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再次陷入令人无法呼吸的紧迫。
凌辉怀疑自己听错了,管家吃惊的捂住嘴,夏洛吸了一口气,三个人雕像般的僵持着。
直到电话铃突然响起,才有人回过神来,管家接起电话,交给凌辉,凌辉木然的听着,过了一会儿放下电话,直直的看着夏洛,有些激动:“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哼!”夏洛冷笑一声,尖刻的说:“不管发生什么,我不需要你多此一举!我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我不需要!”说完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凌辉的脸色很难看,连嘴唇都变得苍白起来。
他的眉头紧紧的拧着,神情分外严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家忍住要煽夏洛耳光的冲动,但是她了解少爷脾气,现在最好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尽管她好奇得要命。
*******
夏洛回到房间,打开热水,哗啦啦的水流从头到脚淋着,身上的血腥味终于淡去了。
死神,到底谁是死神?
那么低级的恶作剧,她一边洗一边笑着,一边笑一边又止不住颤抖。
洗完澡,换上睡衣,她走到衣橱前面,找出行李箱打开它,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小心翼翼的、呵护备至的拿着,走到窗前,凑上双唇,吹了起来。
悠扬的苏格兰风笛声萦绕在每一寸空气中,音色是发散的细碎的,又是低迷的深情的……
“每当你觉得烦恼的时候,就吹这个吧,很好听,会让你暂时忘记一切烦恼。”一个笑容温润的少年将手中的风笛交给她,他亚麻色的头发在风中轻轻飘荡,柔软、细腻、纯洁、奔放。
“可是,我不会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少年执起她的手,教她指法,教她如何吸气呼气。
他们的手不经意的相触,他微微脸红了。
她终于是学会了,就像他说的,每当觉得烦恼的时候,就拿出来,吹他交给她的曲子。
这曼妙的声音缓缓流过岁月,那激荡的青春啊,如烈火般的燃烧,燃烧过后,却只剩一片灰烬,什么也没有留下……
随着这笛声,夏洛的一颗心却不住的向下沉,向下沉,一直沉到一个无底的深渊里。
********
第二天。
夏洛起得很早,走到楼下,没想到客厅里已经有人了。
她原本以为是佣人在准备早饭,可显然还没到时候,天才刚刚亮而已。
那个人是凌辉。
他正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墙上的风景画,画中一片灰蓝色的天空飘着略带玫瑰色的云朵,云朵下有一条长长的乡间道路,道路两旁修长的树木将人们的视线带入远处的教堂,而教堂的距离随着道路的延伸显得遥不可及,仿佛幻影一般矗立在树林深处。
这是一副很美丽又很神奇的画,好想要把欣赏它的人引入那个陌生的时空,使人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迷离。
凌辉听到有声响,才慢慢转动视线,把目光移到她身上。
夏洛怔了怔——他不会一晚上都在这里吧?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五点五十,离早饭时间还有将近半小时。
凌辉的神色有些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衬衫没有换过,仍然是昨天那件黑色的,他穿黑色显得很消瘦,却也很迷人,但是夏洛懒得顾及这些,匆匆瞥了一眼后也不再看他,只是别过脸略显局促的站着。
“早。”凌辉淡淡的说。
“早。”夏洛淡淡的回应。
“今天我要去学校一次。”他说。
“哦。”她有点想问是不是关于昨天的事,可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卡住了,难以发出声音。
“你和我一起走。”他的声音平和,但是语气强硬,是昨晚那种命令式的口吻,这显然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却一下子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或者说,此时此刻,他是不会理睬她的反对的。
到紫竹山庄以来,凌辉一直待她很好,就像管家说的那样,礼貌、谦和、关心,照顾得仔细周到,甚至可以说无微不至,可是她逃避、冷漠,一向对他拒之门外,视若无睹。
她以为,她这样做,凌辉会讨厌她,甚至恨她,越恨越好——就好像她恨他一样!
可是事实好像并非她所愿。
凌辉不但没有反感,没有讨厌她,甚至她像昨天那样态度恶劣,他也没有发怒……一切都说明,他可能,他或许——是喜欢她的,因为喜欢,所以不介意,所以包容,所以那天才吻了她,不是吗?
可是见鬼,她要的可不是这种情况!
其实,凌辉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或许,她应该换一种方式,会比现在有效率一些。
想到这里,夏洛温和的开口:“你没有睡吗?”
他显然有些意外她会这样问,语气放缓一些的说:“你呢?睡得好吗?”
“还好。”
这时凌辉的眉头皱了一下,轻轻的“嘶”了一声,夏洛奇怪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昨晚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了,这显然不是恶作剧那么简单。这是很严重的违法行为,现在他们已经被刑事拘留了。”
夏洛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凌辉,清晨中的他,脸上泛着晨曦般的光芒,他垂下眼睑的时候有种美好的弧度,和唇角形成的角度恰到好处,无论从古典的还是现代的审美角度,都不失为一个美男子。
他为什么不问?
——难道他不好奇吗?
还是希望她自己说出来?
“他们还有一个同谋,就在学校里。”凌辉补充说。
这就是他要去的目的。
********