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同样都是圣经,东正版圣经内含七十七卷,天主版圣经则是七十三卷,新教版圣经却只有六十六卷,世上所有的圣经版本几乎就是这些了。
几乎。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另一个版本的圣经,知道它存在的人不多,亲自读过的人更少,也许,用寥寥无几这个词来形容更为恰当。
在教会里,只有提升到一定地位的人,才有手指甲那么一丁点儿大的可能知道这种圣经的存在,而这个“一定地位”的定义很明确,是指那些绝不可能背叛教会的人,比方说教皇、红衣主教,或者下任红衣主教的候选人等等……
这并不奇怪,因为这个版本的圣经最为翔实,撇去细枝末节不算,全本内容竟然高达九十九卷之多!
它与东正版圣经大概有七十来卷的内容重叠,另外的二十多卷差不多都是一位天使所著的……嗯……起居录?领袖语录?或者称作书评更为恰当?总之,我个人认为,差不多就是这三者的融合吧!
然而,教会却非常抵制这位天使对于圣经内容的擅自添补,就算你仅仅知晓此版圣经的存在,都极有可能会被宣布为异端,最终被送到火刑柱上走一遭。
没错!你猜对了!这位天使就是大名鼎鼎的“晓之晨星”!
什么?你不认识他?没关系,他的另一个名字你肯定听过:撒旦。
据说,这位著名的堕落天使以极为详尽的文笔记载了历史上一系列重大事件。比如说,世界上最初的三个人类之间曾经的爱恨情仇——你没看错,是三个,不是两个,亚当的第一位妻子并非傻姑娘夏娃,而是女强人莉莉丝。
是啊,真相永远都是令人难以接受的,对吧?
我很清楚官方版本的圣经里是怎么写的,就好像在《达芬奇密码》里,抹大拉的玛丽亚得到了作者正名,恢复了她应有的名誉和地位,而现实中的教会却仍固执地拒绝承认其真实身份一样。
窥一斑可知全豹,这下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教会不愿意让人知道这本圣经的存在了吧?
类似的黑历史还有很多,举几个知名的例子:为什么素食主义者在奉祭的时候会遭到歧视?是谁放任天使们在地上胡搞瞎搞,结果见他们的后代不尊重自己,便怒放洪水冲毁了一切?为什么把一座高耸的塔楼修建得好像一根朝天比划的中指后,会招来天罚?
堕落天使扪心自问,某位不可言说的存在为什么这么任性?简直就像一个喜怒无常、行事颠倒的黄毛丫头!
什么叫祸从口出,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晓之晨星在不合时宜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后,被迫亡命深渊,成为众魔之主。
我一点儿也不同情撒旦,任何一个女孩在面对这样的侮辱时,都绝不会忍气吞声,无论她是一名见习魔女,还是一位创造世界的上帝。
好了,对教会黑历史的挖掘就到此为止,说了这么多,我只想证明一点:我读过地狱版圣经,而且能够默写出其中的部分章节。
其实,我是很讨厌背书的,尤其是那些又臭又长的枯燥经文,但这东西却是个例外。禁忌的秘密总是让女人趋之若鹜,况且对我来说,多知道些死对头的黑历史,好处永远大于坏处。
就像刚才那样,默写出晓之晨星某些远远称不上恭敬的言辞之后,我把轻如蝉翼的莎草纸夹入了圣经的相应页面之间。
七十七点五版补丁已经打好,下面轮到施咒流程了。
两束榭寄生被同时投入火盆,默念梵蒂冈索人咒的同时,我把那本加过料的圣经扔了进去。
火焰“砰”地一下升腾而起,明黄色的火焰中,夹杂着几丝蓝色火苗,映照出家布瑞眉眼间流露出的一丝疑惑。
我知道,他多半闻到那丝丝缕缕的硫磺气息了,不知道为什么,在焚烧地狱版圣经经文的时候,空气里总会浮现出这种味道。
但是,他没有刨根究底的机会了!
一股蘑菇状的青烟从火盆中升腾而起,在我们面前形成了一个浑圆的烟球,于空中兀自旋转不休。
迷迷蒙蒙的烟雾呈半透明状,好像一颗气态液晶。
两秒钟后,烟球中映出了我和家布瑞的身影。
“成功了!”我微微翘了翘嘴角,得意地瞟了家布瑞一眼。
可惜,他正一丝不苟地盯着烟球状态,对我的炫耀视若罔闻。
最初,烟球的幻象视角正对着我们两人,但很快便转向门口,约十秒钟后,它越门而出,开始在门外的大街上肆意驰骋,好像有人正高举摄像机,为我们进行着实时拍摄一样。
这就是梵蒂冈索人咒的运作方式之一:幻象从当前地点出发,以最合适的路径展开行进,直至最终抵达目标的所在地为止,当然,这个过程并不一定是条纯粹的直线。
因为圣经受过祝福,所以,按照指示路径行进的过程中,追踪者几乎不会遇上什么意外,最终导致追踪失败。
它不光告诉你目标的位置,还为你指示出一条最可靠的行程,简直比卫星导航还可靠。
烟球的幻象视野开始模糊,这说明我们已经接近目标,幻象受到了现实命运的干扰。
在连续穿过六个十字路口之后,幻象的视角离开大道,转了个九十度的弯,朝浦江边直扑过去。
烟球的视野更模糊了,在将近白茫茫一片的缭绕烟雾中,出现了一名男子的背影。
他是一名神父,这一点从他身上的着装可以轻松辨认出来。
“是他吗?”我问道。
“应该……是他吧?”家布瑞有点不大肯定,“有什么办法能看看他的正面吗?”
我表示对此无能为力,梵蒂冈索人咒只能用来追踪目标,就算用的是升级版圣经,也只能酌情排除对方的反追踪干扰,更不要说主动转换视角了。
“如果能看到他的脸就好了。”家布瑞惋惜地说道。
就在这时,烟球“扑”的一声崩溃四散,摇曳的幻象消失了。
然而,在幻象彻底消失前,我们依稀看到,那位神父打扮的男子走进了江边的一条排水涵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