道正常人是不会这样的。她到底是什么?仙草说她和他是同类,可是她明明是人怎么会跟植物是同类呢?那个红衣女子说她是魔?魔是什么,是很可怕令人憎恨的东西吗?如果不是为什么紫胤叔叔好像很愤怒的样子。“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叔叔,叔叔,你在哪?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她伤心的抽泣着,泪水一滴滴地落在她浅绿色的衣裙上。
“何必烦忧,天地间得以生存之物必有其存在之意义。至于出于何处,何必在意!”屋外的欧阳少恭听到里屋的动静,出言安慰这个“可怜人”。哭泣的少女听到他温文尔雅的声音后,心里莫名其妙多了份平静。她抹掉眼角的泪水,慌慌张张地下了床,向屋外走去。
屋外的欧阳少恭依旧在为他的爱妻抚琴悼念,琴声之愁苦忧郁让人闻之心酸,只是她并不是个懂得音律的人,所以不曾注意隐含在琴声中的情愫。她慢慢地走到欧阳少恭身边坐下,看到案旁的玉横,在玉横的光中好像有一个身影在翩翩起舞,“那个……好像……”“不必惊讶,是吾妻巽芳的魂灵。”她听后一惊,想到那天他求她让她以续命之法救他的妻子,而此刻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